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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骂倒霉,正想躲,就被人先行攥住手臂,一把扯开。

    宋景洲勃然大怒:“你疯狗病又犯了是吧?!”

    两方视线相撞,宋亦霖神情自若,不避不躲。

    一把小巧的弹/簧/刀。

    推开网吧大门,空调冷风扑面而来,她舒了口气,余光瞥见柜台摆着矿泉水,便顺手抄过,熟稔地叩响桌面,道:“哥,拿瓶水。”

    梁泽川原本好好打着游戏,莫名被找茬,这会儿也十分冒火:“打个游戏骂骂咧咧我还没嫌你吵,不就撞了下胳膊,你比姑娘还娇贵?”

    对方抱臂斜坐,一头利落短寸,微颔着首像在打盹,被她一扰,便略有不耐地掀起眼帘。

    那力道看着都牙酸,只听黄毛哀嚎一声,便汗涔涔地蜷起身子,不再动弹了。

    宋亦霖惊魂未定,盯着那堆玻璃渣,额角不禁狠狠跳了下。

    宋亦霖打量他片刻,去厨房兑了杯蜂蜜水,递到他跟前。

    朱然闻言险些被呛,无奈瞥向她:“你才离校多久,这是校队的谢逐啊,低咱们一届,去年还在全运会夺金……你没看新闻?”

    窗外迷蒙晦暗,她神志混沌,抬手往枕边摸索,却因脱力将手机拨得更远。

    从宋亦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悄然背过手,从裤兜里摸出件东西。

    黄毛怒火中烧,张口就骂:“我操……”

    “哥?”宋亦霖回想起那张脸,“他成年了?”

    少年随意揉了揉发茬,仍是副倦怠模样,将收款码挪去,嗓音带点困顿的哑:“未成年不能上机。”

    薄暮昏冥,阴云压窗盖日。

    宋亦霖没想到会是同龄人,不由怔了怔。

    果不其然,只见宋景洲步履不稳地踏入客厅,从地板留了串泥泞脚印,随后跌进沙发不省人事。

    猜到来人是谁,她停顿稍许,走出卧室。

    宋亦霖面不改色地放下,从旁边换了瓶新的,确认这瓶没开盖,示意他结款。

    “妈的,你小子是不是找事?!”

    宋亦霖伫了几秒,见她还没反应,就过去轻踢两下椅子,道:“难怪乱成那样都没下楼,学习呢。”

    “晦气东西!”

    “来救场的。之

    二人对峙少顷,宋亦霖率先敛目,安静撤场,仿佛无事发生。

    她迈在台阶的脚蓦地顿住。

    指尖颤意几不可见,她皱了下眉,撑着胳膊按亮锁屏,发现已近傍晚七点。

    谢逐攥住他衣领,直接把剩余半句塞回他喉咙,垂眼道:“再吵?”

    朱然连连点头:“对,我记得他在十几班,具体忘了,不过倒跟你同龄。”

    八月暨城正值雨季,太阳沉没,天光混浊,云雾叠不拢牵不破,裹着绵密湿意。

    没再多停留,她拾级而上,头也不回。

    片刻,少年没什么情绪地扬了下眉,抬眼看向她。

    话音刚落,黄毛后方便走来一人,单手摁住他椅背,骤然后扯,直接将他掀个趔趄。

    按住心底烦躁,她偏过头,对身边人礼貌道:“谢谢。”

    宋亦霖去年过得浑浑噩噩,哪还记事,被这么提醒后,才依稀记起关键词。

    宋亦霖入学早,年纪不比同级,即使重来一年,也不过是刚好回到同龄圈子。

    宋亦霖闭了闭眼,想到时间紧迫,只能逼着自己拖动身体,下床收拾行头。

    快准狠,正中目标膝窝。

    音量震得她指尖一撤,鞋带顿时缠成死结。

    宋亦霖耸肩,三言两语概括完刚才的事,有意略去自己推波助澜那段。

    雨还没停,但势头转小,整座城困囿在雾里,像是失火。

    少年眉目英挺,眼潭深黑,掩着锋锐戾气,上睑薄削一道,冷然不驯。

    ——《一个太阳》斯托尔尼

    下一瞬,对方顺着她手瞧过去,目光落在那瓶矿泉水上。

    “这样。”宋亦霖了然,随口问,“他来打暑假工?”

    宋亦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算宽裕,于是放弃打车念头,步行去找朱然。

    他五官本就凌厉,不苟言笑时更显得不好惹,对视起来极具压迫感。

    -

    -

    他没给黄毛反抗余地,反手把人掼在桌面,接着手腕一掀,一记正拳砸向他腰肋,干脆利落。

    ——三十三阶,到楼梯口。

    她原本想说“看台”或“坐前台”,谁知一时嘴瓢,弄出这副尴尬局面。

    包间屋门被推开时,朱然正戴着耳机补网课。

    水泥墙陈旧斑驳,声感灯明灭闪烁,隐约可见角落散着烟头酒瓶,废品冗杂堆集。

    话音刚落,气氛陷入凝滞。

    身子沉,脑袋昏。她从日上中天睡到日暮西山,反倒越睡越累。

    “你搁这跟我撒泼呢?”

