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    【作者青史稗官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而孙策则取过身旁侍从托盘里的用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双手捧着戴在孙权的发髻上，为他理好。

    见阮卿迟迟不做回答，孙权原本悬着的心提的更高了。他在赌，若是阮卿愿意同他去临海，那便是在阮卿心里他重于兄长。若是不去，那便只当先前努力都是一厢情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看着眼前这个因自己一句话而险些失态的男人，阮卿心里已经隐约觉到自己的这句“愿。”在二人之间代表着什么。

    “什么？”阮卿怔怔看向孙权，只见对方碧色眼眸紧紧注视着他，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见对方薄唇轻起，说道，“那是兄长的心意，不是权的。”

    首先加用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表示有参政的资格，能担负起社会责任;接着再加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就是军帽表示要服兵役以保卫社稷疆土;最后加上红中带黑的素冠，是古代通行的礼帽，表示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卿不在的这些时间，公子不会经常来看枯荣吧......”他谨慎问道。

    “二公子怎么来了？”阮卿惊异一句，又回身去给枯荣梳毛，看样子是不打算起身迎接了。

    “先生都知道了？”孙权淡淡笑了下，显得十分从容，“你为我孙家多行劳苦，如今家中只余这一小犬，权也该小心照顾才是。”

    男子到了二十岁由父亲或兄长在祖庙里持冠礼。行加冠礼，首先要挑选吉日，选定加冠的来宾并准备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然后由父兄引领进太庙祭告天地、祖先。

    孙策这人虽然整天嘻嘻哈哈，但大局观还是有的，不然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只在皖城磨蹭了两三天便班师回朝。

    这一声很轻，出口便散在空气里，可孙权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惊喜的看着阮卿，悬着的心刚放下，又有巨大的喜悦在心里漫延。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因对方的一个字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但他清楚，他现在是高兴的，他也清楚，阮卿在他心里同其他的文臣武将是不同的。

    按理说孙权加冠是和阮卿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可不知怎的，这帖子就发到了他手里。他想这大约是孙权的主意，既然都发了贴，他也不好不去。

    孙策到了旧地也不急着回去，这日换了常服，邀周瑜阮卿一起去逛江南美景。

    正蹲地上手里抓着狗毛的他回头，瞧见孙权一身枝黄锦袍，手里提着什么东西，立在门下，笑吟吟看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许久不见，孙权出落的愈发资质俊朗，给人的感觉也愈发沉稳老练。

    随着咿呀一声门被打开，阮卿听见老妪唤了声，“少将军。”

    四时最好是三月，搁到江南更是如此。清流泠泠流水细，好风习习吹衣轻。四邻蛙声已合合，两岸柳色争青青。现在时节有些晚了，柳叶老绿见黄，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在枕戈达旦，东征西讨。

    院里寂静下来，一阵清风吹过，惹老树上的秋叶沙沙作响。斑驳的日光落下，还有几点亮光映在男人眉间，衬得双眼愈发深邃。

    他知道枯荣这是在等他回来，他在吴郡的时候枯荣记住了他傍晚回家的时间，每日好早就趴在巷子口等他。

    你看，他混的还不错，起码还有一个生灵在家里等他回去。

    “孙伯符！”阮卿不好在大街上吼出孙策的名字，只能轻声，一字一字咬出这人名字，望着这人背影恨不得上去把东西劈头盖脸丢他一脑袋。

    冠礼进行时，由来宾依次加冠三次，即依次戴上三顶帽子。

    孙权注视着阮卿，“我会去说服兄长，先生不需顾虑其他，只说可愿与否。”

    “这怎么能给我！”阮卿慌张着要把东西还回去，岂料孙策这狗男人伸手拿过一个苹果咬了口，嘴里咀嚼着，笑眯眯看着他，提醒道，“慕尔若不喜欢便丢了吧，只可惜女孩儿的一番心意。”说完便爽朗大笑着往前走起。

    “二公子不需如此。”阮卿神色有些尴尬，“吴侯这也拨了下人过来。”

    孙策挑起眉毛，侧脸看着他若有所思，忽的目光一亮，把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他怀里，声音健气，带着笑意，“如此慕尔也有好艳福。”

    悄悄斜瞧了一眼孙权，阮卿轻轻嗤笑了一声，手中随意卷着枯荣的毛，反问道，“二公子难道是要问卿讨礼物吗？”

    男人的目光灼灼，让阮卿有些不敢直视，他舔舔干涸的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去去。”孙策一边出声干扰着周瑜的话，一边去推阮卿肩膀，“快走快走，策好不容易薅过来的人，可别让你两句话给赶回去了。”说完就径直把阮卿推出屋子，

    孙权也不在意，他将带来的东西递给老妪然后走过来蹲到阮卿身旁，看着一沾水毛粘起来就干瘦的只枯荣，口中淡淡道，“我已见过兄长了，母亲那边目前也用不到我，这才来看看你。”

    阮卿凑过去一瞧，有帕子，荷包，也有瓜果。“公子好艳福啊。”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不知是恭喜还是嫉妒。

