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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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雪檐刚才是什么样子啊？靠近他时会不会微微垂头，额前的头发离他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表情呢，还是像平时那样冷淡吗，还是——操，宋雪檐抱他了！

    他僵在原地。

    燕栖是个踩点狂魔，但今天要进组，他愣是快速洗澡、换身新装备，在计划出发时间的基础上提前了五分钟，穿鞋准备出门。奈何等宋雪檐慢悠悠的出来，五分钟早过了。

    右首位和宋雪檐旁边都空着一个位置，燕栖迈步走到右首位，手心从椅背尖上一滑，还是绕到宋雪檐身边。他落了座，偏头小声说：“不用感谢我。”

    两人前后上了燕栖的房车，小饼驱车前往影视城。

    宋老师看了过去，眼神和那天在赛车馆洗手间的最后那一眼有九分相似。

    再看一眼宋雪檐，这人正垂头看剧本，不言不语，看起来好寂寞。

    燕栖心很大，说：“那我也会在人前挺直腰背的。”

    宋雪檐搓了搓角页，忍不住了，不冷不热地说：“傻逼，贺编是说你看错行，念错台词了。”

    手臂伸过侧腰，布料摩擦出轻细的声响，宋雪檐的两只手各自捏着围腰的一角，往后拉动、贴合在燕栖的腰间。

    喉结滚动，他咽了咽口水，手腕和手指陡然泄力，发麻。

    宋雪檐抿了口凉水，润润喉，说：“我当是雨在敲窗，不想是贵客登门。世子漏夜前来，有何指教？”

    人家只是好心，顺手一帮，毕竟主厨大人很辛苦，帮忙系个围腰而已嘛。

    为什么要帮他，他没手吗？

    肥牛盒在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燕栖没发觉，眼前转着一连串的星星，绕得他头晕眼花。

    宋雪檐说：“然后回去就耷拉着耳朵哭鼻子？”

    但是燕栖发现她的嘴角扬得好高。

    “噗。”坐在燕栖侧对面的年轻女演员没忍住笑了一声。

    肤白貌美，优雅漂亮，发懒时都透着股矜贵，和王爷还真像。

    就在这时，贺松筠温和地说：“小燕啊，你错行了。”

    宋雪檐瞥了眼燕栖，对方正用湿巾擦拭修长骨感的手指，他目光一闪，说：“真正的诚恳都在戏上。今天虽然是围读，但很重要，场内不止我们三人，你悬着点心，免得被骂得脸红耳赤，当众下不来台。”

    这一串动作很快很轻，在燕栖的感官范围内拉出一条白色的细线，束缚，搅弄又摆布他的思考能力。

    指针扫过约定的时间，人也到齐，方昼寂免去互相吹捧环节，直接进入正题。

    操/啊，宋雪檐抱他了！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宋雪檐语气很淡，“我怕自己忍不住，做了其中一片。”

    正摩挲着剧本角页的宋雪檐：“？”

    燕栖不知道贺松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心里警铃拉响，赶紧信誓旦旦地说：“我没错行！贺编，我是真的想当一名演员。”

    燕栖见状心凉了半截，抿了抿嘴，组织措辞，坚强地说：“贺编，方导，就算你们现在觉得我太差，也没关系，因为我还是笃定，经过不断的努力，我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演员，甚至是好演员。”

    密封包装的肥牛盒突然发出一声脆响，犹如晴天霹雳，燕栖陡然回神，垂头一看——得，包装盒裂开了。

    折腾个把小时，汤浓汁肥的番茄肥牛锅上了桌，盛两碗白米饭，再配上一叠酸萝卜泡菜，最后各来一碗土豆浓汤，午饭就解决了。

    他快速拿出要用的食材，一一放好，又是心虚惊惶又是迷茫惭愧，也不敢回头看宋雪檐，夹着尾巴洗菜去了。

    燕栖眼里装着荤素，脑袋里闪着《宋雪檐系围腰108图》，背还热着，心还闹着，根本无暇顾忌其他，正好让宋雪檐放肆地看了个够。

    贺松筠嘴角抽搐，一时没接上话，方昼寂也抬头看了燕栖一眼，凉嗖嗖的。

    *

    说完，他犯了愁，“是不是我的台词太差了？听到这里，您终于忍受不了了？”

    他扫了眼脸色瞧不出喜怒的方昼寂，连忙用手肘撞了撞宋雪檐的胳膊，压着嗓子咳了一声。

    酒店最高层隔绝了车水马龙和鸟叫虫鸣，空调冷风遍布每寸角落，冰箱冷气扑洒燕栖一脸。

    这回“噗”的人不止一个。

    可是他都没帮他爸系过围腰！

    “……”宋雪檐嘴唇一抿，没有接话，脸色有点莫名。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海乱窜，燕栖很懵很迷茫。

