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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风白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她要考虑什么。
“那好。”傅风白怔了怔,决定不逼迫她,他若无其事的四处看了看,佯装突然想起什么:“月梧月梧,月下梧桐,你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吧?”
“我……考虑一下。”许久之后,苏月梧道。
傅风白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将门关严,缓缓离开。
她不能接受,也不肯相信,她哭的昏死过去,再醒来的时候,眉眼里只余下清冷。
他想过对方知晓真相后的很多情景,比如幡然醒悟的放声痛哭,比如难以接受的捂头大叫,比如默默流泪然后跑出去,只没想过眼前的模样。
他伸手轻轻一点,指尖落在黑色的名讳之上,三个字,未见却有耳闻。
“呵,你这风月场所的常客,倒在这里给我讲起痴情来了。”傅风白嘲笑一番,收起了戏谑:“言归正传,三日后,他会去华山路的李家庄,我们那时动手。”
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一体的。
傅风白说着,起身走到苏月梧的面前,接过她手中信笺,翻到最后,抽出一张同样泛黄的支票,再轻轻递到她眼前:
之后的许多天,苏月梧都没有出现。
他说着,有意的看了一眼苏月梧,又道:“但是我找到了当日偷拍这张相片的记者,他证实那只手的主人,便是当日指示纵火之人,为了这张照片,他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却也因此,得到了证据。”
傅风白摇摇头,微微一笑:“不,我应该感谢你,谢你承担了她所有的痛苦,让她明媚无忧的成长,给了她所有的美好。”
傍晚时分,警察厅已经下班,只有两个小警察在值班,他们百无聊赖的翘着腿,见傅风白进来,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厅长在办公室。”
醒来的人给自己取名月梧,月下的梧桐树,是她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大火已经熄灭,周围再没有半点声音,她静静的走在焚烧过后的土地上,一路踩的,不知是烧焦的衣帛,还是亲人的血肉。
他想起苏蓁蓁悲痛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动作。
“这是多年以前的一场拍卖会现场,照片上扳指是当日压轴的拍卖品,世上绝无相同之物,那日被胡田园拍了去。”
苏月梧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缓缓转身以手扶着桌子,只以背影对他:“与你无关。”
他推开唐少初的办公室大门,反手一锁:“我的货要到了。”
“胡……田……园。”苏月梧一字一句念道。
后来,苏蓁蓁住在码头附近一废弃的房子里,隔壁务工的好心夫妻照应了她几年,苏蓁蓁印象里记得父亲的名字,在她很长时间的认知里,都以为父亲生前是这对务工夫妻的同伴,和他们一样也做着工人的生计。
“他是胡不归的父亲,十二年前,他是司令。”
刚刚站起来的唐少初再一次摔了下去,爬起来的时候,是苦着脸拱手的模样:“傅风白,白爷,求求你,只要你不牵这个红线,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张泛黄的报纸剪影,火光之中的断瓦残垣之下,入境半株梧桐,树下落叶纷纷,一抹白色衣角隐在树后,而在照片的另一侧,带着扳指的手,被镜头照下斑驳的影子。
“走好不送。”他的话还未说完,苏月梧已打断,厉声下了逐客令。
眼前的人沉寂了片刻,继而冷声一笑:“是,我带走了她七岁以前的记忆,有本事你咬我啊!”
傅风白不再多说,点点头十分听话的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
“我喜欢高冷的冰美人。”唐少初一瘪嘴:“要不是看对眼的,我宁肯这辈子都不结婚,我可是个十分专情的人……”
“这是他的手?”苏月梧的目光瞥向那陈年报纸上的照片。
躲在梧桐树下的小小女孩,她亲眼看着自己父亲被烈火吞噬,傅风白陡然觉得心中有些堵,一时间竟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那记者倒有些硬气,就算断了一条腿,依旧不肯交出底片,凶手威逼不成只好利诱,叫人给了他一笔巨款支票,但这记者不为所动分文未取,报纸发行之后,他遭报复身亡,这张支票其子女一直留存,上面的签署字迹,正是凶手的大名。”
“你要给我清场。”傅风白一把将他从椅子下提起来,见他惊恐神色,微勾嘴角:“好好做,做好了,我把倾心嫁给你。”
轻掩的门外,傅风白静立了许久,房间内的女孩双臂抱着膝盖,深深垂下头,身体不住的颤抖。
傅风白暗笑了一下,又板起脸:“我妹妹有那么差劲吗?”
