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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鱼肠剑灵带着辜十九尸体渐行渐远，施颂真抱着狐狸去到冰湖边，准备给它清洗伤口。她刚翻开白狐腹部的毛发，便惊讶地发现白狐腹部的伤口竟然已经收拢，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施颂真将手按在狐狸心口，能感觉到白狐心脏的微弱跳动。
木柴“噼里啪啦”地烧着，偶尔有火星被雪原上的风吹散出来。施颂真抱着白狐发呆，想着鱼肠剑灵离开前最后那句话。
“前辈是在记恨刚才的事，所以想把我憋死吗？”
施颂真不知道狐狸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她也没法追究。再怎么说，它刚才也为她挡了一剑。如果没有这一挡，施颂真未必有机会反杀辜十九，更大的可能是同归于尽。
想得到就必须先付出，已经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施颂真知道这条铁则。谢扶舟能豁出命救她，必定对她有所祈求。但她未必能做到。
如果孟逢春还活着，现在就坐在她身边，他又会说什么？
当亡魂离开冥界回到人间后，摘花人和金合欢树立下的契约自动履行，神魂化作下一朵用来结契的合欢花。活一个人，死一个人，算是相当公平的交易。
是天山雪莲多余的药力在发挥效用吗？施颂真没多想。失血过多的白狐意识模糊，蜷缩在她怀中嘟嘟囔囔“好冷”，但同时它身体又烫得可怕，简直像是着了火。不知道这算是冷还是热的施颂真犹豫一下，还是生了堆篝火。
对着烤焦的鱼肉犹豫着不知如何下嘴的白狐抬头，略略有些局促：“今日是我第一次成功化形，对我来说手和脚没有区别，是用来走路而不是用来拿东西的。”
施颂真“哦”一声，想起之前被咬断的天山雪莲。她心中有些疑惑，眼前少年看上去少说也有十二三岁，今天居然是他第一次化形吗？
“所以在我能独当一面之前，施姐姐，我可不可以跟在你身边？”
“你会死在自己手里。”
她路上小心隐藏了气息，就是为了防止谢扶舟醒来后一路寻来，但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好。”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但这不是施颂真想要的。
“没有！”谢扶舟惊慌失措，慌忙否认，“姐姐没有欠我人情，是我先欠了姐姐。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
“你受人之托来我这里摘花，却不知道我的契约？”
被这双天真的眼睛盯得久了，施颂真也有些不自在。她自小被纯钧剑灵养大，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做饭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修士是饿不死的，而初学者做出来的饭是很难吃的。施颂真宁可饿肚子饿到能买到其他大厨做的美味饭菜，也绝不肯自己动上一根指头。
谢扶舟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谢谢施姐姐。”
金合欢树生长在极阳之地和极阴之地的交界，是鬼道的钥匙之一。它上面是锻出九柄神剑的业火，下面是万鬼嚎哭的冥界。它帮助人实现心愿的办法只有一种：打开鬼道之门，以亡者的尸体为媒介，让许下愿望的人从冥界找回失落的亡魂。
施颂真开口。因为梦见了当年和谢扶舟天山初遇的那一晚，她尚未完全清醒，声音朦胧。
一道白光闪过，施颂真怀中白狐骤然蜕变成十来岁的少年。毫无经验的施颂真一惊，下意识将他推出去。狐妖少年闷哼一声，脸朝下埋在地里一动不动。
不过她对妖族了解不深，以为这是妖族的普遍现象，故而没有多问。
妖族化形？
最重要的是，谢扶舟的修为很低，不足以对她造成威胁。如果她未来的旅途中一定要选择一个同伴，谢扶舟是个再稳妥不过的选择。
施颂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树冠庞大的花树。施颂真仰面躺在地上，四肢陷在合欢花海中，隐隐有被金合欢掩埋的架势。无数金合欢被风吹落枝头，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极了天山那夜的雪。