    “……”宋雪檐轻轻回了他一拐子，端起纸杯将剩下半杯凉水一饮而尽。

    配角和龙套的台词由在场的工作人员代为顺词，其余人一路接下去，遇到问题就提出来，有导演编剧解答，或一起讨论，一半进度顺了接近两个小时。

    饭后，燕大厨瞥了眼吃得嘴唇微红的宋雪檐，主动收拾碗筷，并放话让宋雪檐一边儿玩去。

    “爷记事以来就没哭过鼻子。”燕栖嚣张挑眉，下一秒又咧出口白牙，“宋老师，你刚才说话那语气还真像个关怀后辈的好前辈。”

    他喉结滚动，眼神都不稳了，“我想你，想见你，所以来了。”

    他半垂着头，柔软的头发在燕栖的背脊扫来扫去，待确定好位置，两只手臂往后收回，将细带固定在燕栖的后腰中间。

    宋雪檐在抱他——不是，在帮他系围腰？！

    燕栖呼了口气，拿出平时拍他哥马屁的本事，沉声道：“我一定会向宋老师学习，在成为好演员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绝不行差踏错。”

    爹看儿子，再正常不过。

    宋雪檐坐回高脚椅，趁机将眼神放得亮堂，就那么盯着燕栖看，猫儿偷腥似的。

    出乎燕栖的意料，贺松筠竟然越过宋雪檐，只和他握了手。他瞥了眼已经在左首位落座的宋雪檐，还没细想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今天参与围读的演员和剧组人员相继到达。

    “啊，对。”燕栖遮掩般地罩住盒子上的裂痕，佯装恼怒之际不忘趁机甩锅，“无耻奸商，卖得贵用的贱，下次换一家！”

    宋雪檐再往前走一点，就刚好可以把下巴放在他肩上，像真正的背后抱那样。然后宋雪檐说一句话，呼吸会喷洒在他的耳边，他——

    宋雪檐往侧后方退开一步，见燕栖呆愣愣地盯着冰箱，嘴巴微张，尾巴不晃了，蔫儿了，成了条傻狗。

    他语气清纯自然，语调上扬，还透着几分“谁与我辈争高低”的豪气，龙傲天在此时也上了他的身，助力他激昂慷慨道：“莫欺少年穷，莫嫌新人挫，少年可登天，新人能拿奖！”

    得，提前了个寂寞。

    燕栖连忙对他露出个真诚的笑容，“宋老师，请不要质疑我的态度和诚意。”

    燕栖收拾完厨台，解下围腰，转头一看，宋雪檐正用手肘撑着中岛台，上半身小幅度的放松了下来，眼皮搭着，像只饱腹后在午后发懒的猫。

    编剧贺松筠坐在方昼寂的右侧，那是个看着很书生气的男人，三十出头，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见他们来，就起了身。

    两人到时，方昼寂正坐在长方桌前看剧本，手边放了个前阵子十分流行的定制款白底陶瓷缸杯，上面一排红字——傅学协会会员。

    燕栖借着这个正当理由，看了宋雪檐好几眼。

    见燕栖一脸懵然地看过来，陈晚鹿连忙将脑袋垂进了剧本。

    这个杯子燕栖见过，他哥之前也定制了一款，白底红字——傅学协会理事。

    宋雪檐在沙发上落座，后仰靠背，说：“方导不讲究这些，定了三点半，那三点半就准时开始，你迟到，他不会多等你一秒，你早到，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宋雪檐是方昼寂的真爱，还是年轻演员的绝对标杆，纵观全场，不论说理说情，他都是最适合拿来当论据的。

    燕栖将湿巾扔进垃圾篓，闭嘴了。

    燕栖看到接下来那大段篇幅的粉色荧光痕迹，心里一跳，第一场床/戏，到了。

    他觉得好笑，抬手理衣襟时却悄悄地抚过躁动的心脏，不动声色地帮燕栖找了个台阶，“包装盒质量太差了。”

    燕栖蹲在旁边，剥了颗荔枝塞进嘴里，含糊道：“我是新人嘛，第一个去，显得诚恳些。”

    燕栖等了约莫半分钟，还没听到宋雪檐接词，心想不得了啦，宋雪檐竟敢走神！

    宋雪檐摸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没动。他对食物没什么特别追求，山珍海味和寡淡时蔬都是应付人体对食物的需求，工作期间一般吃营养餐或健身餐。但不管吃什么，都最多七分饱，这一顿是大大超载了。

    燕栖一腔好意被一拐子撞了回来，顿时又怒又委屈：瞧这走神的家伙，多嚣张，还不领情，真是大牌。

    一个接一个的握手过去，再看他们都没想着和宋雪檐握手，燕栖惊了：宋雪檐的人缘也忒差了吧！他不是号称圈内白月光，迷弟迷妹遍地爬的男人吗？难道这剧组刚好把不喜欢他的演员聚一起了？

    有什么好笑的。他嘴唇嚅动，底气不太足了，“我没说笑……好吧，我真的差到离谱的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