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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月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臣知道了。”
谢明月扶着他的手不知该松还是该放，顿了顿，还是扶着李成绮，与他并行。
谢明月无声地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沉。
早上君臣二人无言地在一起吃了顿早膳，之后一起看奏折文书，顺便传令让谢府下人收拾收拾，送点谢明月用惯的东西进宫。
有那么一瞬间，谢明月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死期将至，不若，为何李昭待他如此亲昵自然？
用过的！
“谢卿。”李成绮说这话时几乎有点委屈。
“起来吧。”李成绮道：“地上不干净。”
“孤不想喝。”他断然拒绝，仰着头看沾在床边的谢明月,神情中透出点微不可查的示弱。
谢明月无言以对。
谢明月换好寝衣躺在床上时，仍觉得这一天都如在梦中。
季氏虽不清楚为何李成绮昨天白日还恨不得将谢明月正法，今日怎么就亲密无比了，但李成绮醒来时气色上佳,于是回答道：“谢大人在外面。”
谢明月一直站在他身后，任凭李成绮如何劝说也不走过来。
满意地看着谢明月难得慌乱地低头，不敢与自己对视。
李成绮：“……”
入夜前又被哄着喝了药。
谢明月神情再自然不过，似乎在问出口时就预想到了答案。
深深吸了口气，冷气灌入喉中，并不很难受，却叫李成绮咳嗽得喘不上气。
难道皇帝害怕他在器皿上下毒吗？
他性格有些变化，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眼下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过去,那么何妨任性一些？
李成绮忍不住笑，他笑声里掺了几声虚弱的咳嗽，谢明月忍不住抬头看，“非是恩泽，你在孤身边，只能比以往更受累，谢卿若执意拒绝，那便是想偷闲，不愿意为国忧劳。”
他喝了几口，方觉顺气。
他问的近乎于小心。
或许李成绮今日心情当真很好。
可他还是问了。
谢明月将药碗奉上，回答道：“臣在。”
“你往来宫中与王府也不方便，”皇帝沉吟道：“不如孤病着的这段时候你就留宿在……在侧殿。”
李成绮手指勾住谢明月袖子的一角，轻轻一拽，示意他坐下，“谢卿，孤不要你请罪，孤要你回答，为何不可。”
虽然李成绮觉得谢明月一应用度都可以从宫中府库拿，包括常服官服皆可现做。
他转身，去给李成绮倒茶。
谢明月会意，扶住了他，被李成绮抓着手腕起身。
即便谢明月幻想过君臣二人毫无芥蒂隔阂，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他连做梦都不敢这样梦。
一股药味随着谢明月的走进而愈发浓烈。
李成绮轻咳一声，微微偏头。
“你昨夜一直在？”他开口问道，顺便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让谢明月坐下。
谢明月听李成绮吩咐时欲言又止。
“臣不敢，”谢明月当即道，面上虽不露声色，心却砰砰狂跳着，“为陛下分忧，是臣职责所在。”
李成绮咳得脸上泛着红，眼角微湿润，明明是一派羸弱病态，却看得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但是李成绮实在不想谢明月再给他跪一次二人展现一番君臣情深，便作罢。
离不开你这四个字差点把谢明月砸懵了。
李成绮抬头，皱着眉看了谢明月一眼，好像不解谢明月为什么提醒他一样，“你用过的？”李成绮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勺子，“孤知道。”
李成绮目光落在那碗黑得简直能和谢明月心眼媲美的汤药,然后果断地移开了目光。
说是偏殿，实际上和内殿不过隔了一道墙，连门都没有，可以直接绕过来。
“陛下不可！”
“良药苦口。”谢明月柔声劝他,“来人,再拿只……”
换了地方本就睡不着，何况这还是长乐宫。
除了这个理由，谢明月觉得无论什么都解释不了李成绮的行为。
谢明月沉默一息，斟酌着道：“陛下若是觉得太医开的方子太苦，臣可令开一副不那么苦的。”
他说的随意，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李成绮忽然很想看看，谢明月能忍到什么时候。
如果他没记错，如果他当真没记错，未央宫是皇后寝宫吧。
谢明月犹豫片刻，伸出空闲的手给李成绮顺气，等李成绮不咳时才放下手。
他当然没同意。
看到下午，李成绮披上大氅要谢明月陪他出去走走。
“回去。”李成绮咳得嗓子有点沙哑。
