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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桑耸肩,同样用口型回答:“不知道。”

    “指不定是从王爷从北戎归京时盖上的。”

    林晏昼又说:“我还同嘉然郡主说过几句话呢。”

    “嘉然郡主不是身子不好吗,这么远怎么过来了?”转头看见林晚宜担心的眼,吸了口气,“嘶,灿灿你又是什么时候同郡主交好的?”

    “那就好。”林晚宜心里石头落下,却还没回过神,依旧仰面看穹顶。

    边上的尚书夫人刚到,安排家中小辈去后面站着后,听到信国公夫人的话,走过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王妃再活泼也是对着镇北王,同我们这些黄土埋了半截儿的有什么好说的。”

    她这话像是在夸,又像意有所指。

    轿子里铺着厚实的毯子,四壁被锦布裹起,其下是生暖的鹅绒,宋知予半靠着,腿上还盖着御寒的毛裘。

    支撑不住陷入黑暗前,脑中盘旋着一句话。

    信国公夫人像是不赞同,声音拔高:“这你可就不对了,早两年王妃在咱们跟前儿多活泼,怎地,这黄土是这两年才盖上的?”

    林晚宜复杂地看林晏昼一眼,后轻轻摇头:“听她说,和以前没什么差别,靠药材将养着。”

    绿枝看一眼边上站着的秦桑,冲她挤眼睛,用口型问她:“怎么回事?”

    二哥哥该成亲了,单看知予的年纪家世,再有懵懂时相遇的缘分,可当得一段良缘。

    她心里藏着事,没去寻周夫人和许盈盈,收拾好情绪直接往前面去了。

    此番参加外

    林晚宜来得不早不晚,以及有几位夫人携女儿站着了。

    林晚宜见状顾不上想其他的,忙吩咐轿边丫鬟:“太医已经候着了,快带你家郡主回去。”

    “二哥哥和知予见过?”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事,林晚宜猛地回神,问他,“什么时候?”

    皇上还未至,高台下坐席皆撤去了,众位大臣分立于高台下两侧,各府家眷则由內侍领着往侧边去。

    宋知予身子弱,望京城来围场已经是勉强为之,实际当然不似面上表现出来的一般,昨日起便不太好了,歇了一日不曾转好反更严重了些,凭着心里一股劲儿,瞒过了身边所有人,包括时刻关心她的梁王。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大概六七年前吧,隔着墙说了两句,小姑娘身子不好,说一个字喘一口气,我印象可深。”望向梁王营帐方向处,不禁为她悬心,“原来是她来了,也不知身子较之从前好些了没?”

    林晚宜在想事情,没有说话。

    林晚宜本来跟着轿子,后见梁王赶来,停下脚步,看众人将人抬进营帐中,又见太医提着药箱进去,才答林晏昼的话。

    前世的记忆慢慢模糊,她想不起来前世知予是否同她说过二哥哥的事情,但是从知予见二哥哥时的神情,再结合二哥哥所说六年前隔墙说话之事,林晚宜觉得,知予对二哥哥不同,此番不顾身子前来,如她所说是来看举子不假,只不过看的是同在举子之列的二哥哥。

    林晚宜知道她们这是因为对她和沈意远这两天的相处不满了,不敢明说,见她娘不在,以为她还如以前一般无知无觉,给她找不痛快呢。

    “你别担心,小郡主挺坚强的,定会没事的。”虽有些模糊,但他依稀记得,六七年前的小郡主说过会坚强等到病好那一日,再难熬也不会放弃,“外头冷,你别吹风了快进去吧,我该回去了。”

    她们仗着年长,除一开始见礼外,同林晚宜说话时还是一副长辈的姿态。

    看她们吃瘪的样子,原先沉重的心情都缓解了不少:“那就承夫人吉言了。”

    缓缓掀开了酸胀沉重的眼帘,借暗光看车壁。

    “你……”尚书夫人开口称呼就不对了。

    因头昏沉晕胀,宋知予耳边尽是嗡鸣之声,连刚刚林晚宜的话都没听清,可偏偏这句话飘入她耳中。

    出来前说好的只看几眼便回去,可是好不容易见到了人,虽远远的,但宋知予怎么肯走,直道自己无恙,央求梁王再留久一些。

    “郡主不单单因为出营帐看比试而病的,姑娘别自责。”绿枝将梁王府丫鬟的话说了一遍,“望京来此一路颠簸,郡主耐不住,昨夜就不舒服了。”

    久病,她知道自己的状况,浑身无力也不气馁失落,任渐热的肌肤烘干眼角的湿润。

    虽带着陌生,却渡给她力量一般。

    林晚宜本来不想这事儿了,绿枝这么一说,她又不平静了。

    举子们已经在比试场中站定,林晚宜和周夫人她们遥看着场下举子,尝试着猜测最终的名次,没在她们面前漏出半点恍惚之色。

    不再仰头,揉了揉看酸了的眼,朝绿枝她们笑笑:“不是为这个,我在想旁的事。”