道理施颂真都明白，她只是下意识感到畏惧。
她将串着鱼肉的木棍扔过去，刚醒来的白狐头脑还是懵的，手忙脚乱半天才接住了烤鱼。施颂真稀奇地看着狐妖少年笨拙地挥舞胳膊，他的四肢笨拙到仿佛是今天刚刚组装起来的一样。
原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施颂真从花海中坐起身，乌发上钩了两朵合欢：“契约？那是什么？”
“利用”两字宛若银针，一下子刺痛了施颂真。她垂眸注视手心那朵蓬勃张开的金合欢，想起崔若体贴地叫她过来烤火以免生病的模样。
她正在出神，忽觉怀中一沉。昏迷的天山白狐忽然痛苦地抽搐起来，心跳声骤然放大，身体轮廓扭曲到时而放大时而缩小。
——
少年睫毛极长，浓密到化不开，和雪花勾连在一处，皎洁得仿佛十五的满月。记忆的尘封被狐妖的呼吸声拂去，施颂真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他微微红了脸，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修行天赋一直很差劲，到了十三岁才能化形。在天山的时候也经常被其他雪妖欺负，因为没有父母的庇护，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随着时间推移，狐妖头发逐渐变成黑色，更像普通人族了，睫毛却依旧是雪一样的白。谢扶舟坐在树下，皱着眉啃着施颂真烤焦的那条鱼，认真程度好像那不是一条鱼，而是一个待解的谜题。篝火在雪原的风中摇曳，照亮了少年的金色眼眸。他看起来年岁尚稚，举手投足中带着初次化形的青涩笨拙，即便是吃鱼这样的小事，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
篝火明明暗暗，将少年头发照成摇曳的橙黄。施颂真犹豫着将他翻过来，只见他双眼紧闭，额头上因为痛苦渗出汗水，头发和睫毛俱是白色。妖力幻化出的衣服前襟尚沾血渍。
“如果这样就能把你憋死，我倒是乐意之至。”金合欢树的声音不复先前的和蔼可亲，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放心吧，在你履行契约之前，我杀不了你的。”
合欢树笑累了：“不难过吗？你被人欺骗，和我订下这样的契约。从今之后，你必须得小心谨慎，不能让别人利用你的命复活他们想要复活的人。一旦失误，就是死亡。”
施颂真看他啃一条半焦的鱼啃了许久，想起谢扶舟先前为她挡了一剑的情分，终究有些不忍，将手中的鱼递过去：“吃这条吧。”
“这里是天山，是我的家。”谢扶舟小心打量施颂真的脸色，“路上有一点人经过的踪迹，我都能发现。”
“铛”一声，合欢树笑声戛然而止。原本盘腿坐在树下的施颂真不知何时闪身至树前，一剑戳进了合欢树大张的嘴里，一直戳到它的树芯。
施颂真没有回答。金合欢树了然，顿时猖狂地笑出声来：“你被骗了！你只知道帮人来我这里摘花，却不知道从树上摘走合欢的人，精魂必定会回到我这里，化作下一朵结契的凭证！”
“跟在你身边”五个字一瞬间触及到施颂真的雷区，她下意识便想拒绝。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谢扶舟。”小狐狸咬了一口烤鱼，整张脸都扭曲在一处。
施颂真沉默了很久，久到谢扶舟开始坐立不安。他慢慢靠近施颂真的方向，脸上流露出野兽渴求又畏怯的警觉：“施姐姐？”
“你以前是根本没有用过手，直接用嘴吃东西的吗？”
天地失去了月光的皎洁，变得黯淡了些。满山漆黑，只有一处篝火明明灭灭。一人一狐坐在火堆旁，仿佛与世隔绝。施颂真将下颌搁在膝盖上，忽然想起了孟逢春。他二人在草原待的十一年中，施颂真从来没有看过雪。
不多时，白狐悠悠醒转。正在火堆上烤鱼的施颂真掀起眼皮：“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方才前辈似乎说过，只要我
即便是半生的，也比糊了的强些。
这就涉及到施颂真的知识盲区了，在她眼里，天山就是一片茫茫雪原，被雪覆盖后一片纯白，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不过我将来行踪不定，未必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如果你担心以后找不到我，也可以现在就许愿。”
“我想好了，我现在就许愿。”谢扶舟忽然说。
