第78章 番外二 烟火人间0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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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生意的时候他是公私分明，不把单纯的兴趣爱好拉出来笼络人或者做交易，也免得上了头得罪人黄了生意。

    偶尔雁归秋顶上。

    “噗。”

    江雪鹤倒也不太擅长下棋，小时候也没怎么接触过，在跟雁归秋结婚之前，对这类棋的规则还一知半解。

    旁边的雁归舟连忙捂住嘴。

    不过家里人显然在来之前就私下教过他，他脑子转了一圈，没等那边的人开口介绍，就自己嘀嘀咕咕地捋了一遍关系。

    见过江雪鹤之后，他也没忘了给大侄女两口子准备新婚礼物。

    江雪鹤动作微顿，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小孩儿。

    他年纪最小，早些年哥哥姐姐们闹矛盾的时候，他还在上学，并未掺和进去，性格十分温和，与家中其他人关系都还不错。

    后来回去之后，她才渐渐想明白过来，雁老爷子这么个老手，真想找人下棋，有的是人陪他，保准比带新手有乐趣得多，但区别在于对面的人与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作为唯一一个已经结婚的姐姐，雁归秋被无情地排斥在了堂弟堂妹们的小圈子以外。

    雁老爷子乍一眼看过去是个挺严肃古板的人，但实际上比谁都希望子女能和睦相处。

    小朋友有些失望地问：“为什么呀？”

    不过以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太亲近，这会儿聚在一起的大多还在上学。

    雁家老爷子年纪不算太大，如今身体还十分硬朗，雁老夫人不掺和公司的事，从学校里退休之后便在家养花养草修身养性，节假日里也不需要那些家政保姆之类的在旁边帮忙，尤其过年，老一辈的人讲究一个气氛，都是自己亲自下厨，最多再叫儿女过来帮忙打个下手。

    准备得如此充分，江雪鹤也无话可说，最后也只在下车的时候伸手拢起雁归秋的领口，将外套拉链几乎拉到顶端。

    小孩儿的妈妈连忙在旁边纠正，叫他以后叫姐姐就好。

    唯一一个还没怎么被学业困扰的小堂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好奇地停在江雪鹤这个“新大嫂”面前看。

    甚至也是在来雁老爷子这儿拜过年之后，她才知道雁归秋会下围棋，而且水平不低。

    旁人取笑他，说的也都是他脑子不灵活，不知道干脆就地叫店家寄快递回来，也省得他费这么多力气拖着来回跑，还浪费油钱。

    今年多了江雪鹤也不例外，雁老夫人招呼老大一家坐下，摆出干货水果零食，便风风火火地拖着工具人儿子进了厨房。

    “你要先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她慢慢地说道，“然后你就会想要一辈子对她好……”

    静默片刻后，雁归舟又忍不住补充：“不过还是叫姐姐比较好听嘛。”

    雁归秋端着水杯回来的时候，恰好就听见这么一句。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

    雁归秋把这句话咽回去，乖乖点了点头。

    说着她还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个保温杯给江雪鹤展示了一下：“我刚刚出门才灌满了一杯热水，加了红糖和姜片。”

    江雪鹤：“……”

    相较之下，江雪鹤就是实打实的入门新手了。

    往年也都是雁父第一个到，问候完老两口，东西刚放下就被母亲叫去帮忙，留下妻女陪老爷子说话下棋。

    江雪鹤作为最新加进来的那一个，雁老爷子别说为难，见了面之后，就差没把“祝你们阖家幸福”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

    早些年因为他忽视默许导致几个子女私下争斗，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兄弟姐妹之间已经生出龃龉，就差一步便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反倒孟女士是正经拜过师学过围棋的，进了门之后，雁老爷子是如获至宝，当初听说儿子儿媳闹矛盾，还劈头盖脸骂了儿子一通。

    赶在上桌之前掏出来几样，都是他出差的时候买的特产，说是看见什么都想尝尝，就干脆带了一车回来，到家搬东西的时候累得够呛。

    雁归舟小声说，反正也不算叫错，再抬头看见江雪鹤的笑脸，才默默闭上嘴巴。

    “你早上是不是没有吃药？”江雪鹤低声问她。

    他前段时间出差，早上才回来，一路风尘仆仆，妻子建议他在家休息，但他还是强撑起精神赶了过来。

    “因为雁归秋只有一个。”江雪鹤浅笑着指了指自己，说，“——所以只有我可以。”

    老宅屋里有暖气的。

    雁归秋坐在旁边提醒她，她还担心雁老爷子会因此不悦。

    吃完饭之后，大人去帮忙收拾残局，小辈们则被赶到一边去玩。

    于是每年过年的这部分重任大多都落到孟女士的肩上。

    “大姐姐、二姐姐中间还有一个……大姐姐的新老婆……”小孩儿扒着自己的手指琢磨了片刻，眼睛微微亮了亮，转过去看着江雪鹤的脸，认了认人，张口就叫了一声，“大嫂！”

