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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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深呼吸后——再想一遍，挚友哭天喊地，嗷嗷着你别离开我。

    风沅看着面前乖巧眨巴着眼睛的少年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黑发，自动忽略了耳边不停响起的“风哥哥”，决定过几天就到凡界转一圈。

    但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对方话语中所吐露的内容，负心汉什么的，呵，这下真的要跟五百年前那个狗屁谣言符合上了。

    妖皇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搞事频率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整个人仿佛从四处耀武扬威的斗鸡变成了一条风干咸鱼，瘫在妖界，对大多数事情都失了兴趣。

    算了，她还是无法接受一个爱她爱到痴狂的挚友。

    眼看着风沅依旧是没有反应。

    但她很快便发现更这些同样吓人的就是晏芝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少年有着一双纯良如小白兔的水汪汪大眼，无辜又惹人怜爱。

    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男性的无理取闹世界，“风沅”和“晏予”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年少相识，在王位争夺的血雨腥风中一路走来、相互扶持。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救命，实在忍不住了，这真的是她那个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的晏予吗？配上那张不可一世的高傲脸，风沅觉得自己要笑抽过去。

    想起这个，风沅振奋了许多，毕竟无论故事是不是真的像梦中那样发展，恶毒女配和女主注定走向对立，这代表晏予绝对是要回来的，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晏予：“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爱你胜过自己。”

    熟悉的清香笼罩住晏芝，虽然风沅的怀抱一点都不宽广，可他就是莫名感

    更让备受折磨的魔尊松了口气，顺手从神界捞回几壶酒庆祝。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惹恼对方了，但话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而且也是风哥哥你先跟外面那些女人不清不楚的，你明明答应过我姐姐要娶她。”

    当妖皇站在忘川尽头，墨发飞扬，回忆快乐往事时，她的袖子被轻轻拽了拽，入目是小可爱期期艾艾的目光，即使当了五百年冥主，身上的王者威严也还是少的可怜。

    晏芝跟他姐姐比起来无疑是个极为安静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羞涩。相较于站在人前，他更喜欢独自呆在角落，养花弄草，看云看水，跟小动物玩耍，就是不爱读书。

    她们驾着车穿梭于妖界与鬼界的星河中，无拘无束。

    妖皇妥协般替晏芝理了理衣袍，拂过他泛红的眼角，低声道，“不许哭，我和晏予教出来的孩子不会软弱。”

    多么令人震惊。

    而这个傻孩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傻孩子不清楚五百年前发生的具体狗血往事，至今相信姐姐的误会说法，风哥哥是爱她的，只是被其他人欺骗，也至今不相信他风哥哥铺天盖地的风流故事。

    如果说六界掌权者之间有混蛋排行榜，那绝对是妖皇第一，上任冥主第二。

    幸亏这个世界下晏予也在渡劫。

    所以风沅怎么也想象不到正是这么一双眼睛欺骗了自己的姐姐，为了讨得白乐妩欢心，将对方逼上死路。

    不过再想到对方回来后的疯狂表现，风沅就歇了笑意。

    （所以梦中的那个妖皇到底是有多渣？让人连猫都不放心？）

    在还没有接任冥主时，他曾一度被称为是晏予的影子，称号下有戏谑，也有嘲弄，但少年却未曾有过意见。

    嗯？怎么这样想起来还有点带感？

    风沅被对方一口一个风哥哥叫的头皮发麻，她记得晏芝这孩子以前羞涩是羞涩了点，但也没这动不动就无语凝噎的毛病啊。

    还不是晏予那家伙好不容易在净化完忘川河后，不好好养伤，非说自己在想要修行的道路上迷失，要去凡间渡劫，感受生老病死、七情六欲，重寻修道初心。

    （酒不是什么昂贵东西，唯一特别的，也就只有由天帝亲手酿造，一放就是百年这点）

    咳，在纯真目光中，良心暂时受到谴责，回归正事的妖皇决定先遗忘这一段，再根据话本以一种便于理解的方式为这对姐弟寻找人物定位，衬托女主真善美的恶毒女配，以及恶毒女配的纯良弟弟。

    “风哥哥，你来找我是不生我的气了吗？”

    很少有人能像她们那样默契，仅仅一个眼神就能互相明白，从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奔赴中大笑击掌。

    但这都是题外话，关键在于他要庆祝。

    不行，不能这样想，她突然好想笑，挚友哭得梨花带雨，嗷嗷着说她好爱我。

    她们亲密无间，仿若半身。

    “……”

    “对不起，我知道不能哭，可我就是忍不住……”

    风沅强忍笑意。

    哦，她还留下了一个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傻孩子晏芝。

    这简直太吓人了。

    “嗯？”风沅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永远都是那副唇角微弯，露出脸颊两侧小酒窝的温柔模样，就算被当面这样喊，也不会生气，有时甚至还会有点高兴，如同被顺毛的小兽。

