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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就这么大本事了,我尽力了

    我欣喜地期盼着和妈妈挽着胳膊去逛街,我将有一个长长的暑假,我将有全新的大学生活,我将去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城市,我将会遇到一群可爱的人,我将会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设想了无数的生活的美好,毕竟19岁的青春不就该这样吗?

    他朋友看了看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扭头进了水果店。

    他说:小家伙,你太坏了,叫你拿着就拿着。

    我妈说:为什么

    我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说:那你这大长腿要无处安放了。

    我爸本来就是敏感的性格,话不多,毕竟没有文化,经过这些事情,他变得更沉默寡言了

    离高考还有两周的时候,我姐姐突然从大学回来看我,她说大三了,要实习了,顺便回趟老家,给我带了牛奶和水果,匆匆见了一面就走了,我说我马上就考完了,回家一起玩,她说你好好考试,我马上就回去了……

    对面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他说:你拿着,他本来就是给我买的。

    我说:你不用来,我的行李收拾好能带走,书桌和课本这边有人收,我就直接卖了就好了。

    他说:是啊,我们俩换换就好了。

    我说:哦,怪不得我觉得声音那么熟悉呢

    我妈说:咱家隔壁的奶奶摔了腿,我要去医院看她,顺便和你一起回来,我就在你们考场等你,你别直接走了就行。

    我妈说:你爸,在医院住院一个月了。

    我一直都以为父母是伟大的神,会永远好好的陪在我们身边,可我们还来不及长大,他们就老了。m.julangge.com

    考前一天,我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说:明天考完我去接你。

    他说:我在隔壁的小学。

    夏晨桉塞给我说:小家伙,你拿着吃。

    我说:我不要,你这抢了人家的再给我,你这是强盗啊。

    我没有多想,给家里报了平安,我妈说好好考,家里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很吃惊,从小到大我父母从来不会关注我的学习和考试,他们都是不识字的农民,我妈说我帮不到你们,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反正你爸和我也都不懂。他们虽然没有文化,但是给了孩子最大的信任和自由。

    我的父母都是鲁西北的农民,不识字,我们家有三个孩子,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三岁,我有个哥哥比我大一岁多,我是最小的。爸爸是个木匠,一个文盲能学会了木匠,中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白眼只有他自己知道。爸爸是家里的老大,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所以生活的重担一早就压在了爸爸身上。我奶奶幼年丧母,所以并不怎么会当母亲,与孩子之间也没有那么亲近,但是她脾气又很暴躁,所以我爸一直很害怕奶奶。作为家里的老大,爸爸不光要挣钱给我们家用,还要给下面的弟弟妹妹张罗。我记得我小时候爸爸拉个排车,上面摞的很高很高的家具,他拉着车,佝偻着背,步行到60多公里的地方去卖。这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我只记得小时候我听说爸爸卖家具要回来了,我就早早地在门口等着,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都是傍晚,我的爸爸,拉着空车轻快地向我们走来,他会从兜里掏出来芝麻糖,棒棒糖……那种一捏就碎的酥糖我不知道他怎么带一路回来还那么完整,他肯定是记得孩子们都不喜欢要碎掉的,所以小心翼翼放在最里面的口袋里,不敢走太快,怕颠簸,也不想走太慢,怕孩子们等得着急;他肯定连口水都不敢喝,连口饭都不舍得在路上买,要不然每次出发带干粮回来都吃完了呢;他肯定一直赶路,不舍得休息,赶紧把家具卖了,换回一些钱,还有老婆孩子在家等着他;他肯定夜里也不怎么休息,要不然每次回来为什么双眼都是红红的充满了血丝呢;他肯定遭受了歧视和白眼,因为我有时候听到他和妈妈说人家对方砍价很厉害,他不得不便宜卖掉……他肯定受了很多的委屈和不公,但他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长哥,这些情绪他没有宣泄口,他在孩子面前一直是乐观的欢乐的,因为他要让孩子知道生活有很多的苦,但是更多的是甜……就是这样一个爸爸,我的爸爸,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我往家里打电话,小卖部永远排不进去,我借了同学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我说:我在老一中,你呢?

    我说:你们怎么都来了?

    之前所有的伏笔都解开了,我妈说:你姐前几天回来了,你爸做活检,来了一共没两天就赶紧回去了,学校那边要实习上班,那次你打电话就是你哥接的,怕你多想我赶紧是说咱们邻居,还好你没有怀疑。你哥刚去济南,在我们这边的医院住了那么久,他们也不确诊到底是什么毛病,说是确诊不了,你哥连夜带着活检样片又去了济南,去了省立医院,也确诊不了,现在找关系去齐鲁医院看看能不能确诊??????

    我安心的等来了高考,我拼尽全力的一年,所有的结果都不再重要,我已经倾尽全力,我后来和妈妈说:妈,考零分我都不会有遗憾

    我逮着他一顿胖揍,不一会他朋友来了,提了一袋水果,夏晨桉一把夺过来对他说:你再去买。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我说:那我也不要,我怕吃了拉肚子,遭报应。

    我爸说:没什么反应,和正常人一样,没感觉……

    她说:晓晓啊,我在外面玩,刚刚手机被你哥(我邻居)接了

    高考来了,东湖校区在郊区,所以学校给包了大巴车,考点都很集中,基本上涵盖了所有的同学,整整八辆大巴。考前的最后一个下午去熟悉考场,我在曾经的一中考试,毕竟生活学习了两年,太熟悉。我的考场在爬满爬山虎的实验楼,阴凉而又安静,很快找准了位置,也没有多停留我就去学校门口等大巴车了,当夏晨桉和我招手的时候我都有一点恍惚,好久不见了……

    夏晨桉喊道:小家伙,你在哪里考试?

    妈妈最后一句明显的是自我安慰,她说不下去了,我一下就听懂了,虽然是在读书但是有些常识还是懂的,我心里想,不疼不痒就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爸,你有什么反应吗?

    我望着他的影子,谁都想不到,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我说:喂

    我妈说:就是查不出来哪里的问题,脖子那里长了很多瘤子,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恶性,也不疼也不痒,应该没啥事……

    两天半的考试结束了,我们正好赶上改革,多了一科,所以要考两天半,当我走出考场,远远的看到爸妈骑着电动三轮车在一中门口等我,我忽然意识到,妈妈可能骗了我,她没有说爸爸也会一起来。很明显他们有事情瞒着我,很多年后我都无法让自己平静的叙述那段时间的经历,因为只是想想,眼泪就会决堤,我终于明白了嚎啕大哭的感觉,释放过,发泄过,继续走在荆棘的路上……

    我看了看他的大长腿,嗯,很好,小学的课桌能有多大。

    他说:喂

    我说:行,那考完一起回家,我还在老一中考试,你们在学校门口等我。

    我说:咦,我打错了吗,我妈呢

    说着大巴车来了,我扭头上了大巴车,他跑上来塞给我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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