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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半阖双目,反问;“天下人何苦之有?”

    “客人久等。”

    连带着秋仪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要好的伙伴几日未见,今日留了消息却是这副模样。小小的女童有些不明所以。

    旁人道圣上冷静自持临危不乱,几乎是瞬间将局势稳定了下来。可是徐启夏心中无比清楚朝中如今还能正常运作是

    然后接着哒哒哒地踏在青砖上跑走了。

    “姐姐,你找我。”秋仪向前走了两步,却在看到她并不太好的神色时怯懦了几分。

    当日贵妃娘娘雪夜上国寺求救,他顾及师父的话并没有开门放人进来。

    被点破意图,太子却并未发怒。

    于是她叫来了秋仪――

    史书由赢家起草定论,真相与否并不重要。若是国师能助他一臂之力,有国师箴言,民心所向只不过是时间早晚。

    齐坞生上位之路并不光彩,在位期间却无大过而多恩泽。

    这住持的袈裟与禅杖就好像是明晃晃的嘲讽质询,拷问着他用旁人的命运换来了什么。

    可唯独有一件事在这几日一直在她心中存着。

    她有些不耐烦地抬眼看向呼唤她的人。

    “上苍可不会轻易降罪人间。”

    “国师仁善,必见不得这天下疾苦。”

    “若是你想向你的父亲要一个他不会答应的东西,你会怎么说?”

    国师叹了口气:

    脑海中幼年的景象和太子府中的苦楚交杂在一起,让兰贵人头痛欲裂。

    香炉中有檀香缈缈,落地如水。

    “太子殿下交代过,这个人选必须慎之又慎……”宫女有些犹豫,今日便是去国寺的日子。可是直到启程娘娘才写下这样一个八字。

    年纪稍长些的姑娘坐在树下,见她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告诉姐姐……”

    他并未回话,殿中只有他手中一串黑色紫檀玉做的珠子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住持之位是当今圣上亲口所赐,本意是嘉奖他的”识时务“。但“时务”二字犹如万重枷锁在身,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日是如何冷眼旁观着一切。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

    皇帝封锁了国寺,这人却还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此。

    国师没有居于上首,反而跪坐在了殿中的蒲团前,对着高大的神像拜了下去。

    秋仪想将手抽回去,但是挣不过对方,只能看着平日里温柔开心的姐妹如今神色中满是惶恐和哀求。

    净尘踏出门去,国寺中少了平日往来祈福的香客,此刻格外安宁肃静唯有飘落下的叶子落在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张家的女儿也一时间说不明白。她这些天过的浑浑噩噩,她的年龄和阅历不足以支撑她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父亲被人带走,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国师大人。”

    “平姐姐,这是出了什么事?”

    远处洁白的梨花飘落在地,积攒着堆了厚厚的一层。

    太子坐在下首,青年僧人为他奉上了热茶。

    净尘回到自己的禅房,心却总也静不下来。

    娘娘久在宫中不得宠爱,皇帝不常进后宫,分到主子殿中的日子自然少之又少。

    可是她不甘心,她总想着如果不试试的话会怎样。

    他感叹一句,却不想面前之人几乎是瞬间变了神色。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双手合十拜了下去:“施主过誉,国师大人很快便会出来。”

    因为没有人打扫,最下面的已经开始发黄――甚至泛起了青黑。

    她年纪小,声音十分稚嫩。脆生生的好听极了。

    「秋大人官不大,怎么可能保下你的父亲!」

    兰贵人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人,神色并不算太好。

    年长些的女孩紧紧攥着对方的小手:

    “大师真是年轻有为。”

    宫妃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庆幸还是哀伤的神情,微微点头:“他说刚好合适。”

    她跑到巷尾,同巷口一样此处也有一棵百年的老梨花树。

    国师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但是到底松了口――今日的目的达成了多半。

    空旷的佛堂中传来一声轻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兰贵人沉默一瞬,良久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东街的秋家是出了名的好相与,秋大人平日忙,他夫人身体又一向不好。他家的两个孩子归根结底是这些邻里们一起帮着照看的。

    天色渐晚,国寺还有一个时辰就要闭门谢绝所有的香客。

    可是年长些的姑娘却没有给她回避的机会,几乎是瞬间走了过去:“妹妹可要救我。”

    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唯独她,他们亏欠了太多。

    他微微侧头转身看向太子有些不虞的神色,慢条斯理地说:“恐怕到时兵变京城祸乱四方的,是太子殿下您……”

    等娘娘从国寺出来,她凑上前去。

    他叹了口气,默念了两遍清心咒这才压下内心的不安与烦闷。

    扎着两个小小羊角辫的女孩听到了她的呼唤,连忙停了下来回身:

    “好妹妹,你告诉我秋伯父何时会回来好吗?”