“是,可叹那记者枉送性命,他到死都不知道,仅仅凭借照片上一只模糊不清的手,根本没人看得出来这是谁,想来那胡田园也是做贼心虚,他若早知道即便是发了照片也没事,只怕要后悔找那记者一番折腾了。”
这样的眼神竟让傅风白有些后悔,后悔如此堂而皇之的将真相告诉她,连一丝委婉都没有。
傅风白见她全身颤抖,顿了一下,缓声道:“那晚皓月当空,火光漫天,梧桐树后白色的衣角没人清楚是谁。”
傅风白见她依旧有疑惑,继续解释道:“这拍卖会寻常百姓进不去,那扳指他们也见不着,而去过现场的人大多是为官者,官官相护即便是看得出来,也没人会说,是以报纸发行出来,大街小巷只道是苏家无故失火,胡田园就这样逍遥法外十几年,直到离世都无人知晓他曾经做过如此大恶之事,在那场大火中苏家枉死数人,唯有……”
对方愣了愣,依旧冷声:“轮不到你来谢。”
他这才明白,她回答的是他之前的那句话:“不要再认贼作父了。”
“你现在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不要再做杀手了。”傅风白也迎面看她,紧紧皱着眉头,神色凄然,倒像是那一场火如他经历了一般。
“十二年前,苏家起了大火,苏老爷与夫人死于其中,家中绣艺全毁,号称苏绣之首的世家,再无翻身机会。”
“不管怎样,我都要谢……”
她没有哭,连一滴泪都没落,只是悲哀的看着他。
傅风白说着,但见苏月梧面上有些许的疑惑,遂又从信笺中抽出一张照片。
傅风白有些震惊,原来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这个女孩都听进去了。
他忽然明白,那动作不是告别,而是在示意:“快走!”
“这痛苦与仇恨,只我一个记着就好。”她抬起头,月落霜满,冷风寒凉刺骨。
傅风白说到此处,顿了顿,抬眼望着眼前的人,没来由的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狠下心继续道:“有署名为证,有扳指为据,胡田园是杀害苏家的罪魁祸首,他的儿子胡不归,应与你有血海深仇,你又如何要认贼作父,去为他做事?”
富丽堂皇的楼宇大厅,西装笔挺的人们交头接耳,排排连椅,第一排扑了红色绸缎步幔,一个穿着裘衣的光头男子面前竖了名牌,正是胡田园三个字。
傅风白说的没错,她正是苏家大火的那一晚出现的,彼时,七岁的苏蓁蓁躲在梧桐树下看着在火中渐渐消失了踪影的父母,漫天的火,让她的眼里一片绯红,所有的思绪与心性全部涣散。
苏月梧是冰冷的夜,她不畏将自己留在痛苦之中,然而今日傅风白一点一滴的,将这些记忆剥落,每撕扯一道,都像是在她心头划上深深的伤口,她才发现,这样的伤口,她愿意让自己品,却不敢让他人看。
等长到十二三岁,她也去务工,赚来的钱拿去上学,一路走来受到过不少好心人的帮助,日子过得辛苦却也心安,她眼里看到的是这世间的温暖与明媚,在遇到傅风白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意识里,还有另一个人。
对方猛的抬头,黝黑的眸子盯着他,她没有十分强烈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只是眼神里充斥着悲哀。
唐少初惊的从椅子上掉下来,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真要我也去啊?”
苏蓁蓁保持着每日在本子上写一句话的习惯,她浅笑嫣然,在傅风白面前有时说话会脸红会害羞,傅风白每每看到她,不管多么烦躁,也总能会心一笑。
不过这几日,傅风白的神色略显沉重,有人传来了一些信息,他点了点头之后,从银行出来,径直向警察厅走去了。
房间里恢复了沉寂,一直以手支撑着桌子的女孩,终于是瘫坐在了地上。
“与蓁蓁有关的事情,就与我有关。”傅风白上前折到她的面前:“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蓁蓁却不知道,她的记忆是你抹去的?”
他不敢再与她对视,无措的撇过脸,一眼扫向桌上的相片,那个在火光之中向着前方挥手的男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却原来他看向的,正是梧桐树的方向。
苏月梧抖了一下,捏住信笺的手稍有迟缓,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往后翻。www.wannengwu.com
“胡不归对我有恩,我考虑一下。”对方又道。
] 傅风白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她要考虑什么。
“那好。”傅风白怔了怔,决定不逼迫她,他若无其事的四处看了看,佯装突然想起什么:“月梧月梧,月下梧桐,你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吧?”