    “什么你可以？”雁归秋问了一句。

    等到雁家老二老三几家相继赶到，插上几句话，气氛也算和乐。

    江雪鹤不由失笑。

    江雪鹤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小朋友，一边认真地否决：“你不可以。”

    对待小辈尚且如此，当然也少不了给父母的礼物。

    没人说这些特产其实平平无奇，在见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眼里，很难引起太大的兴趣。

    “没有。”雁归秋答道，“不过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头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今年几人一来，雁老爷子的目光四下转一圈，在雁家母女三人之间徘徊几圈，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选中了旁边的江雪鹤。

    再移过视线，看见她旁边的生面孔，一时卡了壳。

    不涉及那些利益往来，以及工作上的压力，生活中也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说。

    不甚确定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明显的笑意。

    但雁老爷子似乎也并不介意这一点，去年来时就十分热心地从头教她规则，手把手带着下了几盘，才叫江雪鹤渐渐摸清规矩。

    “注意保暖。”江雪鹤嘱咐了一句。

    即便后来关系和缓下来，曾经的裂痕也再难以弥补。

    作为雁家小辈中最年长的那一个，雁归秋是第一个找到对象并且飞速结婚的，雁老爷子也希望这是个好头，免得叫下面的孙子外孙担惊受怕，怕他为难，于是他对江雪鹤的态度自然更亲切几分。

    他看着雁归秋，响亮地叫了声：“大姐姐。”

    其他人静默了那么片刻，表情有几分扭曲，也是憋着笑。

    一旦开始，便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对此，雁老爷子心底一直是隐隐有些后悔的。

    然而老友都忙，至于儿女，也不知是基因突变，还是单纯地为了躲避父亲的狂热爱好，棋艺是一个比一个烂，别说有来有往，连有几颗棋子都不知道。

    小孩儿才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经能口齿清晰地认人了，自然也包括家里的大堂姐。

    江雪鹤学着小朋友的样子眨了眨眼睛，轻声回答：“只有我可以让你这么喜欢？”

    往棋盘两边一坐，说是下棋，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多些交流的机会。

    一年前的时候，江雪鹤坐在雁老爷子对面还觉得有些紧张。

    江雪鹤无奈地笑了笑，也只好在棋盘对面坐下来。

    真正贵重的自然是那份心意。

    雁老爷子不怎么严肃地瞪雁归秋一眼，后者抱着抱枕望望天花板，假装没看见。

    只是事已至此，再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已经没什么意义，后来每年过年的团圆饭，雁家老夫妻俩也有意缓和各家的关系，又或许是各位子女年纪渐长，心气渐渐平和，也能坐下来说笑几句了。

    “这不是春节，快递都停了嘛。”雁小弟摸摸脑袋笑笑，抱着儿子跟妻子一起坐上桌，一边叫儿子叫人。

    他垫着脚趴在桌边，看见江雪鹤正在剥橘子的手上戴着的戒指，也不知道他的父母私底下给他灌注了什么关于结婚的新知识，他看看江雪鹤，又看看在另一边倒水的雁归秋，脱口而出一句来。

    雁老爷子从桌子底下翻出棋盘，雁归舟便立刻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牢牢占据了沙发的最角落，摆出聚精会神看电视的模样。

    雁归秋抱着抱枕坐在旁边，半靠在江雪鹤身上，小声教她下一步怎么走，一边接着老爷子的话。

    原本准备溜去妹妹身边的雁归秋也只好跟在坐在她旁边，一边看着棋盘，一边小声提示江雪鹤该怎么走。

转移到旁边的雁归秋身上。

    这一回他终于记得该叫“姐姐”。

    临近饭点，年纪最小的雁家小弟才带着妻子和孩子到场。

    小孩子童言无忌，大约还不知道“结婚”二字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他眼巴巴地看着年长的姐姐，能数出来的好处就只有不逼着他做作业、给他买玩具、被爸爸妈妈骂的时候来劝架……

    见老爷子没有拉自己上场的意思，雁归舟和孟女士的注意力很快也跟着转过来。

    江雪鹤上次来时没有见到他，甚至连这位雁小叔也是今天头一回见，这位小弟弟自然也不会认识她。

    老爷子不抽烟不喝酒，更没有其他任何不良爱好，最大的兴趣就是下棋。

    “雪鹤姐姐，我怎么才能跟你一样，娶到大姐姐那样的老婆啊？”

    喝药难免昏昏沉沉，她不太喜欢那种感觉。

    美其名曰检验一下这一年有没有一点长进。



    小孩子茫然地眨了眨眼，问：“然后就可以娶到大姐姐了吗？”

    直到去年，雁归秋第一次正式带江雪鹤回来过年，雁老爷子又沉迷上跟家里的新人交流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