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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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疲惫了，想着孙策若是再问他也不回答了。不过孙策倒好似良心发现，知道晚间要休息的道理，也没再出声撩拨他。

    孙策也不急，就等对方自己说出来。

    夜里冷，三匹马都挤成团儿了。

    “嗯……”他听自己嗓子里低低发出一声。

    众人见他们三人出来了，便要弃了乌骓，爬上惊帆与清风逃走。孙权也是一阵响亮的哨声，刚被驱至院门的惊帆突然来了精神，跟跳跳球一样上窜下蹦，将背上的人摔下去后自己颠颠颠又跑了回来。

    老头一听慌了，忙摇手，“不可不可。”

    他似乎早就想到会有此状况，双臂抱拳，歪歪头，好整以暇的看着。

    那也不是在这种小事上遭啊。阮卿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干涉人家的教育。而且这也不关他的事。于是便不作声了。

    阮卿气的咬牙切齿，空着的那手去捂孙策的嘴。要是再不醒，别怪他直接上剑了。

    “慕尔怎么安寝也抱着剑？”孙策问。

    他翻身，看身侧的孙策面朝他，呼吸深沉平稳，显然是睡熟了。

    院外忽的一阵战马嘶鸣，人声嘈杂，乱成一团。

    见事已败露，众人狼狈要逃。阮卿与孙权飞步上前，几个回合便将这几人纷纷撂倒。见有人还要挣扎着起来，孙权直接上脚踩住那人小腿，用力一碾。

    时至夜半，气温愈发冷了，屋里寂静，只有几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男人浓眉紧皱，脸上出现不耐，呢喃了一句，长臂一伸，把同在一个被窝的阮卿圈进怀里。

    “这，这

    而清风更绝，不用阮卿指挥，谁要翻他身上，他便拿马脸对着你愤愤一喷，喷你一脸口水，趁你闭眼时一马头撞的你不分左右。

    老头看到这场面显然被吓了一跳，对孙策道，“家中生此变故，惊扰了贵客。实在罪过。”

    “嘶……”阮卿把手移开。怎么你一匹马还委屈上了？呆呆的让人家牵的时候感情那不是你

    孙权也忙上前去接阮卿的活，“先生去榻上休息吧。”

    伸手摇了摇孙策，男人并未醒，只是一下挥掉他的手。

    清风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呼扇。它愣愣的看着阮卿，阮卿瞥了它一眼移开视线。清风仿佛不相信阮卿真的不理它，又粘了过去。

    “哦”孙策像听了什么稀奇的事，好笑道，“捉贼见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难不成还要姑息养奸，让我两个兄弟白忙活一场不成”

    阮卿心里还别扭着，也不往前凑，孙策瞧了，一把扯过阮卿领子，把他压在身.下。

    男人干热的呼吸全撒阮卿脸上。眼睛早已适应黑暗，可模糊看到事物。他面无表情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美无俦的睡颜，思量片刻，伸手一把捏住对方若悬胆般高挺好看的鼻子。

    孙权正单膝跪席收拾着，见阮卿来给自己送被盖，又沉闷离开，抬眸看向对方的神情透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和。

    阮卿不知何时突然养成了浅眠的习惯。院外的窸窣声把他吵醒。他睁开酸涩的眼睛，仔细聆听，只听到有人刻意压低的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和绳索铁具摩擦的声音。

    就在他手叩上去没多久，孙策忽的“噗嗤”一声笑出来。睁眼，一双泛着亮光的眼睛看着他，哪有丝毫睡意

    “哼。”孙策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不屑，却不是单对孙权一个人的，“孙家男儿就该学着吃苦遭罪。不然怎成大事。”

    “哼……”阮卿听了冷笑一声，“吾观几人分工明确，手脚利索，事发后有急有缓。想必绝不仅一次。怎么之前不收手，只等这次被逮住了才说不敢可见不是真心。”

    看吧看吧。清风在阮卿的抚摸下骄傲的看了眼身旁眼巴巴的乌骓与惊帆。它的主人虽然很怂，但绝对比其他主人做的都要好。

    你疯了阮卿以目光责问。见对方看着孙策，他也移了目光。

    二人下了床，三人围至门前。孙策摸过古锭刀，微微打开条缝往外瞧去。

    不过几副碗筷，很快就整理完了。他端着送到厨房。又回了屋里，去拿竖立起来倚在墙角的席子。轻车熟路的解开绳子往地上一铺。

    被坑了！被戏耍了的阮卿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老子一门心思叫你有事你还在这跟老子闹