“我……考虑一下。”许久之后,苏月梧道。
傅风白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将门关严,缓缓离开。
她不能接受,也不肯相信,她哭的昏死过去,再醒来的时候,眉眼里只余下清冷。
他想过对方知晓真相后的很多情景,比如幡然醒悟的放声痛哭,比如难以接受的捂头大叫,比如默默流泪然后跑出去,只没想过眼前的模样。
他伸手轻轻一点,指尖落在黑色的名讳之上,三个字,未见却有耳闻。
“呵,你这风月场所的常客,倒在这里给我讲起痴情来了。”傅风白嘲笑一番,收起了戏谑:“言归正传,三日后,他会去华山路的李家庄,我们那时动手。”
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一体的。
傅风白说着,起身走到苏月梧的面前,接过她手中信笺,翻到最后,抽出一张同样泛黄的支票,再轻轻递到她眼前:
之后的许多天,苏月梧都没有出现。
他说着,有意的看了一眼苏月梧,又道:“但是我找到了当日偷拍这张相片的记者,他证实那只手的主人,便是当日指示纵火之人,为了这张照片,他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却也因此,得到了证据。”
傅风白摇摇头,微微一笑:“不,我应该感谢你,谢你承担了她所有的痛苦,让她明媚无忧的成长,给了她所有的美好。”
傍晚时分,警察厅已经下班,只有两个小警察在值班,他们百无聊赖的翘着腿,见傅风白进来,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厅长在办公室。”
醒来的人给自己取名月梧,月下的梧桐树,是她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大火已经熄灭,周围再没有半点声音,她静静的走在焚烧过后的土地上,一路踩的,不知是烧焦的衣帛,还是亲人的血肉。
他想起苏蓁蓁悲痛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动作。
“这是多年以前的一场拍卖会现场,照片上扳指是当日压轴的拍卖品,世上绝无相同之物,那日被胡田园拍了去。”
苏月梧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缓缓转身以手扶着桌子,只以背影对他:“与你无关。”
他推开唐少初的办公室大门,反手一锁:“我的货要到了。”
“胡……田……园。”苏月梧一字一句念道。
后来,苏蓁蓁住在码头附近一废弃的房子里,隔壁务工的好心夫妻照应了她几年,苏蓁蓁印象里记得父亲的名字,在她很长时间的认知里,都以为父亲生前是这对务工夫妻的同伴,和他们一样也做着工人的生计。
“他是胡不归的父亲,十二年前,他是司令。”
刚刚站起来的唐少初再一次摔了下去,爬起来的时候,是苦着脸拱手的模样:“傅风白,白爷,求求你,只要你不牵这个红线,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张泛黄的报纸剪影,火光之中的断瓦残垣之下,入境半株梧桐,树下落叶纷纷,一抹白色衣角隐在树后,而在照片的另一侧,带着扳指的手,被镜头照下斑驳的影子。
“走好不送。”他的话还未说完,苏月梧已打断,厉声下了逐客令。
眼前的人沉寂了片刻,继而冷声一笑:“是,我带走了她七岁以前的记忆,有本事你咬我啊!”
傅风白不再多说,点点头十分听话的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
“我喜欢高冷的冰美人。”唐少初一瘪嘴:“要不是看对眼的,我宁肯这辈子都不结婚,我可是个十分专情的人……”
“这是他的手?”苏月梧的目光瞥向那陈年报纸上的照片。
躲在梧桐树下的小小女孩,她亲眼看着自己父亲被烈火吞噬,傅风白陡然觉得心中有些堵,一时间竟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那记者倒有些硬气,就算断了一条腿,依旧不肯交出底片,凶手威逼不成只好利诱,叫人给了他一笔巨款支票,但这记者不为所动分文未取,报纸发行之后,他遭报复身亡,这张支票其子女一直留存,上面的签署字迹,正是凶手的大名。”
“你要给我清场。”傅风白一把将他从椅子下提起来,见他惊恐神色,微勾嘴角:“好好做,做好了,我把倾心嫁给你。”
轻掩的门外,傅风白静立了许久,房间内的女孩双臂抱着膝盖,深深垂下头,身体不住的颤抖。
傅风白暗笑了一下,又板起脸:“我妹妹有那么差劲吗?”