    她垂眼往下走,一阶一阶数。

    少年漫不经意地嗯了声,没看她,仿佛刚才只是顺手,随后径自起身,离开前台。

    离近了,才发现闹事者是个黄毛,形似社会青年,此时正揪着他隔壁男生的衣领吵嚷,估计刚才那水杯也是他砸的。

    门合上的前一刻,男人仍嫌不够般冲这边吼骂,宋亦霖充耳不闻,三步并作两步迈进楼道。

    宋亦霖惺忪盯着那行字,回了个好。

    约莫二十来分钟,宋亦霖抵达目的地,雨也将好消停,衣衫带着些微湿意,不知是淋得还是热得。

    宋亦霖没想凑热闹,但那片喧闹区刚好就在楼梯前,她只能跟着过去。

    话音刚落,又是阵推搡响动,顿时吸引在场不少人的注意力。

    交涉失败,宋亦霖默了默,兀自走到玄关处换鞋。

    座椅冷不丁一颤,朱然吓得猛回头,见来人是她,才心有余悸地摘掉耳机,“你就不能……等等,乱什么?”

    所谓的“老地方”,是指朱然她哥的网吧,虽说年纪不合规定,但有朱然这层关系在,她偶尔闲来无事也会去消遣。

    重心突然失衡,黄毛瞠目大骂,还没能稳住身形,就被谢逐扣住手腕,卸了力道。

    弹/簧/刀掉落在地,锋刃映寒光,落入谢逐眼底。

    变故不过转瞬之间。

    黄毛猛地噎住,立即去掰他手腕,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不禁恼羞成怒:“你他妈算老几,管老子闲事?!”

    狭隘层间本就容不得多少光,由此更显拥挤,人被拢在其中,要窒息。

    紧接着,玻璃杯咻地从跟前掠过,重击在墙上,碎裂满地。

    谢逐没搭理,随手把他丢开,转而询问梁泽川事情经过。

    少女五官隽秀漂亮,初见无害,一双眼却乌黑沉寂,显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乖戾漠然。

    黄毛踉跄着跌坐在地,狼狈至极,咬牙狠啐了口。

    宋亦霖打量他,顺口反问:“那能坐台?”

    正犹豫该怎么解释,耳畔就骤然扎来一道洪亮男声——

    宋亦霖习以为常,没打算跟他吵,索性闭嘴,起身拿了钥匙离开,把隔在门后的声音甩脱。

    入夜网吧鱼龙混杂,小打小闹实属常态,宋亦霖不感兴趣,目不斜视地扫码付款,准备上楼找人。

    “正要走,去见趟朋……”

    梁泽川正欲奉陪,余光瞥见熟悉身影,当即眼底一亮,喊:“逐哥!”

    谢逐甩开他,松了松指节,忽然掀起眼帘,目光稳稳落向某处。

    我需要一个太阳,把我晒融。

    “……”

    宋亦霖盯几秒,缓声道:“你醉得不轻。”

    说完,抬起头,却发现这网管挺眼生。

    端详两秒,宋亦霖收回目光。

    哪知道才走两步,人群又咋呼起来,她察觉异样,刚扭过头,就见一个玻璃杯直冲门面砸来!

    随后就听他淡声:“这瓶我喝的。”

    宋亦霖被滴答雨声吵醒。

    休学快一年,算着也有段日子没见光,刚好赶上明天开学,估计朱然也是坐不住了,才要见她一面。

    外面乌云密布,她打量天色,正考虑拿不拿伞,就听见玄关处传来锁孔旋转的声响。

    电光石火间,黄毛暴起动手,围观路人惊叫,宋亦霖扫向旁边椅子,果断一踹——

    我在生活里收集一块又一块的冰,

    【朱然:八点老地方,直接上二楼,别睡过头啊。】

    宋亦霖觉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又似乎没看。

    屏幕干净,除了软件推送,就只剩一条未读讯息——

    “几点了还出门鬼混?”他打断道,语气烦躁,“别给我没事找事,死外边谁管你。”

    宋景洲迷迷瞪瞪地接过,喝完大半杯,抬眼瞧她一身行头,便问:“刚到家?”

    宋亦霖:“……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事情已经解决,朱然舒了口气,靠回椅背,“正常,这儿在闹市区,晚上什么人都有,得亏有逐哥找场子。”

    骂声聒噪刺耳,也不知到底谁犯病。

    黄毛被激怒,当即抡起拳头,围观群众见他俩要打起来,也不敢再劝,纷纷远离战场。

    ——今天真是见鬼的点背。

    “作,又开始作!”见她这反应,宋景洲愈发不满,“说你两句就摆谱,老子欠你的,整天累死累活就为养个白眼狼!”

    “想起来了。”她颔首,“200米自由泳?我有段时间手机成天推送。”

    夏季的雨越下越燥,走这一趟嗓子都快冒烟,宋亦霖揪起领口扇动,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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