    好转是因为出来散心,还是因为见了二哥哥,林晚宜分不清楚,不过因为哪个都好,知予身子没有大碍就好。

    唯一的女儿生来孱弱,十几年困于府内,天高海阔,却只窥得一片四方的天,梁王终究不忍,见她状态尚可,只吩咐下人注意别将风漏进去,便由着她去了。

    “那丫鬟还说,她家郡主从前就没有小病过,只要一难受就是大病,哪次不是人参、鹿茸和阿胶一类的珍贵药材流水一样用,像这次大夫只开退热方子的状况是从来没有过的,猜嘉然郡主是因为出来心情好,身子好转也许多,姑娘就别担心了。”

    先头捧榜的內侍高声宣名:“一甲头名……”

    因咳嗽不止而微微颤抖的手抬起欲擦泪,悬空时无力垂下。

    没过多久,秦桑进来唤她,时辰差不多了,该去前边观礼了。

    软轿平稳落在林晚宜前方不远处,这会儿风起来了,丫鬟许是怕轿内灌了风,避开风向,只将轿帘撩开了一半。

    旁人还不好说,就眼前这两位的夫君,是望京城望族中出了名的风流,小妾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府中领,背后不知被瞧了多少热闹,只不过她们身份不算低,没人敢当面说而已。

    虽没看见轿子里的人,但看这场面,也猜出了轿中人的身份。

    随着轿帘落下,轿内逐渐变暗,原先那条小缝也被遮严实了,不透一丝光。

    “想什么?肯定在想二公子的事儿。”嘉然郡主没事,梁王不会发难,秦桑和绿枝也心里也松了口气,绿枝笑道,“按二公子这几日的表现,保不齐能夺个武状元的名号回去,届时再给姑娘娶个嫂嫂回来,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其实那声音在轿后,她却好似能透过车壁见到人。

    看她不似从前一般好拿捏,信国公夫人假借和别人说话,拉着尚书夫人走远了。

    好在信国公夫人理智,抢了她的话:“王妃打小就聪明,无师自通,想来和王爷也会恩爱长久。”

    林晚宜是小辈,但现在身份可不比她们低,虽然揭了信国公府和尚书府的短,但她话面上明明白白地摆低了姿态,是在向两位夫人讨教。

    不断有人来,林晚宜该行礼时行礼,该受礼时受礼,只是话有些少。

    她过去,同那几位点头示意,站定后继续想事情了。

    她伪装得极好,看完了整场,心里那股劲儿松弛了些,喉间门一直死死压抑的痒意翻滚得更加汹涌,只是不想梁王听见后担忧内疚,回来路上也不肯放松,久了身上都沁了层虚汗。

    鼓声起,一內侍捧着金榜上前,四名內侍跟随其后,随着越来越急的鼓点,四名內侍上前,分别拉住金榜一角,金榜缓缓在众人面前展开。

    郡主那边有梁王和太医在,站在外头也帮不上什么忙。

    本来就烦她们,再加上心情不算好,林晚宜没给她们面子,专门往她们痛处说:“夫君跟前是该活泼些,若是整日都死气沉沉的,不是把夫君往妾室身边儿推吗?”看尚书夫人僵住的脸色,她弯着笑眼,说话时语气还像不知道她们恶意时的亲近,“灿灿新婚还有许多不懂之处,还望两位夫人多教灿灿些夫妻恩爱的秘诀。”

    刚才轿子停在林晚宜面前,明显是认识有话说,那轿子里的也不可能是梁王,林晏昼没跟上去,识趣地退了两步。

    林晚宜同她没什么好说的,只弯了弯嘴角,就当是回应了。

    送走了林晏昼,林晚宜坐在软塌上,失神看穹顶。

    但成亲不是只看家世,知予身子那般,不需问到爹娘那边,便是她自己都觉得不妥……

    一直蹙着的眉舒展开,眼里漾着笑,唇微动却无声:“恭喜你,小哥哥。”

    “灿灿,那位是?”

    随便应付了绿枝她们两句,谎称困了,让她们先去打点晚些时候回去的行囊,一个人倚在软塌上沉思。

    眼下一开口再也忍不住,便是及时挡了帕子,也压不住成串溢出的咳声。

    皇上来时,霎时安静下来。

    没多久周夫人和许盈盈也来了,明姐儿累着了,由乳母陪着,留在营帐中睡觉。

    因见了林晏昼而澄莹泛光的眸子里浮了层水雾,原本素淡的双颊染上了层不正常的嫣红,瘦弱的肩头因接连的咳嗽颤动,就连指尖也因紧捏着帕子失了血色。

    你做到了,那么我也会努力地活下去,再难受,也绝不放弃。

    “灿咳咳咳……。”

    两个人没看林晚宜,面对着面笑着。

    绿枝从外边进来:“姑娘,梁王府那边来人了,说郡主缓过来了,除有些发热外并未引发旧症,养几日就能好,传话让姑娘别但心。”

    “梁王之女,嘉然郡主。”

    宋知予失力般软倚在轿壁上,虚弱地阖上眼,黯淡之下,唯她眼角一抹残光。

    信国公夫人有话说:“王妃如今身份高,人也不似从前活泼,是稳重了。”

    金黄的纸上的黑字是众进士之名,右下角配有朱红的皇帝宝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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