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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箱子拎过来，推到她身边。
“对，鸬鹚，”黎征说，“训成了就是鱼鹰，没训成就是鸬鹚。这只鸬鹚很凶，也很倔，宁肯饿着，也不按我说的来。”
走了两步才觉出冷——毕竟是深秋的夜晚了。她用围巾把脸围住，大衣裹紧，慢慢往“一起鲨”的方向走过去。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了。
路嘉把车靠路边停下，姜思鹭匆匆下车。
靴跟踩地面，咔哒声不绝。电梯一路往下，把她送到楼门外面。
“我觉得他妈妈忌日的时候，他应该会去扫墓。我那天上网查了下祁水是哪天去世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哪处墓地。哎，要是他上次扫墓的时候我一起去就好了……该不会要让我去找段牧江吧……”
“我到楼下了。”
姜思鹭又笑了，说黎总，不要讲笑话，你真的不适合讲笑话。
“训鱼鹰，得耐心。它不按你的来，你就重复地训练它，给它喂食，告诉它，按照我说的做，你就有甜头吃。”
那天气氛很好，有野餐，有花束，有父母的陪伴和祝福，所以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爱情这件事，讲缘分，讲时机，讲荷尔蒙……就不讲逻辑。
2019年，上海深秋。
身旁的女人手指点着玻璃杯壁，声音也很轻。
顿了顿，他又想起来了。
她蛮好的，看起来好了很多了。眼神亮亮的，是被好好照顾过的样子。
的确是很晚了，如果有车队，应该也散了。不过按营业时间，现在应该还没有打烊。她进了写字楼，按了下电梯按钮，然后在“叮咚”声中走出电梯。
灯火辉煌，繁华夜色，她在倾塌的物质里觉出自己的渺小。
他说姜思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么退而求其次，就只能和爱你的人在一起。
这样比起来，我可能比你还要幸运一点。我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被欺负了？
“怎么了？”路嘉转头。
爱上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都不犯法。
她没抱过小孩，浑身僵硬，全靠路嘉旁边扶着。不过可爱是可爱的，亲了下对方脸颊，她把孩子送回邵震妻子手里。
接起来，是路嘉的声音。
“我当时大概……十四岁？也很倔，就和这只鸬鹚耗着。它不听我的话，我就饿着它，不给鱼吃，也不给水。”
回过头的时候，路嘉也很感慨。
他说：“感觉这会是很重要的一段话。”
他好像比她更早知道，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应下吧，”她说，“前年这个时候，我就把他找出来了。我就不信，今年年底，我还找不到他。”
“然后呢？”
“我小的时候，在我亲戚家住过很久。他也是渔民，他们那边，有训鱼鹰的风俗。”
她点点头：“是的，我应该会记很久。”
“我还可以吗？”
他想了想，开口。
“其乐融融不是形容爱情的，”他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作家，说一些恰当的词吧。”
“我去岸上给它买脖套，等我回船上的时候，就发现它躺在船舱上，死了。我有点难过，然后我亲戚告诉我，有的鸬鹚，就是养不熟的。碰到这种的，要么让它死在船上，要么放它回芦苇荡里。”
她站在门前，也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沉默片刻，她说：“黎征，要不然，你再和我说几句话吧。”
姜思鹭无辜微笑，路嘉把手机丢给她。
“别急，思鹭，别急，”路嘉安抚道，“总会有办法的。”
“我自己，别一下吧。”
“年底那场颁奖典礼的邀请函也寄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确认出席……《狮子》入围那么多奖，他最佳男主角的获奖可能性又那么大……要是不去也太可惜了。”
第三次同学聚餐，又是年底，但氛围略有不同。有的同学带了老婆孩子来，小朋友满地乱跑，气氛甚至有点像婚宴。
讲到这里，也是一个很圆满的故事了。
路嘉轻轻开口了。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是一愣。
除了……
