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百五十两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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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怎么会没有本事？”安锦绣说道:“这是谁乱说话，惹了母亲难过？”

    安锦绣笑着低头，并不说话，而是站得离安元志又近了一些。

    安锦绣和安元志这才给二老请安。

    在偏院里，看绣姨娘和安元志身上的衣衫都已半旧，特别是安元志，两个袖口甚至都有了毛边。安锦绣看到这些，心里是又难过，又内疚，她这些年为府中人做了多少衣衫，却偏偏忘了这两个应是自己最亲的人。离自己的嫁期还有一月，安锦绣现在是日夜赶工，想为母亲和弟弟赶出一身入冬后的衣物来。

    “二小姐，王婆子这里恭喜你了，”安锦绣刚进大房的院子，就被王媒婆迎面迎上来，笑呵呵地恭喜上了。

    “你是？”安锦绣认识这个她前世今生的大媒人，可是这会儿还是装作不认识。

    安元志看安锦绣不开口，便也闭嘴不言语，站在安锦绣前面一点的地方。

    紫鸳还是叹气，戏文没什么不好，戏文里的将军都是白袍的英俊少将军，哪像她们小姐要嫁的，是一个到了三十岁还没娶上媳妇的武夫。

    紫鸳坐在旁帮着理线，看着安锦绣熬红的眼，紫鸳懊恼道:“小姐，都怪我的手太笨了，不然紫鸳就能帮你了。”

    安锦绣闻言一笑，紫鸳心灵，但是这双手却是笨的可以，连缝出的线都能是歪的。

    安太师看看这姐弟二人，他还没看过安锦绣和安元志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现在一看，这对姐弟还别说，真是一母同胞，这眉眼之间很是相似，但安锦绣不显阳刚，安元志也不显阴柔，绣姨娘的底子是好，生出来的两个孩儿，也都是上等的姿容。

    “那当然，小姐是我的主子嘛，”紫鸳道:“怎么能不为小姐打算？”

    “二姐，”安锦曲开口道:“你来之前，娘已经哭过一回了，那个上官武夫啊，只肯出三百五十两的聘礼！三百五十两，他是不是太不拿二姐你当回事了？”

    “你就是穷操心的命，”安锦绣伸食指戳了一下紫鸳的脑门，“哪有当将军的人会跟女人动手？一个大男人要什么相貌，你当是戏文呢？”

    安太师就在一旁面沉似水地道:“你当着孩子们的面胡说些什么？”

    安锦绣噗嗤一乐。

    “真难为你了，”安锦绣冲紫鸳叹了一声。

    “我听说啊，姑爷打仗的时候把脸打坏了，脸上连鼻子都没有，”紫鸳愁道:“小姐，你说没有鼻子的脸得有多吓人啊？”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好，”安元志看了安锦绣几眼后，就小声说道。

    “我，”安元志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下来对安锦绣说道:“我也去打听过了，上官将军没有传闻中的那样不堪，二姐你不必想这么多。”

    第二天，安锦绣去给太师和秦氏请安，在往大房去的游廊上，安锦绣遇上了安元志。

    “一起走吧，”安锦绣退后了一步，让安元志走自己的前面。

    “二姐，”安元志喊了安锦绣一声。

    紫鸳看安锦绣笑，自己就叹气，最近府里笑话自家小姐的人不少，都说未来的姑爷不是良人，紫鸳这些天愁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如果不是安府的门禁严，不是她这个小丫头能闯过去的，紫鸳真想亲眼去看看小姐的未来夫婿长什么样子。

    安锦绣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嫡母向上官勇开口要千两聘金的事，上一世里她在府里闹得人人不得安生，哪里还顾得上出嫁之前发生的事？

    “再叹气脸上就长皱纹了，”安锦绣看了紫鸳一眼，好笑道:“你又在发什么愁？”

    “二小姐，这是为您做媒的王妈妈，”从王媒婆身后走过来的婆子告诉安锦绣道。

    “走吧，让大房的人等久了不好，”安锦绣说道:“我是没什么，怕你要挨父亲的说了。”

    姐弟二人，这才安元志在前，安锦绣在后，走进了大房的院子里。

    安太师看着安锦绣姐弟只觉得赏心悦目，可是秦氏却是觉得剌眼了，抹了一把眼泪，不哭了。

    王媒婆笑着走了，虽然她今天来没给安府带来什么好消息，但是脸上笑习惯了，再怎样，都是一副让人看了喜气的笑咪咪的模样。

    “小姐你还笑呢？”紫鸳说:“我可是听说他之前求娶了好几家的姑娘，人家都没答应他。你说他是个武将，发起急来会不会打人？小姐，我们又打不过他，怎么办？是不是得向太师说一声，再带些武艺高强的侍卫大哥过去？”

    安锦绣也不便在这时为上官勇辩解些什么，上官勇哪有京师里传闻的这么可怕？最多就是左眼角的地方有一道刀疤，从眼角沿到了鼻梁的上方，那疤的颜色长了不少年，早就很浅了。至于动手打人，这个男人上了沙场可能是个凶神，可是在家里，上世里她那样给这个男人冷脸看，这个男人也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上官勇的脾气其实很好，至少关起门来过日子，这个男人是个没脾气的软面团，任人搓扁捏圆的人。

    做冬衣？安元志讶异地看着安锦绣，这个人出嫁之前真的转了性子了？不再去巴结嫡母嫡兄这些人，眼里能看到他这个兄弟和亲娘了？

    安锦绣聪明地不问，只是站着等秦氏哭完。

    “是吗？”安锦绣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安元志这才有了身为安锦绣弟弟的自觉，开口道:“多谢王妈妈了，”话音硬梆梆的，但是总算是道了谢。

    “锦绣，娘要对不起你了，”等安锦绣姐弟二人请安行礼之后，秦氏开口道:“你要怪，就怪你娘亲没本事吧。”

    安锦绣跟着安元志进了大房的堂屋里，还没顾上请安，就听见秦氏抹着泪跟她说:“我的锦绣怎么这么命苦！”

    安锦绣这才明白，这个弟弟为什么说她看起来气色不好了，是觉得她嘴上说愿嫁，心里还是不愿，这才彻夜辗转难眠吧？“我想给你和娘一人赶一身冬衣，”安锦绣笑着道:“时间紧了些，所以夜里就睡得迟了，元志你不用为我担心。”

    那日从亲母的偏院回到自己的绣阁后，安锦绣就把专为秦氏夫人所绣的团花锦衣扔在了一边，重生之前的那个安锦绣倒也是一片孝心，现在想来自己的这个孝心，她的嫡母怕是看在眼里，讽在心中。府中有的是绣女，安氏的当家主母，哪里还缺她的这一份孝敬？仔细想想，她做出的衣裙，秦氏何曾穿过一件？

    这一夜安锦绣绣阁里的灯烛又燃了一夜，主仆二人赶着做工，不知不觉就又是一夜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