皇帝转头，看了眼一直与自己保持着两步距离的谢明月，又转了回去。
谢明月忽地起身下拜，道：“陛下恩泽深重，臣感念非常，然而臣无功，陛下先前种种业已违制，臣不敢领受。”
谢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于是便掩过了唇角的一丝笑。
谢明月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指尖现在还微微麻着。
他眼见着谢明月素白的耳垂染上红色，宛如覆盖了一层胭脂，谢明月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起身谢罪道：“臣御前失仪。”
从前就是再苦的药李成绮都能捏着鼻子灌下去,然而或许是时移世易。
季氏得李成绮示意，躬身退下。
李成绮看向仿佛有些惴惴的谢明月。
李成绮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头顶。
谢明月垂首,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汤药,道：“臣冒犯。”然后将药送入自己口中。
李成绮挑眉，“孤几时说不要了？”迎着谢明月讶然的目光，他道：“明日就将药方换了，还有，”他声音压低，“换了也别忘记给孤买蜜饯。”
甫一靠上，谢明月身体僵得李成绮都能感受得到。
李成绮心中除了酸软，还升起了点微妙的快乐。
这药本来就苦，李成绮喝得心气愈发不顺，喝到还剩一半时干脆把勺子划到另一边，仰头喝尽了药，然后把药碗往谢明月手中一放，好像在给谢明月看他喝净了。
“因为，”谢明月咬了下舌尖，痛楚让他清醒了不少，“长乐宫是陛下寝宫，臣居此，与制不合。”
李成绮醒来干的第一件事是询问,“谢大人可还在吗？”
李成绮接了过去,顺手把勺子也夺了过来。
李成绮偏头看他。
谢明月很能理解皇帝的戒备，倘若两者位置调换，他恐怕会比李成绮更为警惕。
他和谢明月的关系此时竟僵硬至此。连李成绮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他站不稳，便紧紧抓着谢明月的手腕，半靠在谢明月怀中。
话音未落,李成绮便听到了脚步声。
见谢明月怔怔地看着他，李成绮想要叹息，道：“所以谢卿在下次入宫之前，不妨给孤带点回来。”
李成绮点了点眉心，“国事繁重，孤眼下身体羸弱，好些事情都离不开你。”
帝王寝宫，莫说是外臣，就连皇后都不能久居！
李成绮仿佛漫不经心道：“其实，圆喜坊的蜜饯很得孤心。”
汤药极苦，送入口中将舌头都麻痹了，他却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口中挥之不去的药味让他难受至极，幸而谢明月给他端来了茶。
谢明月一愣，眼见皇帝拿自己用过的玉匙舀了勺汤药狠狠送进嘴里，“陛下，那是臣，”
李成绮的注视仿佛就是无声地拒绝，谢明月顿了顿，从容地接下去，“是臣冒昧，请陛下见谅。”
谢明月接过碗，自有宫人过来拿走。
这碗药,在他看来，应该全都给谢明月喝下去。
他听身后有踩雪的声音，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扶住了。
这是李成绮第一次听见谢明月这么着急地和他说话。
如非谢明月持重沉静，现在眼珠大约已经瞪出来了。
“陪孤一道用膳。”李成绮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
李成绮点头，“卿说的有理。”还没等谢明月松一口气，他便继续道：“未央宫离孤这也不远，只是常年空乏着，扫撒起来还需些时日。”李成绮疑惑地嗯了一声，“你怎么了谢卿，未央宫也不可吗？”
谢明月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李成绮身边。
李成绮却觉得自己怕吓到谢明月已经极克制了，他都没要谢明月抱他亲他！
或许是生了病，谢明月觉得李成绮比往日娇气不少。
李成绮说的有理有据，谢明月张了张嘴，竟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李成绮弯眼，带着点促狭地问：“为何不可？”
从前谢明月是不是也和他说过这种话？
李成绮原本是笑着的，在看见谢明月手中黑漆漆的那团玩意表情一下就垮了下去。
毕竟这时候的谢明月对他虽有觊觎之心，还好好地恪守着君臣之礼，半点不敢逾越。
李成绮朝谢明月伸手。
于是皇帝便笑，那颗红痣登时显露出来，在有些苍白的面容上格外艳丽夺目。
李成绮的反应,落入谢明月眼中却和戒备没有任何区别。
“是。”
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根本没有醒来。
谢明月这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好了？