两个人站在门口，姿态轻松，路过的邻居还打了个招呼。黎征朝对方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回姜思鹭身上。
“要抱一下吗？”
一段只讲逻辑的爱情里，只要有一件事不合逻辑，那接下来的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姜思鹭说，怪了，我和段一柯分手的时候闹得天翻地覆，和你分手都这么其乐融融……
“半分钟。”
她愣了愣，接过求婚的花束，笑了一声，说：“黎总可真是逻辑严密。”
红色保时捷，很有牌面。
“领子歪了。”她说。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脚步声踏亮了声控的灯。
黎征抱着手臂，靠到门框上，眼神像在回忆，但目光的尽头又是她。
他把最喜欢的那只鸬鹚，放回芦苇荡里了。
大家相约12点~
他说：“那我说经典一点，你以后给我写到书里吧。”
有小孩，又来了不少家眷，今天的聚会散得比之前两次都早。路嘉把姜思鹭送回家的时候，她趴在车窗上，忽然叫了声停。
明天正文完结~
“姜化鲸，你很喜欢装穷吗？”
“然后……它死了。”
身边杯子落定，姜思鹭咽下一口酒，喉咙辛辣。
他把她送到了门口，就像每一次送她出门一样。
“不过你对我……”他说，“本来也，不是爱情吧。”
“没事，她应该在。”
她笑笑，打开车门上了副驾，感慨道：“香车美女，我圆满了。”
“什么？”
他爱过她，她感激他。
他还是穿衬衣，扣子系到第二颗，袖口沿着手臂挽上去，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和机械手表。他说不然呢，和你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老死不相往来……
姜思鹭从衣柜里挑了很久，还是选择了那件黑色大衣。她走到镜子前面，把口红涂完，然后便听到了手机的振动声。
不过也习惯了。
喝不醉，喝多少都不醉。
他说嗯，你喜欢会讲笑话、会逗你开心的，对吧。
软软一小团，轻拿轻放，身上有股奶香。
路嘉给自己倒了杯水，把目光移开。姜思鹭沉默了一会儿，往喉咙里灌了口烈酒。
窗外净是梧桐落叶。
再抬起眼时，目光里带了些笃定。
“好。”黎征收回身子，动了下肩膀。
姜思鹭“嗯”了一声，调出导航软件，把那家酒店的名字输进了目的地。
“应该可以。”
从和黎征分手那天起，她的酒量很奇怪的变好了。
一起鲨的店面在楼道尽头。
姜思鹭听入了神。
她说：“可以，我找个适合的桥段，放进去。”
“牙牙”喊了半天，她才意识到小朋友是想找姜思鹭玩。姜思鹭也反应过来了，伸手把小孩抱到自己肩膀上。
姜思鹭说：“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真会说话，”路嘉说，“再讲几句听听。”
并不是所有事都要找一个罪魁祸首的。
她扶过他一把，他也接住了她。他踽踽独行许多年，她给过他故乡和家。
他点点头：“那你回芦苇荡里吧。”
***
窗外是徐家汇的繁华夜色。
“没想到啊姜思鹭，”她说，“你还挺喜欢小孩？”
偏执的爱也是爱，不爱的陪伴也是陪伴。
他的爱意带着猎人的天性，而她最终也没有爱上他。
车开回别墅，他竟然已经帮她把东西打包好了。姜思鹭抱着手臂笑了笑，说你竟然这么笃定，我会走……
作者有话说：
“我在这下吧，”姜思鹭拿了下包，“我去看个朋友。”
然后她朝他点了下头，他看了她最后一眼。
“这么晚？”
他们相遇的时机不算恰好，但分开的模样还算体面。
“没有，我把所有可能认识他的人都问遍了。不过我那天……有个想法。”
“如果有一天你和曹锵买了海边大别墅，可以留一个房间给我写小说吗？”
邵震老婆也生小孩了，万幸，长得像妈。
“我训得很好，我养的鱼鹰都很听话。但是后来，我遇到一只很怪的鸬鹚。”
姜思鹭和路嘉就坐邵震妻子身边——女人初为人母，满眼温柔，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姜思鹭偏过头：“鸬鹚？”
“导下航，”她说，“好像还是上次那个地儿？邵震这人，毫无新意。”
结果孩子的注意力在姜思鹭身上。
他俯了下身，手从她肋下勾过，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她垫了下脚，下巴卡在他肩膀上，右手抚上他领口。
“谁要喜欢小孩，”她压低声音，“哭起来就是魔鬼……我丁克，我就算找到段一柯，我也丁克。”
“还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只是把目光收回来，她也忍不住叹气。
] 他把箱子拎过来，推到她身边。
