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霄玉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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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朝云虽然帮他骗了其余人，但不可能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谢识衣被淮明子所伤，灵力溃散，不得已闭关疗伤。而他则是混乱中迷路，意外到达人间。

    祂把手里的桃枝高高举起,成了把伞,用白纸桃花伞为他隔开天清地静。

    “好。”

    言卿点头。握着那根荆钗，锋利的尾端几乎要狠狠地插入他掌心的纹路里。

    言卿淡淡道：“没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天下大乱，身为九宗弟子我们现在就应该站出来——不是吗白师弟？”

    言卿拎着一颗脑袋往据点走。

    “好。”

    “他殿中的那扇窗，往外看就是从魔域到上重天唯一的出口。”

    “大家注意看路！小心点，地上很多碎石！”

    八根柱子擎起天壁，旁边的圆形的墙壁上有八扇门。

    言卿在入海的时候，带着的都是谢识衣给他做的那把木剑。当初那个吊儿郎当嬉闹随性的少年，如今褪去那份散漫，冷到让每个人心惊。

    其实魔神也没有骗白子谦。言卿本来就是十方城少城主,气息对于魔种有足够的威慑力。血染红护城河，确实能保一城平安。

    衡白风风火火拿着剑自云鹤上飞下来,站到言卿旁边,咬牙切齿：“你们在做什么？！”

    魔神微微笑，说：“南斗神宫。”

    言卿又说：“你们来迟了，障城的事现在已经解决了。”

    他一下子起身，...雪色衣袍拂开青草，将手中的不悔剑直直刺了

    魔神意味深长道：“哦言卿，我算是发现了，其实你对这里从来没有过归属感。”

    兰溪泽敢与魔神为谋，就该做好被反噬的准备——兰溪泽现在还在为魔神寻找容器，却不知道魔神已经把他置于死地。

    不管外人信或不信，秦家不在，有席朝云镇压，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谢识衣盘腿调息没多久，就在这洞穴中找到了阵法薄弱的地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白潇潇张着唇,死死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言卿再一次来到了南斗神宫，这一次他耳边非常热闹。言卿同行的人有君如星有孙君昊。君如星一见他就两眼放光，扒拉着罗盘硬腆着脸凑上来。而孙君昊则是冷着脸，对他眼不看为净。其余人对于言卿都是一种又畏又惧的状态。只是这种时候，众人也都不拘泥于恩恩怨怨了，屏息凝神对付魔种。

    言卿走到一处悬崖边，把血淋淋的脑袋扔进沧妄海，然后一个人坐在石头上，低头看着浮花浪蕊一波又一波撞上礁石。

    雾散之后，明月高悬，临海的悬崖礁石都变得无比清晰锋利。九大宗以沧海境为据点，齐聚各方太上长老，辈分最大的当属席朝云。

    雨丝打在殷红的河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言卿没想到忘情宗的人也会来，抬眸勾唇,懒洋洋道：“放心吧，这点血还要不了我的命。”

    魔神缠了一百年第一次和他达成交易，心情非常愉悦。

    “好多血迹。那个魔种跑了进去？！”

    衡白看到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又见他孤身一人马上问道：“谢师兄没跟你一起吗？”

    衡白原本还在吊儿郎当，结果靠近城池中央，看到熟悉的背影浑身是血,定睛一看发现是言卿后,当即怒不可遏。

    他和言卿平时都是不对付的状态,于是也只是别扭干巴巴问道：“燕卿,你不要命了？”

    南斗帝君成为最后的启阵人。

    言卿走到白潇潇的面前,桃花眼潋滟含笑,低声说：“白潇潇，你刚才说九宗现在都在沧妄海处理海沟一事？”

    紫金洲是个类人间王朝的地方，等级分明，楼阁建筑华丽...奢靡，青瓦朱墙尽显富贵。这里以前灯火通明，但是现在到了夜晚明亮的只有星子。

    席朝云在入魔域前，把头发上那根神器荆钗送给了言卿，郑重道：“我们进去后。外面的事，就暂时交给你了。”

    衡白惊了。

    灯次第亮起，他看到这里是个大殿。

    这些都是言卿早就推断而出的故事。

    君如星被占星楼的师姐拧着耳朵扯走：“君如星，你婆婆妈妈什么，我要你算方位呢！”

    “大家离着血远点。”一名年长的弟子站出来，“我们分头行动吧。”

    这扇只有谢识衣和魔神能打开的门内，记载了所有关于霄玉殿的历史。

    如今这世上所有的测魇神器，其实都是神佛躯体所化。他们有可能是神的一只手臂，可能是神的一条腿。千灯盏，是所有神明的眼睛凝聚一起所化。

    “那魔种确实是往里面跑的。”