    皖城景色很好，青石板的小道，碧绿的河流漫延穿过城镇，两岸杨柳依依。若不是突如其来的战火，也许座古城还会继续宁静下去。

    阮卿注意到枯荣对着孙权摇了两下尾巴。真的就两下，给人不咸不淡的感觉，但这比之前直接无视好太多了。

    三次加冠完成后必须设酒宴招宾赞人。赞是宾的助手叫“礼宾”。“礼宾”后受冠者入内拜见母亲然后由宾取\"字\"代表今后自己社会上有其尊严。

    庐江皖城是江东双乔的故乡，虽然乔国老已经搬去吴郡，但威望尚在，加之李术性情暴虐，不恤百姓，城内很快就有与乔家昔日交好的世家送出消息，里应外合，一举破了城池。李术逃跑不得，被将士捕捉，砍下的首级在北边儿城门足足挂了三天之久。

    老妪正在厨房门口绣着东西，听到声音她忙把手里的活儿放下去开门。

    他又一次的忍不住在想，如果当年他同去宛城是不是不会有现在的遗憾？

    在吉日那天将自己收拾妥当，去了吴侯府。孙坚已经去世，为孙权加冠的众重任就落到了孙策的肩上。

    孙策这次穿的是玄红色的正装，平日不好好扎的头发今日也板板正正挽起，这是他第一次见孙策穿如此正式的衣服。脊梁笔直，身高腿长，神情严肃，身上终于有了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神色，看着让人觉得安心，不自觉的想要依靠。

    阮卿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这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吴侯大约不会放我外出。”

    孙策一身艳红暗纹的袍子，窄袖紧腰，乌黑水滑的头发高高扎着，他脚步轻快，明艳的衣角与发梢便在浅秋的午后欢快摇曳。眉宇间舒朗的好似少年，惹得街上不少女孩偷偷往这边来瞧，还有几个大胆的往他怀里一塞东西后羞涩跑开。

    这狗男人真是越来越狗了。

    孙权低声笑了一下，又说，“再过些日子权便要加冠了。”

    孙权着同样庄重的服饰，在众人的瞩目中走来，腰间佩环清脆。

    这一次走的时间太长了，枯荣的毛都打结了，身上也有了体臭，远看就和一个用了n多年的拖把似的。

    阮卿在人群里看着台上二人，耳边再加冠的祝词与记忆里的声音渐渐重合，满

    随大军回去，进了城后阮卿便与各人分道，径直回了自己宅邸。遥遥见枯荣趴在大门口，听见马蹄声它的小脑袋猛然转过来，瞧见是阮卿便似离弦的箭飞奔过来。

    接着再依次拜见兄弟拜见赞者并入室拜见姑姊。

    李术之祸比前不久的战争更快结束，快的让人始料未及，又在情理之中。

    正在他忙着的时候院门被轻轻叩响，“老伯！”他对正在后院喂马的人喊道，“有人敲门，你去开一下。”

    阮卿也不愿意出去，他那也好大一堆事，但他到底不是和孙策总角之谊的交情，也没胆子和周公瑾一样三言两语怼这小霸王一顿。

    阮卿的眼中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下马摸了摸这活蹦乱跳的狮子狗儿，然后牵着马跟在后面进了宅子。

    终究是枯荣先忍不住，见阮卿迟迟不给自己挠痒痒，便拿湿润的鼻尖蹭阮卿的手背。

    “那不一样。”孙权说。

    “我...”阮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吐出一字，“愿...”

    他本身就是一个无趣的人，也蠢的很，嘴巴张了又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先生这话倒让权不好要了。”孙权玩笑了句，停了半晌又开口道，“此次虽平费栈，但山越之事未根除，终为祸事。你曾说过山越压制不若顺抚融合，我对兄长提过一句，兄长欲在我加冠后再次将我外放临海为官，处理山越之事。先生...可愿与权同往？”

    虽是询问，但孙权却满眼写着求他同行。

    阮卿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又好像没有明白，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激烈跳动起来，不知是为故人，还是为眼前人。

    走至阶下，孙权微微扯袍公正跪下。一旁司礼官朗声念着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周瑜看着转身就不见的两人，头疼的捂住额角，吴国太还来信说让他平了反派后劝孙策早些回去参加孙权的加冠礼，孙策这样子是他能劝得动的么。

    正奋笔疾书处理公务的周瑜一口回绝，“我才不去，回来点灯加班又是吾事。”说着他又将目光落到孙策身旁的阮卿身上，“慕尔也不要去。孙伯符向来只管自己玩儿的开心不管底下人的辛苦，他找你出去又不帮你干活，回来还要自己收拾。下次他再找你直接把他轰出去。若是张公在他也不敢这么消极怠工。”

    阮卿吩咐家里老伯烧了水，准备了皂角，搬个盆在院里帮枯荣洗起澡来。枯荣自小就洗习惯了，也不闹，乖乖坐盆里任由阮卿摆弄。

    阮卿这才回神，忙低头捯饬枯荣，但怎么看都透着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