“对，鸬鹚，”黎征说，“训成了就是鱼鹰，没训成就是鸬鹚。这只鸬鹚很凶，也很倔，宁肯饿着，也不按我说的来。”
走了两步才觉出冷——毕竟是深秋的夜晚了。她用围巾把脸围住，大衣裹紧，慢慢往“一起鲨”的方向走过去。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了。
路嘉把车靠路边停下，姜思鹭匆匆下车。
靴跟踩地面，咔哒声不绝。电梯一路往下，把她送到楼门外面。
“我觉得他妈妈忌日的时候，他应该会去扫墓。我那天上网查了下祁水是哪天去世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哪处墓地。哎，要是他上次扫墓的时候我一起去就好了……该不会要让我去找段牧江吧……”
“我到楼下了。”
姜思鹭又笑了，说黎总，不要讲笑话，你真的不适合讲笑话。
“训鱼鹰，得耐心。它不按你的来，你就重复地训练它，给它喂食，告诉它，按照我说的做，你就有甜头吃。”
那天气氛很好，有野餐，有花束，有父母的陪伴和祝福，所以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爱情这件事，讲缘分，讲时机，讲荷尔蒙……就不讲逻辑。
2019年，上海深秋。
身旁的女人手指点着玻璃杯壁，声音也很轻。
顿了顿，他又想起来了。
她蛮好的，看起来好了很多了。眼神亮亮的，是被好好照顾过的样子。
的确是很晚了，如果有车队，应该也散了。不过按营业时间，现在应该还没有打烊。她进了写字楼，按了下电梯按钮，然后在“叮咚”声中走出电梯。
灯火辉煌，繁华夜色，她在倾塌的物质里觉出自己的渺小。
他说姜思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么退而求其次，就只能和爱你的人在一起。
这样比起来，我可能比你还要幸运一点。我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被欺负了？
“怎么了？”路嘉转头。
爱上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都不犯法。
她没抱过小孩，浑身僵硬，全靠路嘉旁边扶着。不过可爱是可爱的，亲了下对方脸颊，她把孩子送回邵震妻子手里。
接起来，是路嘉的声音。
“我当时大概……十四岁？也很倔，就和这只鸬鹚耗着。它不听我的话，我就饿着它，不给鱼吃，也不给水。”
回过头的时候，路嘉也很感慨。
他说：“感觉这会是很重要的一段话。”
他好像比她更早知道，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
“应下吧，”她说，“前年这个时候，我就把他找出来了。我就不信，今年年底，我还找不到他。”
“然后呢？”
“我小的时候，在我亲戚家住过很久。他也是渔民，他们那边，有训鱼鹰的风俗。”
她点点头：“是的，我应该会记很久。”
“我还可以吗？”
他想了想，开口。
“其乐融融不是形容爱情的，”他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作家，说一些恰当的词吧。”
“我去岸上给它买脖套，等我回船上的时候，就发现它躺在船舱上，死了。我有点难过，然后我亲戚告诉我，有的鸬鹚，就是养不熟的。碰到这种的，要么让它死在船上，要么放它回芦苇荡里。”
她站在门前，也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沉默片刻，她说：“黎征，要不然，你再和我说几句话吧。”
姜思鹭无辜微笑，路嘉把手机丢给她。
“别急，思鹭，别急，”路嘉安抚道，“总会有办法的。”
“我自己，别一下吧。”
“年底那场颁奖典礼的邀请函也寄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确认出席……《狮子》入围那么多奖，他最佳男主角的获奖可能性又那么大……要是不去也太可惜了。”
第三次同学聚餐，又是年底，但氛围略有不同。有的同学带了老婆孩子来，小朋友满地乱跑，气氛甚至有点像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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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轻轻开口了。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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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只讲逻辑的爱情里，只要有一件事不合逻辑，那接下来的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姜思鹭说，怪了，我和段一柯分手的时候闹得天翻地覆，和你分手都这么其乐融融……