话是这么说，施颂真救谢扶舟只是将他从敌人包围中带走，哪里有谢扶舟直接冲出来挡剑这股不要命的劲头和决心？
那鱼肠剑灵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能吃掉大半条施颂真亲手烤的鱼，这只狐狸要么是舌头有问题，要么是脑子有问题。
“你不用多说，我心里有数。”施颂真从袖中掣出一柄匕首，向谢扶舟递过去，“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你若是有不能完成的心愿，带着它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实现。”
“刚才的事谢谢你。”施颂真说，“但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没有人能比你的生命更重要。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我是施颂真，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施颂真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开始烤她第二条鱼。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施颂真戳了戳火堆。
给出承诺的是她，要悔诺的也是她。平心而论，和其他可能要上刀山下油锅的祈求相比，跟在施颂真身后并不算一个太难实现的心愿。而谢扶舟年纪还小，没有被其他人影响的机会，他个性单纯，不知利用为何物，被救了一命后便愿意用生命来回报，比施颂真之前遇到的很多人都要安全。
像是预言，更像诅咒。但施颂真深知，自己只要神智清醒，就绝对不会做出自戕的事来。她身上还带着另一个人的期盼和祝福，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短刀出鞘，谢扶舟只觉冷气森森，比天山雪更添几分寒意。他犹豫着接过去，眉眼间满是踌躇不定，显然是陷入了某种心理斗争中。施颂真也不去催他。她抬头看天，只见乌云被风推到一处，将月亮完全遮蔽，不一会儿又开始下雪。
] 眼看鱼肠剑灵带着辜十九尸体渐行渐远，施颂真抱着狐狸去到冰湖边，准备给它清洗伤口。她刚翻开白狐腹部的毛发，便惊讶地发现白狐腹部的伤口竟然已经收拢，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施颂真将手按在狐狸心口，能感觉到白狐心脏的微弱跳动。
木柴“噼里啪啦”地烧着，偶尔有火星被雪原上的风吹散出来。施颂真抱着白狐发呆，想着鱼肠剑灵离开前最后那句话。
“前辈是在记恨刚才的事，所以想把我憋死吗？”
施颂真不知道狐狸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她也没法追究。再怎么说，它刚才也为她挡了一剑。如果没有这一挡，施颂真未必有机会反杀辜十九，更大的可能是同归于尽。
想得到就必须先付出，已经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施颂真知道这条铁则。谢扶舟能豁出命救她，必定对她有所祈求。但她未必能做到。
如果孟逢春还活着，现在就坐在她身边，他又会说什么？
当亡魂离开冥界回到人间后，摘花人和金合欢树立下的契约自动履行，神魂化作下一朵用来结契的合欢花。活一个人，死一个人，算是相当公平的交易。
是天山雪莲多余的药力在发挥效用吗？施颂真没多想。失血过多的白狐意识模糊，蜷缩在她怀中嘟嘟囔囔“好冷”，但同时它身体又烫得可怕，简直像是着了火。不知道这算是冷还是热的施颂真犹豫一下，还是生了堆篝火。
对着烤焦的鱼肉犹豫着不知如何下嘴的白狐抬头，略略有些局促：“今日是我第一次成功化形，对我来说手和脚没有区别，是用来走路而不是用来拿东西的。”
施颂真“哦”一声，想起之前被咬断的天山雪莲。她心中有些疑惑，眼前少年看上去少说也有十二三岁，今天居然是他第一次化形吗？
“所以在我能独当一面之前，施姐姐，我可不可以跟在你身边？”
“你会死在自己手里。”
她路上小心隐藏了气息，就是为了防止谢扶舟醒来后一路寻来，但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好。”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但这不是施颂真想要的。