    即使风沅对梦中的“晏予”接受不能，但她依旧下意识将人没来由地纳入保护伞下，在想到对方有可能走向死亡，即便一切都是虚假的，也足够让她痛不欲生，瞬间迁怒。

    再后来双方大打出手，冥主伤透了心，转头就跳下了轮回台，只留下凄厉一句：“风沅，我与你此生不复相见。”

    对晏芝而言，影子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和姐姐亲密程度的表现。

    但“晏予”不仅爱“风沅”，还爱的深沉，爱的扭曲，爱到不让对方周围出现任何一个异性，即使是凡界偶然遇到的公猫，也必须是不去蛋蛋那种，去了蛋蛋的她不放心。

    风沅、晏予这两个名字曾被紧紧联系在一起，骄傲肆意，恶劣张扬，她们砸过天帝的书房，烧过魔尊的寝宫，跟人皇仙尊打过群架，招猫逗狗，让无数人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

    风沅脸上的表情宛若吃了苍蝇，她实在想象不出挚友为人痴、为人狂、为人卑微撞大墙的样子，只觉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即使被爱的那个人是自己。

    正如这些年风沅一直在背后给对方无声照顾一样，他还不是梦中那个小白眼狼，而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风沅：“假如有一天我深陷绝境，我相信那个来救我的人一定是你。”

    “风哥哥，你相信我，姐姐是真的很喜欢你，她只是太怕失去你，才做了那些事。”

    是她的错，她不该只顾着嘲笑姜槐、霁华他们，原来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还是那种猝不及防的偿还。

    她和晏予亲眼看着对方从牙牙学语的幼儿长到如今，教他读书写字，修炼明理，基本将所有耐心都耗费在这个孩子身上。

    为了姐姐，他绝对不能后退，“你曾教导过我，大丈夫在世要言而有信，风哥哥你都忘了吗？”

    “？”

    难过她为什么看不到这样的精彩画面。

    就像魔尊穿裙子朝她抛媚眼，还要加上当场向天帝求婚，结果天帝一直深爱着仙尊还有个崽一样吓人，风沅想到。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快翻上天的白眼。

    若是故事在这里结束，可能就是一拍两散的负心汉走向。

    怎么可能会闹翻，风沅想起当年那场闹剧，就忍不住冷哼。有说她和晏予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的，有说她们被迫分离的，还有说她们都爱上姜槐，姐妹反目的，前两种她还勉强可以接受，最后一种……

    其他的，魔尊咂咂嘴，对天帝的手艺表示嫌弃，早知就好心点帮对方把这么难喝的东西都解决掉了。

    她拼命耸动肩膀，在傻孩子晏芝呆呆的惊诧中，右手捂嘴，左手擦拭眼角，断断续续道，“你说的没错，我真的很想她，我好为她难过。”

    受几万年前的战争和观念影响，妖、魔、鬼三界关系相较于其他几界被默认为更加亲密，这也导致大多数被薅羊毛被捉弄的只有魔尊，而不是天帝他们。

    虽然叫过这个称号的人事后都被晏予拉着风沅挨个找出来，狠狠收拾了一顿。

    姜槐是继位有多久羊毛就被薅了多久。

    “就是我前段时间问你可不可以和姐姐和好如初。”晏芝感受到对方古井无波（实际上是还在茫然）的目光，不由瑟缩了一下，声音也越来越小，

    可再炽热的爱也搭不住渣男，留不住浪子的心，梦中“风沅”即使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也依旧舍不下外面的美人，四处沾花惹草，结果“晏予”一怒之下，当着恋人的面径直打死了那些莺莺燕燕。

    她就是从轮回台跳下一百次，都不会喜欢对方。

    “风哥哥。”傻孩子一脸感动。

    不过在高兴之前，他还是先选择直接上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喂，你和晏予该不会真的像外面那些传言一样闹翻了吧？”

    梦里可没有这些细节。

    要不是命数自有天定，渡劫被规定从一开始，外人便不能插手，要从本心突破，让渡劫者凭自身的气数和实力，看破生死获得机缘，她早都把人绑回来了。

    妖皇绝望想到，在冷风的呼啸和少年的控诉中逐渐将信息与梦境内容不断对应、完善。

    在最后一句话出来后，晏芝仿佛释然了许多，他红着眼眶，执拗望着自己曾经最为依赖的“兄长”。

    她无法原谅会在未来故事中大义灭亲的晏芝，可在清醒过来后，却愿意给面前惴惴不安的少年一个拥抱。

    但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事了，自打上任冥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了轮回台现在还在凡界渡劫后。

    害得她现在要一个人面对这些。

    结果到现在，道不知道有没有寻回，人是过了五百年都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