“半分钟。”
她愣了愣，接过求婚的花束，笑了一声，说：“黎总可真是逻辑严密。”
红色保时捷，很有牌面。
“领子歪了。”她说。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脚步声踏亮了声控的灯。
黎征抱着手臂，靠到门框上，眼神像在回忆，但目光的尽头又是她。
他把最喜欢的那只鸬鹚，放回芦苇荡里了。
大家相约12点~
他说：“那我说经典一点，你以后给我写到书里吧。”
有小孩，又来了不少家眷，今天的聚会散得比之前两次都早。路嘉把姜思鹭送回家的时候，她趴在车窗上，忽然叫了声停。
明天正文完结~
“姜化鲸，你很喜欢装穷吗？”
“然后……它死了。”
身边杯子落定，姜思鹭咽下一口酒，喉咙辛辣。
他把她送到了门口，就像每一次送她出门一样。
“不过你对我……”他说，“本来也，不是爱情吧。”
“没事，她应该在。”
她笑笑，打开车门上了副驾，感慨道：“香车美女，我圆满了。”
“什么？”
他爱过她，她感激他。
他还是穿衬衣，扣子系到第二颗，袖口沿着手臂挽上去，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和机械手表。他说不然呢，和你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老死不相往来……
姜思鹭从衣柜里挑了很久，还是选择了那件黑色大衣。她走到镜子前面，把口红涂完，然后便听到了手机的振动声。
不过也习惯了。
喝不醉，喝多少都不醉。
他说嗯，你喜欢会讲笑话、会逗你开心的，对吧。
软软一小团，轻拿轻放，身上有股奶香。
路嘉给自己倒了杯水，把目光移开。姜思鹭沉默了一会儿，往喉咙里灌了口烈酒。
窗外净是梧桐落叶。
再抬起眼时，目光里带了些笃定。
“好。”黎征收回身子，动了下肩膀。
姜思鹭“嗯”了一声，调出导航软件，把那家酒店的名字输进了目的地。
“应该可以。”
从和黎征分手那天起，她的酒量很奇怪的变好了。
一起鲨的店面在楼道尽头。
姜思鹭听入了神。
她说：“可以，我找个适合的桥段，放进去。”
“牙牙”喊了半天，她才意识到小朋友是想找姜思鹭玩。姜思鹭也反应过来了，伸手把小孩抱到自己肩膀上。
姜思鹭说：“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真会说话，”路嘉说，“再讲几句听听。”
并不是所有事都要找一个罪魁祸首的。
她扶过他一把，他也接住了她。他踽踽独行许多年，她给过他故乡和家。
他点点头：“那你回芦苇荡里吧。”
***
窗外是徐家汇的繁华夜色。
“没想到啊姜思鹭，”她说，“你还挺喜欢小孩？”
偏执的爱也是爱，不爱的陪伴也是陪伴。
他的爱意带着猎人的天性，而她最终也没有爱上他。
车开回别墅，他竟然已经帮她把东西打包好了。姜思鹭抱着手臂笑了笑，说你竟然这么笃定，我会走……
作者有话说：
“我在这下吧，”姜思鹭拿了下包，“我去看个朋友。”
然后她朝他点了下头，他看了她最后一眼。
“这么晚？”
他们相遇的时机不算恰好，但分开的模样还算体面。
“没有，我把所有可能认识他的人都问遍了。不过我那天……有个想法。”
“如果有一天你和曹锵买了海边大别墅，可以留一个房间给我写小说吗？”
邵震老婆也生小孩了，万幸，长得像妈。
“我训得很好，我养的鱼鹰都很听话。但是后来，我遇到一只很怪的鸬鹚。”
姜思鹭和路嘉就坐邵震妻子身边——女人初为人母，满眼温柔，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姜思鹭偏过头：“鸬鹚？”
“导下航，”她说，“好像还是上次那个地儿？邵震这人，毫无新意。”
结果孩子的注意力在姜思鹭身上。
他俯了下身，手从她肋下勾过，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她垫了下脚，下巴卡在他肩膀上，右手抚上他领口。
“谁要喜欢小孩，”她压低声音，“哭起来就是魔鬼……我丁克，我就算找到段一柯，我也丁克。”
“还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只是把目光收回来，她也忍不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