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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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圣人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鲤儿就知道姑姑会喜欢的。”

    相较于五年前略显稚嫩的模样，如今早就不是豆蔻年华的赫连幼清成熟内敛，那常居于上位气韵衬着一双冷艳眉眼越加慑人。

    “不让。”

    见自己未被看轻，小男孩继续道：“此灯对我尤为重要，还望公子同小姐相商，能将这盏灯让给我。”

    阿暖的动作让顾文君微微回了神，她顺着阿暖指着的方向，就看到有商贩在卖糖人，她收回目光，正待转身吩咐侍女。

    一旁买到心仪花灯的小阿暖歪头打量着周围，眼瞧着不远处有糖人，本就处于好动年纪的她抓着顾文君的袖摆摇晃起来。“舅舅，舅舅，我们去那里。”

    “你！”年轻人正待反驳，却是被他保护在后的小男孩开了口。

    顾文君了然点头，

    早在赫连幼清走来时，随行的侍卫便将人群隔开。

    顾文君心下一转，笑道：“这话在下可就听不明白了，何来欺人太甚？”

    小圣人捧着小灯笼，一时有些无措，他虽年纪小，但到底是早早接受了皇权，耳濡目染之下明白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不能轻易出宫。

    顾文君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小丫头气的叉腰的模样，顿时引得她笑出了声。

    只是不成想一转头就看到了走过来的大姑姑。

    “话可不能这么说。”顾文君眼风一扫，待见小男孩那副睁大着眼抿嘴的模样时，声音一顿。“刚刚在下听到的分明是一个先定了下花灯，另一个先付了银子，是以至于这花灯花落谁家，倒也还未可知罢了。”

    就在顾文君准备掏银子买凤凰灯时，人群忽的骚动了起来，她也并未在意，直到听到小男孩轻快的唤了一声姑姑才好奇的看了过去。

    “不行！”小圣人气的鼓着脸，试图阻止。

    而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灯火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如点点碎星坠了天河，只徐徐走来便已让人生出非尘世中人的错觉。

    姑姑能来，定是也为了寻他。

    “下次可不许了。”赫连幼清轻声道。

    尽管在出宫前被告知千万不要用‘朕’自称，以免被心怀不轨的人惦记，但一时被眼前的小姑娘逼得脸都气红的小圣人哪里顾得上，好在及时反应过来。

    意外之喜的是还真找到了相似的一盏，虽然中间经历了点‘波折’，但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得了。

    那人被簇拥而来，雍容雅步，身披翠水薄烟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容色清绝高华，光艳照人，眸似秋水清波流盼，偏个周身气度高华凛然，只单单站在那里，便如同姑射之仙，威慑的令人不敢直视。

    只是这一看登时愣了愣。

    方元面色微变，他狠瞪了顾文君一眼，才应了一声喏退在男孩身后。

    赫连幼清的目光在花灯的灯面上扫了一眼，轻声道：“鲤儿送姑姑的灯笼，姑姑很喜欢。”

    小圣人正喜的得到了灯想要给姑姑看，只是一转头看到大伴儿惊恐的跪拜在地，这才想起自个儿是偷偷出宫，又在大姑姑最讨厌的节日里跑了出来。

    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宫内的人谁不知道大长公主最不喜的节日便是元灯节。

    事实上在听到小男孩想将这盏灯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姑姑后，阿暖并未松口，只是在见那卖货的老板又从身后的库里拿出一支凤凰样的灯笼，顿时眼睛都亮起来的她就要买那盏凤凰的。

    但顾文君从未想过会在今天见到。

    “那是你手快！”阿暖扬着下巴，试图让自己看着高一点，两人身量相近，暗自较劲的小阿暖觉得气势上绝对不能输。“谁规定你付了银子灯笼就归你了，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

    那声音犹如珠玉落盘，清冽的却是让人忍不住屏息凝神。

    估计谁也未料到有人会在这时笑出来，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一身量单薄，相貌委实秀雅的公子哥笑吟吟的站在那里。

    天可怜见，她还真没有离开的念头。

    当见到绘着双兔并走的灯笼时，赫连幼清微垂下眼，倒是一时让人查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顾文君一抬头就瞧见已然挡在她面前的侍卫，她眨了眨眼，赫连幼清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要逃？

    耳边听着两小只在那边继续讨价还价，顾文君站在一旁，总觉得小孩子的谈话看着颇为有趣。

    “哼，满家上下我的胆子最大！”压根就不知道‘大胆’另外一种涵义的阿暖得意的扬着头，一双眼亮晶晶的越加衬着她精致可爱。“这个灯笼我要了，快帮我包起来。”阿暖对着摆摊的中年人伸出了手。

    这时身后却传来赫连幼清的声音。

    顾文君见阿暖骄傲的小模样，笑了起来。“阿暖的性格倒不似姐姐和姐夫。”