    言卿垂下眸，手指轻轻拂过了逆天改命四个字。

    席朝云决定带几位太上长老下魔域，同时要求几位出众的年轻弟子，镇守沟外。

    忘川鼎最开始，本来就是霄玉殿中的圣物。

    言卿皱眉：“失魂落魄？”

    众人被他的声音吓到，低头看，也被那斑驳发黑的血痕给惊到。

    一黑一白分为两相，一相是本体，一相是虚灵。这两相都常年在沉睡中。

    言卿一个人走进了这条漆黑的长廊。

    南斗帝君唯一传承是谢识衣，哪怕是言卿到来，也见不到神迹。不过言卿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些，他举着烛火认认真真观察者神宫内的构造，手指碰上冰冷的墙壁。抬起头来。

    “不可逆的因果。谢识衣，我为什么会重生呢？”

    魔神嗤笑一声，抬起手指，在青石门上虚虚一拂，门便打开了。

    言卿一个人站在紧闭的青石门扉前，手指触碰那扇当初怎么破不开的门，淡淡道：“给我打开它。”

    “哎哟师姐轻点轻点，轻点！”

    言卿漫不经心问：“你知道我来自哪儿？”

    忘情宗这群少年的到来,让言卿心里的杀意和戾气散去不少。

    *

    “不，不是。这...血早就干了，应该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他睁开眼，漆黑的眼遥遥看向了正东的方向，用识海覆盖看到这里出现一个淡粉色的缺口来。

    他透过古老潮湿的锈迹，看到了万年都不曾磨灭的字迹。

    九宗弟子入海就开始对魔种进行追杀。他们追杀一个元婴后期的魔种，追杀到了神功废墟。

    言卿：“没有,我也在找他。刚好我们可以一起。”

    魔神说：“这个嘛，得先让他吞噬兰溪泽，让他突破化神期。”

    席朝云仔细看着他的模样，叹息之后，温柔地笑起来说：“我算是知道，渡微当初为什么会去霄玉殿了。”

    言卿说：“不知道就闭嘴。”

    魔神坐在他肩膀上，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月，闲聊般说：“言卿，你在原来世界抬头也能看到这些吗。”

    除此之外，言卿看到了一个当年被神佛弃用的办法。有神提出，不如让时光逆转，直接阻止魔神的出生。但是这一条很快被否决了，因为这样逆天改命的邪术，除了要让他们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还会造成不可逆的因果。

    言卿终于摆脱这个恶瘤，把视线认认真真落到了南斗神宫。

    临行前一晚。

    言卿一个人往人群最喧哗的地方走。

    紫金洲三日，众人看遍了人间惨状，只是海沟一日不堵上，这件事就永远无法解决。

    上阳派的师姐和颜乐心都愣住：“衡白长老？”

    每一扇门都通往未知地方。

    就在这时,自天空中传来一声震惊又震怒的声音：“燕卿？！”

    席朝云说：“嗯，渡微第一次来忘情宗，是我见过他此生最落魄也最难过的时候。”

    神佛为了赎罪，以身为祭布下诛魔大阵。

    *

    “原来他一直在等人。”

    万年之前，九天神佛为了变得更纯粹强大，把自己所有的恶念灌入忘川鼎中。恶念越积越多，便诞生了魔神。魔神为祸天下，让九重天血流成河。

    在灯彻底亮起的时候，魔神脸色扭曲，眼眸沉沉，随后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消失在言卿肩膀上。

    言卿问魔神：“什么时候杀了白潇潇？”

    “这是欺负我忘情宗没人了是吗？！”衡白真是气得呕血,吼完这群人后,马上偏头去看言卿。

    言卿便是其中之一，沧妄海的海沟太长了，他们需要分头行动。

    在这面壁画上，南斗帝君告诉了他另一件事。

    言卿出现后，为当初汀澜秘境的事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他和谢识衣根本没有在一起逃亡。

    白潇潇浑身的血液都跟冻结一样，噙泪害怕地往后退。

    魔神无辜说：“我不知道啊，你愿意告诉我吗？”

    席朝云说：“若我没猜错，当初让他失魂落魄走过九千九百阶的人，应该也是你吧。”

    白潇潇是率先看到神宫内血迹的人，他瞳孔瞪大，大喊道：“你们看！地上有好多血！”

    颜乐心见此护短道：“燕卿！你想对白师弟干什么？！”

    言卿握着荆钗出神片刻。

    出声的人正是领着一群忘情宗弟子赶来障城的衡白。

    言卿也没有拒绝。

    言卿问：“兰溪泽又在哪儿？”

    随后他走向了正前方的门，同时一只手轻轻扯动着腕上的红线。他之前把一小截红线缠到了白潇潇的发上，这样白潇潇那边传来的一切变动他都能感知。

    这已经容不得白潇潇做选择了。回上重天后，几乎所有弟子都得到了一条命令，前往沧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