“没有！”谢扶舟惊慌失措，慌忙否认，“姐姐没有欠我人情，是我先欠了姐姐。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
“你受人之托来我这里摘花，却不知道我的契约？”
被这双天真的眼睛盯得久了，施颂真也有些不自在。她自小被纯钧剑灵养大，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做饭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修士是饿不死的，而初学者做出来的饭是很难吃的。施颂真宁可饿肚子饿到能买到其他大厨做的美味饭菜，也绝不肯自己动上一根指头。
谢扶舟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谢谢施姐姐。”
金合欢树生长在极阳之地和极阴之地的交界，是鬼道的钥匙之一。它上面是锻出九柄神剑的业火，下面是万鬼嚎哭的冥界。它帮助人实现心愿的办法只有一种：打开鬼道之门，以亡者的尸体为媒介，让许下愿望的人从冥界找回失落的亡魂。
施颂真开口。因为梦见了当年和谢扶舟天山初遇的那一晚，她尚未完全清醒，声音朦胧。
一道白光闪过，施颂真怀中白狐骤然蜕变成十来岁的少年。毫无经验的施颂真一惊，下意识将他推出去。狐妖少年闷哼一声，脸朝下埋在地里一动不动。
不过她对妖族了解不深，以为这是妖族的普遍现象，故而没有多问。
妖族化形？
最重要的是，谢扶舟的修为很低，不足以对她造成威胁。如果她未来的旅途中一定要选择一个同伴，谢扶舟是个再稳妥不过的选择。
施颂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树冠庞大的花树。施颂真仰面躺在地上，四肢陷在合欢花海中，隐隐有被金合欢掩埋的架势。无数金合欢被风吹落枝头，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极了天山那夜的雪。
道理施颂真都明白，她只是下意识感到畏惧。
她将串着鱼肉的木棍扔过去，刚醒来的白狐头脑还是懵的，手忙脚乱半天才接住了烤鱼。施颂真稀奇地看着狐妖少年笨拙地挥舞胳膊，他的四肢笨拙到仿佛是今天刚刚组装起来的一样。
原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施颂真从花海中坐起身，乌发上钩了两朵合欢：“契约？那是什么？”
“利用”两字宛若银针，一下子刺痛了施颂真。她垂眸注视手心那朵蓬勃张开的金合欢，想起崔若体贴地叫她过来烤火以免生病的模样。
她正在出神，忽觉怀中一沉。昏迷的天山白狐忽然痛苦地抽搐起来，心跳声骤然放大，身体轮廓扭曲到时而放大时而缩小。
——
少年睫毛极长，浓密到化不开，和雪花勾连在一处，皎洁得仿佛十五的满月。记忆的尘封被狐妖的呼吸声拂去，施颂真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他微微红了脸，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修行天赋一直很差劲，到了十三岁才能化形。在天山的时候也经常被其他雪妖欺负，因为没有父母的庇护，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随着时间推移，狐妖头发逐渐变成黑色，更像普通人族了，睫毛却依旧是雪一样的白。谢扶舟坐在树下，皱着眉啃着施颂真烤焦的那条鱼，认真程度好像那不是一条鱼，而是一个待解的谜题。篝火在雪原的风中摇曳，照亮了少年的金色眼眸。他看起来年岁尚稚，举手投足中带着初次化形的青涩笨拙，即便是吃鱼这样的小事，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
篝火明明暗暗，将少年头发照成摇曳的橙黄。施颂真犹豫着将他翻过来，只见他双眼紧闭，额头上因为痛苦渗出汗水，头发和睫毛俱是白色。妖力幻化出的衣服前襟尚沾血渍。
“如果这样就能把你憋死，我倒是乐意之至。”金合欢树的声音不复先前的和蔼可亲，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放心吧，在你履行契约之前，我杀不了你的。”
合欢树笑累了：“不难过吗？你被人欺骗，和我订下这样的契约。从今之后，你必须得小心谨慎，不能让别人利用你的命复活他们想要复活的人。一旦失误，就是死亡。”