    阮卿与孙策虽有床榻睡，却只有一床被子盖着。为孙策铺完被褥，他便蹬了鞋，一下滚到里面，穿着衣服抱着断金桃木剑便合了眼。

    他垂眸看了看那东西，又抬抬眼皮与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对视。

    他扫过众贼脸庞，却让人生出自己正被他用剔骨尖刀一下下刮着血肉凌迟的恐惧。

    这户人家也不算极富裕。孙权既用被褥铺了地，便只能盖着披风。阮卿铺床的时候在席子上扫了好几圈，终于还是把自己那厚重的虎皮披风抱了过去搁下，又回身去忙自己的。

    阮卿顺着门缝往外看，只见外面寒风凄凄，凑着撒在大地上的洁白月光，他瞧见一个半大少年站在院中，又有三四人围着栓马的敞篷。

    就这么憋了一会，只听“呼”一声。阮卿瞪大了眼睛。

    阮卿随手揉着清风，心思却还在孙策那边。他听老汉道，“是家中小儿，看各位公子牵有好马，才告诉了家中长子引村中伙伴来盗。老汉阻止不得，因此冲撞了各位公子。但犬子绝未想过伤害各位。还请各位公子老爷高抬贵手，全饶过小儿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阮卿趁着最后一丝光亮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就在他忙时视线里又出现一双骨节分明而瘦削的手帮他一起收拾。

    好嘛，感情不用他叫，都醒了。

    压下心中恶寒。阮卿转移目光不欲再看。

    随着一声‘咔吧’，那人顿时惨叫起来。阮卿骇然望向孙权。

    一，二，三……

    他顺着往上看，只见孙权一双透着淡淡笑意的明亮眼眸，好似盛满了落日橙红的光彩。他目光动了动，喉头滑动似有话要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吐出，又低头去忙。

    用完饭后，天色已经幽暗下来，最后一丝余辉还顽强挂在天际，即将消逝。

    见阮卿不摸它，清风又用鼻子拱着。

    只见睡在地铺的孙权也缓缓起身。

    “不用。”阮卿推开孙权手掌，双膝跪在席子上抚着褶皱的被褥，嘴里不咸不淡道，“二公子富贵子弟。怎可委屈自己。”

    他听到身旁的人又问，“慕尔如此警惕，可是在行伍间生活过”

    孙策见事已落定，便似悠闲般缓缓渡步而来。脸上虽浅浅笑着，眼底却如沉在湖底的寒刃，深沉透着狠厉。

    他“腾”的坐起来不再理孙策。孙策也坐了起来，轻唤一声，“权弟。”

    “让权儿打地铺。”孙策看着阮卿，眉头轻轻蹙起，不客气道，“慕尔睡床榻便是。”

    这乌骓听了主人号令，一阵尥蹶子乱折腾。贼人怕被踢着，又怕吵醒阮卿一行人，好一番压制。不想阮卿他们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阮卿急了，当下就要冲出去，被孙权一把扯住。

    孙策挨的太近了，阮卿已经觉出身后独属于男儿雄躯的热气，男人侵略似的气息充斥在这逼仄的空间。他紧紧抓住剑鞘，指尖泛白，身躯僵硬，十分的不适。

    普通百姓点不起油灯。在天黑后都会早早睡去。

    明亮凄洁的月光如霜般落在他深邃的眉眼轮廓上，使他浑身的暴戾冷沉的气息又重了几分，让人忍不住颤栗。

    这马真成精了。阮卿败下阵来，抬手胡乱揉着老长的马脸。

    天黑了，若有亮光孙策便能看见阮卿通红的耳尖。

    又去摇，他口中轻唤，“吴侯。”

    眼睛睁开，四周漆黑，与闭着无异。他目光呆愣看着这蒙在眼前化不开的浓墨色，隐约竟望到金戈铁马，刀枪剑雨，和那杆永不会倒的帅旗。

    “无事。”孙策眉峰扬起，斜乜一眼倒在地上的几人，语气随意道，“几个小贼，便请主人家取绳索来。我几人捆了，明日好送去官府。”

    “不是，不是……”老头话语吞吐，显然是藏了事。

    阮卿睫毛微颤，却不睁眼，他舌尖漫延开一股苦涩，回答的声音很轻，在这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出门在外不比家中清闲。自当枕戈待旦，不离刀剑，以防有变。”

    孙策这个狗东西竟然改用嘴巴出气了！

    看男人如此从容，阮卿心有所动，目光在男人与老者身上来回巡视，忽的手里蹭出一个湿热温软的东西来。

    这种目光让孙策觉得自己莫须有的心思被阮卿看的透彻明白。他升起了自己都不明白的焦躁，直接背过身去褪自己身上的衣衫，示意自己要安寝了。

    孙策唇角微勾透凉意，眼底似藏了腊月的冰凌，目光露着冷意望着门外，仿佛在瞧着时机。他的食指与拇指合在一起环成一个圈缓缓抵至唇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子，透过门扉。

    阮卿身形纤瘦却不硌手，男人像是抱的极舒服，又往身上带了带，如同大兽般拥护着幼兽。

    孙策不慌不忙的打开门，阮卿从他身后看到院中景象。

    他身形高大挺拔，凑到阮卿耳边时差不多已将阮卿拢在自己阴影下，伸伸手便能将对方完全圈进自己怀里。

    身上一沉，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惹得十分酥痒，阮卿眉头微皱，却未睁眼。孙策搭着另一半被子，一手支头，侧卧着，上半身都在凌空。

    孙策还未张嘴说什么。正屋便‘吱呀’开了门，颤颤巍巍走出一对老夫妇。

    阮卿松了手，望向孙策，目光若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淡淡的，却透着审视，似在思量孙策又在作什么幺蛾子。

    一人先解了乌骓的缰绳，牵扯出来。又是惊帆，最后是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