李成绮满意点头，“你不拒绝，孤就当你默认，来人，去……”
] 谢明月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臣知道了。”
谢明月扶着他的手不知该松还是该放，顿了顿，还是扶着李成绮，与他并行。
谢明月无声地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沉。
早上君臣二人无言地在一起吃了顿早膳，之后一起看奏折文书，顺便传令让谢府下人收拾收拾，送点谢明月用惯的东西进宫。
有那么一瞬间，谢明月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死期将至，不若，为何李昭待他如此亲昵自然？
用过的！
“谢卿。”李成绮说这话时几乎有点委屈。
“起来吧。”李成绮道：“地上不干净。”
“孤不想喝。”他断然拒绝，仰着头看沾在床边的谢明月,神情中透出点微不可查的示弱。
谢明月无言以对。
谢明月换好寝衣躺在床上时，仍觉得这一天都如在梦中。
季氏虽不清楚为何李成绮昨天白日还恨不得将谢明月正法，今日怎么就亲密无比了，但李成绮醒来时气色上佳,于是回答道：“谢大人在外面。”
谢明月一直站在他身后，任凭李成绮如何劝说也不走过来。
满意地看着谢明月难得慌乱地低头，不敢与自己对视。
李成绮：“……”
入夜前又被哄着喝了药。
谢明月神情再自然不过，似乎在问出口时就预想到了答案。
深深吸了口气，冷气灌入喉中，并不很难受，却叫李成绮咳嗽得喘不上气。
难道皇帝害怕他在器皿上下毒吗？
他性格有些变化，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眼下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过去,那么何妨任性一些？
李成绮忍不住笑，他笑声里掺了几声虚弱的咳嗽，谢明月忍不住抬头看，“非是恩泽，你在孤身边，只能比以往更受累，谢卿若执意拒绝，那便是想偷闲，不愿意为国忧劳。”
他喝了几口，方觉顺气。
他问的近乎于小心。
或许李成绮今日心情当真很好。
可他还是问了。
谢明月将药碗奉上，回答道：“臣在。”
“你往来宫中与王府也不方便，”皇帝沉吟道：“不如孤病着的这段时候你就留宿在……在侧殿。”
李成绮手指勾住谢明月袖子的一角，轻轻一拽，示意他坐下，“谢卿，孤不要你请罪，孤要你回答，为何不可。”
虽然李成绮觉得谢明月一应用度都可以从宫中府库拿，包括常服官服皆可现做。
他转身，去给李成绮倒茶。
谢明月会意，扶住了他，被李成绮抓着手腕起身。
即便谢明月幻想过君臣二人毫无芥蒂隔阂，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他连做梦都不敢这样梦。
一股药味随着谢明月的走进而愈发浓烈。
李成绮轻咳一声，微微偏头。
“你昨夜一直在？”他开口问道，顺便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让谢明月坐下。
谢明月听李成绮吩咐时欲言又止。
“臣不敢，”谢明月当即道，面上虽不露声色，心却砰砰狂跳着，“为陛下分忧，是臣职责所在。”
李成绮咳得脸上泛着红，眼角微湿润，明明是一派羸弱病态，却看得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但是李成绮实在不想谢明月再给他跪一次二人展现一番君臣情深，便作罢。
离不开你这四个字差点把谢明月砸懵了。
李成绮抬头，皱着眉看了谢明月一眼，好像不解谢明月为什么提醒他一样，“你用过的？”李成绮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勺子，“孤知道。”
李成绮目光落在那碗黑得简直能和谢明月心眼媲美的汤药,然后果断地移开了目光。
说是偏殿，实际上和内殿不过隔了一道墙，连门都没有，可以直接绕过来。
“陛下不可！”
“良药苦口。”谢明月柔声劝他,“来人,再拿只……”
换了地方本就睡不着，何况这还是长乐宫。
除了这个理由，谢明月觉得无论什么都解释不了李成绮的行为。
谢明月沉默一息，斟酌着道：“陛下若是觉得太医开的方子太苦，臣可令开一副不那么苦的。”
他说的随意，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李成绮忽然很想看看，谢明月能忍到什么时候。
如果他没记错，如果他当真没记错，未央宫是皇后寝宫吧。
谢明月犹豫片刻，伸出空闲的手给李成绮顺气，等李成绮不咳时才放下手。
他当然没同意。
看到下午，李成绮披上大氅要谢明月陪他出去走走。
“回去。”李成绮咳得嗓子有点沙哑。
皇帝转头，看了眼一直与自己保持着两步距离的谢明月，又转了回去。
谢明月忽地起身下拜，道：“陛下恩泽深重，臣感念非常，然而臣无功，陛下先前种种业已违制，臣不敢领受。”