施颂真看他啃一条半焦的鱼啃了许久，想起谢扶舟先前为她挡了一剑的情分，终究有些不忍，将手中的鱼递过去：“吃这条吧。”
“这里是天山，是我的家。”谢扶舟小心打量施颂真的脸色，“路上有一点人经过的踪迹，我都能发现。”
“铛”一声，合欢树笑声戛然而止。原本盘腿坐在树下的施颂真不知何时闪身至树前，一剑戳进了合欢树大张的嘴里，一直戳到它的树芯。
施颂真没有回答。金合欢树了然，顿时猖狂地笑出声来：“你被骗了！你只知道帮人来我这里摘花，却不知道从树上摘走合欢的人，精魂必定会回到我这里，化作下一朵结契的凭证！”
“跟在你身边”五个字一瞬间触及到施颂真的雷区，她下意识便想拒绝。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谢扶舟。”小狐狸咬了一口烤鱼，整张脸都扭曲在一处。
施颂真沉默了很久，久到谢扶舟开始坐立不安。他慢慢靠近施颂真的方向，脸上流露出野兽渴求又畏怯的警觉：“施姐姐？”
“你以前是根本没有用过手，直接用嘴吃东西的吗？”
天地失去了月光的皎洁，变得黯淡了些。满山漆黑，只有一处篝火明明灭灭。一人一狐坐在火堆旁，仿佛与世隔绝。施颂真将下颌搁在膝盖上，忽然想起了孟逢春。他二人在草原待的十一年中，施颂真从来没有看过雪。
不多时，白狐悠悠醒转。正在火堆上烤鱼的施颂真掀起眼皮：“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方才前辈似乎说过，只要我
即便是半生的，也比糊了的强些。
这就涉及到施颂真的知识盲区了，在她眼里，天山就是一片茫茫雪原，被雪覆盖后一片纯白，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不过我将来行踪不定，未必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如果你担心以后找不到我，也可以现在就许愿。”
“我想好了，我现在就许愿。”谢扶舟忽然说。
话是这么说，施颂真救谢扶舟只是将他从敌人包围中带走，哪里有谢扶舟直接冲出来挡剑这股不要命的劲头和决心？
那鱼肠剑灵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能吃掉大半条施颂真亲手烤的鱼，这只狐狸要么是舌头有问题，要么是脑子有问题。
“你不用多说，我心里有数。”施颂真从袖中掣出一柄匕首，向谢扶舟递过去，“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你若是有不能完成的心愿，带着它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实现。”
“刚才的事谢谢你。”施颂真说，“但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没有人能比你的生命更重要。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我是施颂真，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施颂真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开始烤她第二条鱼。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施颂真戳了戳火堆。
给出承诺的是她，要悔诺的也是她。平心而论，和其他可能要上刀山下油锅的祈求相比，跟在施颂真身后并不算一个太难实现的心愿。而谢扶舟年纪还小，没有被其他人影响的机会，他个性单纯，不知利用为何物，被救了一命后便愿意用生命来回报，比施颂真之前遇到的很多人都要安全。
像是预言，更像诅咒。但施颂真深知，自己只要神智清醒，就绝对不会做出自戕的事来。她身上还带着另一个人的期盼和祝福，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短刀出鞘，谢扶舟只觉冷气森森，比天山雪更添几分寒意。他犹豫着接过去，眉眼间满是踌躇不定，显然是陷入了某种心理斗争中。施颂真也不去催他。她抬头看天，只见乌云被风推到一处，将月亮完全遮蔽，不一会儿又开始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