    “多嘴。”

    太子接过茶水,若有所思地看着虽然十分年轻但是已经坐上住持之位的青年。

    平日里没什么人踏足的巷尾此刻无故多了些阴冷。

    “不过……”

    “一个也许能救你我的人。”

    他望着那烟,又想起永叙五十四年的那场荒谬的冲喜冥婚。

    年幼的秋仪穿着娘亲专门为她缝的小衣裙,袖腕上系了彩色的布条。在她跑动的时候迎风飘起,精致灵动。

    太子拜了下去,低声说道。

    父亲出事后,母亲已经垮了。根本不能想起来父亲的吩咐,而她的提醒也不做用处。

    太子见状起身,犹豫片刻之后也跪坐在了国师身后的蒲团上。

    出来晾晒衣物的女人看到自身旁疯跑过去的女童,忍不住会心一笑。www.qiweishuwu.com

    “娘娘是写了什么人在上面?”

    太子微微一笑。

    徐启夏绷着劲,几乎是将脚步声压到了最低。

    见到自己想见之人终于现身,太子眼中终于产生了一丝兴味。

    “若将错就错,上苍只会降罪于齐国。置黎明百姓于水火。”

    得到答案后,张家的姑娘用一种半是请求半是诱哄的神情面对秋仪,她看着她最后的希望,对方眼睛中的澄澈让她几欲落泪。

    “贵人,贵人?”

    将话原封不动圆了回来:“国师仁善,怎会愿意见到这天下疾苦?”

    百姓爱戴、臣子敬佩,何来疾苦一说?

    「更何况……我们两家本就没有什么交情,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将别人拖下水?」

    也许是藏在这样的深处见不到阳光,这棵树总是病怏怏的。

    只见自家娘娘苍白着一张脸,伸手探去,她手心中的汗已经湿透了。

    “仪姐儿慢些跑,仔细摔着……”

    ――是国寺中人的一句话将本来置身事外的她牵扯进这浑水之中。

    他话锋一转。要说这天下归属尚未定论,国寺更想隔岸观火等一切尘埃落定。

    父亲出事的当晚曾将她叫道书房中,无论如何叮嘱她若是事发一定要让母亲去找秋家。

    可见皇帝身边之人出现了奸细。

    “主儿,此人必须能完成太子吩咐的事,否则我们都会……”

    仓促的仿佛好像随口编的一样。

    如今明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节,却没有几朵像样的花。反而根茎上有大块的树榴,能够透过空洞的树干看到其中腐烂的模样。

    那婶娘看了眼手中的衣物,又回身看着那跑走的女童,叹了口气:“这丫头。”

    兰贵人身边的宫女看着出神的娘娘,又看了看桌面上的字条。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但是从锋芒毕露的笔锋中可以看出落笔之人的决心。

    太子笑笑:“多谢国师大人。”

    只是皇帝年迈又病了一段时间,已经几年没再张罗过天下大选,这一次便不能从秀女的身份下手。

    娘娘这几日整夜地做噩梦,谁都看出来必然是因为太子殿下的这个差事。

    “贫僧先告退了。”

    “知道了婶婶!”

    太子殿下的差事她们办的不好,这才设计要让新的人入宫。

    她身为娘娘的贴身侍婢,也对这八字的用途有所耳闻。自然知道这上面写了谁就是送谁进了火坑,非得是恨的牙痒痒的人才好写在上面。

    净尘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到访的客人是如何的狼子野心净尘已经参破,凭着君王对娘娘的在乎,此人怎会轻易放过握在手里的质子。娘娘多少会受些苦楚。

    小宫女瑟缩一下不敢多问。

    “卑贱之人鱼目混珠,攀得本不属于他的权势富贵。天命不佑,德行大亏。”

    说秋伯父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小宫女的嗓子发紧,不动声色地提醒到。

    国师手中的珠串慢慢转动了一圈。

    “若殿下事成,国师会为您批命。”

    “殿下此话,倒是有道理。”

    “说您真龙腾飞,理应为尊。”

    而一念之差,才招致今日这种种祸端。

    ……

    小宫女有些好奇地问:“国师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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