谢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于是便掩过了唇角的一丝笑。
谢明月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指尖现在还微微麻着。
他眼见着谢明月素白的耳垂染上红色，宛如覆盖了一层胭脂，谢明月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起身谢罪道：“臣御前失仪。”
从前就是再苦的药李成绮都能捏着鼻子灌下去,然而或许是时移世易。
季氏得李成绮示意，躬身退下。
李成绮看向仿佛有些惴惴的谢明月。
李成绮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头顶。
谢明月垂首,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汤药,道：“臣冒犯。”然后将药送入自己口中。
李成绮挑眉，“孤几时说不要了？”迎着谢明月讶然的目光，他道：“明日就将药方换了，还有，”他声音压低，“换了也别忘记给孤买蜜饯。”
甫一靠上，谢明月身体僵得李成绮都能感受得到。
李成绮心中除了酸软，还升起了点微妙的快乐。
这药本来就苦，李成绮喝得心气愈发不顺，喝到还剩一半时干脆把勺子划到另一边，仰头喝尽了药，然后把药碗往谢明月手中一放，好像在给谢明月看他喝净了。
“因为，”谢明月咬了下舌尖，痛楚让他清醒了不少，“长乐宫是陛下寝宫，臣居此，与制不合。”
李成绮醒来干的第一件事是询问,“谢大人可还在吗？”
李成绮接了过去,顺手把勺子也夺了过来。
李成绮偏头看他。
谢明月很能理解皇帝的戒备，倘若两者位置调换，他恐怕会比李成绮更为警惕。
他和谢明月的关系此时竟僵硬至此。连李成绮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他站不稳，便紧紧抓着谢明月的手腕，半靠在谢明月怀中。
话音未落,李成绮便听到了脚步声。
见谢明月怔怔地看着他，李成绮想要叹息，道：“所以谢卿在下次入宫之前，不妨给孤带点回来。”
李成绮点了点眉心，“国事繁重，孤眼下身体羸弱，好些事情都离不开你。”
帝王寝宫，莫说是外臣，就连皇后都不能久居！
李成绮仿佛漫不经心道：“其实，圆喜坊的蜜饯很得孤心。”
汤药极苦，送入口中将舌头都麻痹了，他却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口中挥之不去的药味让他难受至极，幸而谢明月给他端来了茶。
谢明月一愣，眼见皇帝拿自己用过的玉匙舀了勺汤药狠狠送进嘴里，“陛下，那是臣，”
李成绮的注视仿佛就是无声地拒绝，谢明月顿了顿，从容地接下去，“是臣冒昧，请陛下见谅。”
谢明月接过碗，自有宫人过来拿走。
这碗药,在他看来，应该全都给谢明月喝下去。
他听身后有踩雪的声音，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扶住了。
这是李成绮第一次听见谢明月这么着急地和他说话。
如非谢明月持重沉静，现在眼珠大约已经瞪出来了。
“陪孤一道用膳。”李成绮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
李成绮点头，“卿说的有理。”还没等谢明月松一口气，他便继续道：“未央宫离孤这也不远，只是常年空乏着，扫撒起来还需些时日。”李成绮疑惑地嗯了一声，“你怎么了谢卿，未央宫也不可吗？”
谢明月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李成绮身边。
李成绮却觉得自己怕吓到谢明月已经极克制了，他都没要谢明月抱他亲他！
或许是生了病，谢明月觉得李成绮比往日娇气不少。
李成绮说的有理有据，谢明月张了张嘴，竟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李成绮弯眼，带着点促狭地问：“为何不可？”
从前谢明月是不是也和他说过这种话？
李成绮原本是笑着的，在看见谢明月手中黑漆漆的那团玩意表情一下就垮了下去。
毕竟这时候的谢明月对他虽有觊觎之心，还好好地恪守着君臣之礼，半点不敢逾越。
李成绮朝谢明月伸手。
于是皇帝便笑，那颗红痣登时显露出来，在有些苍白的面容上格外艳丽夺目。
李成绮的反应,落入谢明月眼中却和戒备没有任何区别。
“是。”
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根本没有醒来。
谢明月这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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