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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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卿也装得不在意：“……也行。”

    这一刻却因为言卿的姿势，不得不抬起头来。墨发后泻，深黑幽紫的瞳孔里薄冰碎裂，翻涌着任何人都不曾懂的情绪。在少年时的故居，抬头看着少年时故人。

    现在一丝碧色的血从他的瞳仁正中央，在慢慢扩散。

    言卿：“那、那时候，应该能好吧。”

    那碧色血里的魇，是魔神诅咒，超脱一切生死外物。即便是出自紫霄的回忆，也不一定没有影响。

    谢识衣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明纯粹。

    言卿大惊：“什么？！”

    言卿索性道：“你又不是没瞎过！怕什么！”

    谢识衣之前的平静从容瓦解，声音冷若玉碎，道：“松手。”

    谢识衣纹丝未动。

    言卿脸色发白，他再度去看谢识衣的眼睛。发现虽然那一小丝魇被取了出来，可是魂丝本就是魔神之物，加上谢识衣小时候眼睛受过伤。

    他的手就要从谢识衣脸上离开，在离开的片刻，却被握住了。

    外面的芭蕉叶下有蝉鸣声，檐下的铃铛乱个不停。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愣了下。

    言卿早在第一次装疯卖傻后，就把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干净了。乌发垂泻，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颈。他并没有在意现在的气氛多暧昧。从魇一出现开始，他的心情只有凝重。

    言卿说罢，指间绕过一根红线，幻影直接入了谢识衣的眼睛中。

    言卿愣了愣，收回摁住他肩的手，后退一步，尽量隐去内心的不自在，散漫笑道：“别生气啊，这不是帮你吗。”

    魔种的碧血遇到魂丝，开始惊慌失措，却根本无法逃脱。碧色的血顺着魂线出来，里面的魇嘶声尖叫，最后落入空中，落在地上、被四散于空的不悔剑意彻底销毁。

    言卿嘀咕道：“淮明子的邪术，还真的防不胜防。”

    但言卿还是心中玩心起，凑过去道：“没关系。”

    手腕上的魂丝红线交缠在两个人的手指间。登仙阁厢房外的蝉鸣一年夏比一年夏浓烈。化神期修为变化的房屋，完美复刻了以前每一分细微入豪的记忆。包括那窗外的花，檐角的铃。

    却听谢识衣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道：“言卿，我看不见了。”

    谢识衣：“……”

    谢识衣抬头，他的眼眸被一层晦光覆盖，收敛了直入人心的冷意，更多出一分安静之感。

    “你忍一下。”

    “你可真是个好大夫。”

    言卿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屋顶黑绫覆眼，闷声学御剑的小孩。

    谢识衣淡淡道：“我三日后要见殷列。”

    虽然，现在的谢识衣，肯定不会那么笨拙了。

    他将魇解决，问谢识衣道：“你怎么样？”

    谢识衣落在桌上的手、收入袖中，重新开口道：“你的修为……”

    言卿怔怔看着谢识衣。

    现在那双清冷的眼眸里，的的确确跟遮了一层雾般。

    他眼中满是揶揄笑意，道：“仙尊，我能看见，我来指引你。”

    言卿看到什么，忽然一愣，急声道：“等等，谢识衣，别动。”他说完，边冲过去，手指落到了谢识衣的眼睫上。一刹那，腕上的红线流苏垂落，擦过谢识衣的脸颊。与之带来的，还有言卿白日里在漫天桃花中沾染的冷香。

    言卿一手撑着他的肩，一只手落到他的眼睛上，俯身，神情严肃盯着他的瞳孔。

    谢识衣很少仰头，他坐在霄玉殿上，能近他身边的，只有百年孤寂的风雪。

    言卿仔细端详后，舒了口气，讪讪道：“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大概就是后遗症了，你可能会瞎那么……几天。”

    谢识衣随意道：“嗯。”

    言卿只说：“你的眼睛。”

    谢识衣固执地问：“在这之前呢。”

    甚至是用剑的天下第一人。

    那熟悉的嘲讽味道，让言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翻白眼：“这就是你跟恩人说话的态度？”

    说完愣住，卿做完事才反应过来姿势有点问题。他和谢识衣之间太近了，他像在靠近一捧雪。

    言卿哑了片刻，装模作样问了句：“你是说这桩婚事。”

    谢识衣还维持着握住他手的姿势，听到这话，意味不明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