    “一别五年，殿下别来无恙。”

    且不说顾文君在看到突然出现的赫连幼清表情几何，单单那刚刚与顾文君‘较劲’的年轻人见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整个人抖得如同筛子一样，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荒谬！”年轻人气急。“你，你可知我家主人……”他声音微微顿住，似有顾虑，而后咬牙道：“说吧，这花灯尔等要如何才会让与我家主人。”

    顾文君笑的弯起了眼，同样作揖道：“小公子有礼。”

    不过到底是顾文君没把意图说出，而是笑着和煦的转头打招呼。

    “你这人好不讲理！”小阿暖拧着秀气的眉，胖乎乎的小手都叉在了腰上。“你让不让！”

    “你们，你们莫要欺人太甚！”说这话的是一直在保护男孩的年轻人，被小肉弹一样的阿暖撞得一踉跄的顾文君摸了摸眨着眼的小丫头的小脑袋瓜，迎面对上了年轻人。

    小孩子本就对大人的情绪极为敏感，小圣人疑惑的睁大了眼。“姑姑不喜欢这盏灯吗？”

    “就是我先看上的，我为什么要让给你！”扎着包包头的小姑娘瞪着眼，眼睛都快气圆了。

    但旁人不知，只当阿暖退让，由其是那小男孩见阿暖让了步，反倒是要了那盏凤凰灯，当即便打算让方元帮着阿暖付银子。

    “姑姑。”小小的奶音，依赖的满含稚嫩与不安。

    “这位公子有礼。”小男孩作揖奶声道。

    虽有想过来了上京遇见赫连幼清的概率极大。

    老实讲看阿暖那般气势，当真让人联想不到‘欺负’二字，反倒是被她面怼的小男孩像是受气的那个。

    原来如此。

    “你……你大胆！”从来没有遭遇这般情况的小圣人生气道。

    至于元灯节的前一日。

    作为亲侄子的小圣人自然多少是了解自家姑姑的喜好，但耐不住之前因为无意弄坏了姑姑喜欢的一盏花灯，是以小圣人才在元灯节前一日出了宫。

    而双方皆带了护卫仆从，瞧着倒像是有些剑拔弩张。

    顾文君眸光微动，正欲开口，却是小丫头上前一步道：“那你倒说说看，这灯为什么对你重要？”

    “世子这是要去哪？”

    那摆摊的中年人见两个吵起来的小孩子衣着尊贵，看着倒不像是寻常家的娃娃，顿时也不知是拿还是不拿，生怕为自己惹了是非出来。

    “但是，是朕……我，我付了银子！”和阿暖身量相同的小圣人气的小脸通红，长这么大也未遇见同他‘叫板’的同龄人，这不免让小皇帝急的话都说的急切，全不似在宫中规矩下的板正。

    阿暖见了，仿若见了救兵一样，如同小燕子一样的吧唧一下黏在了顾文君的腿上。“舅舅，阿暖被欺负啦。”

    说着小胖手指着东南角卖糖人的小摊位。

    “才不要，我又不是缺银子。”阿暖奶声奶气的一挥手，转头就甜甜的叫起了哥哥。“哥哥，阿暖要那个。”

    小圣人一听，顿时扬起笑脸点头应下，他像是想起什么，将自己得到了花灯捧到了赫连幼清的眼前，献宝一样。“姑姑姑姑，你看，这是鲤儿找到的。”他笑着眼睛都亮晶晶的。“鲤儿把这个送给姑姑。”

    年轻人看着年岁不大，不过十五六岁，顾文君余光一扫，又见护卫各个精壮，有些像是勋贵家的家仆。

    “巧了。”顾文君低低一笑。“在下正想问，那要如何你们才会将花灯相让？”

    江知奕在一旁接话道：“阿暖是家中唯一的姑娘，侯府三代都没女孩儿，是以就连祖父对阿暖都偏疼了一些。”

    “方元，退下。”

    小圣人今个儿是偷跑出来，本来他自个儿觉得挺隐秘的，但耐不住隐秘在暗处的暗卫早在他秘密出宫前就将消息汇报给了正在同朝臣商议海事的摄政大长公主。

    据传是因为某个不长眼的家伙惹怒的了长公主，是以连带的元灯节的前一日也被长公主一并厌恶起来。

    江知奕原本想要上前，但瞥见顾文君好以整暇的模样，心中一动。

    且不说姑侄两人聊了些什么，顾文君站在不远处，她看向赫连幼清，夜色下，花团锦簇的灯盏中，那人绛衣缥缈，麝兰琼树，仿若花里遇仙。

    “即是我家小主子先看上，便是我家小主子的，尔等却从中作梗，当真可恨！”年轻人的话不免让顾文君眉尾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