“是,可叹那记者枉送性命,他到死都不知道,仅仅凭借照片上一只模糊不清的手,根本没人看得出来这是谁,想来那胡田园也是做贼心虚,他若早知道即便是发了照片也没事,只怕要后悔找那记者一番折腾了。”
这样的眼神竟让傅风白有些后悔,后悔如此堂而皇之的将真相告诉她,连一丝委婉都没有。
傅风白见她全身颤抖,顿了一下,缓声道:“那晚皓月当空,火光漫天,梧桐树后白色的衣角没人清楚是谁。”
傅风白见她依旧有疑惑,继续解释道:“这拍卖会寻常百姓进不去,那扳指他们也见不着,而去过现场的人大多是为官者,官官相护即便是看得出来,也没人会说,是以报纸发行出来,大街小巷只道是苏家无故失火,胡田园就这样逍遥法外十几年,直到离世都无人知晓他曾经做过如此大恶之事,在那场大火中苏家枉死数人,唯有……”
对方愣了愣,依旧冷声:“轮不到你来谢。”
他这才明白,她回答的是他之前的那句话:“不要再认贼作父了。”
“你现在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不要再做杀手了。”傅风白也迎面看她,紧紧皱着眉头,神色凄然,倒像是那一场火如他经历了一般。
“十二年前,苏家起了大火,苏老爷与夫人死于其中,家中绣艺全毁,号称苏绣之首的世家,再无翻身机会。”
“不管怎样,我都要谢……”
她没有哭,连一滴泪都没落,只是悲哀的看着他。
傅风白说着,但见苏月梧面上有些许的疑惑,遂又从信笺中抽出一张照片。
傅风白有些震惊,原来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这个女孩都听进去了。
他忽然明白,那动作不是告别,而是在示意:“快走!”
“这痛苦与仇恨,只我一个记着就好。”她抬起头,月落霜满,冷风寒凉刺骨。
傅风白说到此处,顿了顿,抬眼望着眼前的人,没来由的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狠下心继续道:“有署名为证,有扳指为据,胡田园是杀害苏家的罪魁祸首,他的儿子胡不归,应与你有血海深仇,你又如何要认贼作父,去为他做事?”
富丽堂皇的楼宇大厅,西装笔挺的人们交头接耳,排排连椅,第一排扑了红色绸缎步幔,一个穿着裘衣的光头男子面前竖了名牌,正是胡田园三个字。
傅风白说的没错,她正是苏家大火的那一晚出现的,彼时,七岁的苏蓁蓁躲在梧桐树下看着在火中渐渐消失了踪影的父母,漫天的火,让她的眼里一片绯红,所有的思绪与心性全部涣散。
苏月梧是冰冷的夜,她不畏将自己留在痛苦之中,然而今日傅风白一点一滴的,将这些记忆剥落,每撕扯一道,都像是在她心头划上深深的伤口,她才发现,这样的伤口,她愿意让自己品,却不敢让他人看。
等长到十二三岁,她也去务工,赚来的钱拿去上学,一路走来受到过不少好心人的帮助,日子过得辛苦却也心安,她眼里看到的是这世间的温暖与明媚,在遇到傅风白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意识里,还有另一个人。
对方猛的抬头,黝黑的眸子盯着他,她没有十分强烈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只是眼神里充斥着悲哀。
唐少初惊的从椅子上掉下来,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真要我也去啊?”
苏蓁蓁保持着每日在本子上写一句话的习惯,她浅笑嫣然,在傅风白面前有时说话会脸红会害羞,傅风白每每看到她,不管多么烦躁,也总能会心一笑。
不过这几日,傅风白的神色略显沉重,有人传来了一些信息,他点了点头之后,从银行出来,径直向警察厅走去了。
房间里恢复了沉寂,一直以手支撑着桌子的女孩,终于是瘫坐在了地上。
“与蓁蓁有关的事情,就与我有关。”傅风白上前折到她的面前:“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蓁蓁却不知道,她的记忆是你抹去的?”
他不敢再与她对视,无措的撇过脸,一眼扫向桌上的相片,那个在火光之中向着前方挥手的男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却原来他看向的,正是梧桐树的方向。
苏月梧抖了一下,捏住信笺的手稍有迟缓,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往后翻。www.wanneng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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