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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七海建人在证券公司上班的第四年。

    论坛是匿名的,夜晚的车速快得惊人,时常出现些让他脸红心跳的小段子或者同人,过分的话他会请求论坛管理者删除。

    七海也喷过香水,是带有木质和皮革气息的淡香水,很适合正式场合,成熟稳重不会出错,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和信赖感。办公室大多数人的香水味他也闻过,没有人用这么甜的果味香水。

    诅咒对华光莲的影响在逐渐加深,如果这种桃子味就是他的信息素,那恐怕过不了多久“发情期”就真的会到了,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不是,”七海建人摇头,“没什么。”

    很认真的样子。

    他不做咒术师很久了,除了偶尔会和高专时期的学长见面,已经基本脱离了咒术界。

    七海给自己倒了杯美式咖啡,转头问在休息室里抽烟的同事:“松尾,你有没有闻到香气,有点像是桃子味。”

    天气热,他脱了外套,衬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如同一截嫩藕,细长、白润、线条漂亮,他的眉眼是偏向少年感的幼态,但鼻梁是很挺拔的,如同尺子丈量过的最佳线条,经由最专业的雕塑家凿刻而成,有一种巧夺天工的美。

    七海建人不是对香气很敏感的人,但这种香气,像是冥冥之中的一根引线,缠绕在他身上,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

    侧头去看,华光莲坐的很直,穿着单薄的衬衣,扣子解了两颗,露出小半锁骨,像是午后盛着烈日的云,白中透着粉,细碎的额发沾着汗,微潮地粘着额头,脸颊红彤彤的一片,雪白的脖颈上缀着细汗,像是玻璃杯壁的水珠,晶莹剔透的。

    是空调的温度太高了吗?他眯着眼睛瞟向温度显示器,是26度。

    上班族中男性喷香水也是常有的事,他们的客户中不乏有情调的女性,在外形上稍加打扮,能更容易地获得客户的好感,香水算是附加产品。

    不知道为什么,超市里薰衣草味的洗衣液总在打折,所以他就买了很多,是昨天放多了吗。

    在看到信息素的时候,七海建人的眼皮一跳。

    华光莲抬起湿漉漉的圆眼看向七海建人,睫毛晃悠悠地颤动,因为是说与工作无关的内容,就很警惕地压低声音,语调温软:“昨天晚上我请学生会信息部的部长帮我删除帖子,但是失败了。”

    毕竟工作都是狗屎!想逃避工作是很正常的想法。

    “没有啊,上班还要求喷香水吗?”华光莲闻了光洁的手臂,什么味道也没有,又去闻洗过的衬衣,只有淡淡的薰衣草味。

    “七海前辈?”华光莲扬起眼尾,回头习惯性地一笑,让看见了的人均有直面圣光的眩晕感,好像在瞬间一上午工作的疲惫都消失不见,又可以信心百倍地投身于工作中。

    七海建人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惊讶,本来也只是想试试,不如说,如果使用一般科学手段就能解决的话,咒术师这个职业也可以消失了。

    “很热吗?”七海建人故作平淡地问。

    他闭上眼睛,让身体跟随本能的牵引行动,多年来的训练和直觉让他敏捷地避过了所有障碍,甚至还能根据脚步声判断身边走过的是那个同事。

    华光莲叹了口气,昨天夜里去打扰别人就已经让他很不安了,结果事情还没解决,他垂下眼帘,把自己的手指揉搓得发红,“我去问了学生会的成员,他们说现在会长不在,暂时不能把发帖人的信息告诉我,要等他回来才行。”

    不妙。

    堆积如山的文件、有规律的键盘敲击声、开不完的会和异常难缠的甲方客户,构成了他在一般性企业工作的每一天。

    他记性很好,看过的资料就收拾整齐地码在记忆的抽屉里,此时抽出来就能用上,“……Omega发情期间会散发出自身的信息素,周期为一个月左右,初次发情持续时间较长,有一周到半个月……”

    华光莲抬目,一双生动的笑眼望过来,唇珠跃动,饱含谢意的语句就吐露出来:“谢谢,真是麻烦前辈了。”

    两条细长的眉头凑在一起,有浅浅的纹路,神情很专注,手指捏着一只钢笔,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牙齿把饱满的下唇咬得红肿。

    ABO是网络上的虚构世界观,没有完全统一的设定,但大差不差,其中对信息素的描述,有最为基础的设定就是“发情期前后释放出的气味”、“信息素诱发忄生冲动”这两点。

    难道真的要……

    经纪业务部是公认的最优秀部门,而七海建人是其中最优秀的员工之一,从他坐在工位上开始,就如同不知休息的机械部件一样忙碌。

    七海建人的目光锁定了华光莲,在他身上探照般的巡回:“华光,你喷香水了了吗?”

    他伸手扯了扯领带,不由得烦躁起来。

    七海建人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头脑眩晕,好像热量从身边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他克制地长呼出气,掏出一个手帕,递给华光莲:“先用这个擦擦吧。”

    华光莲看了一上午数字,眼前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处于半懵的状态,听到他问,迷惑地抬起胳膊闻。

    要论味道,它是很香甜、很清雅的,但要说起扩散性,可以称之为霸道,像是要充分占领每一个角落,办公室里有,男卫生间里有,连休息室里也有。

    就像一些坊间传言或是都市怪谈,只要有人传播就永远也无法祓除,即使消灭掉了它的实体,在汇聚了足够的咒力之后,他又可以卷土重来。

    他步履缓慢但不受阻碍,不知走了多远,皮鞋的前端抵住座椅的金属底座,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七海建人镇静地开口:“关于Omega的资料你回去查过了吗?”

    七海建人手里攥着钢笔,笔尖在废纸上点出个散点图,呼吸着如同盛夏时节果园一般甜蜜的空气,反而让他感受到了闷热。

    茶水间里有摸鱼的同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七海建人虽然基本不参与这种活动,但也不会不识趣地凑上去打扰。

    不应该啊,以前都是这个温度,怎么今天就尤其得热呢。

    “热?”华光莲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但周围也没有别人听到,为了避免发问的人尴尬,他一般都会回应。

    说到这里,他颇感苦恼的皱起眉,玫瑰一样鲜艳的嘴唇微微抿着,嘴角往下坠,更显出肉嘟嘟的下唇,带着些许娇嗔似的恼意:“以前都是找他的,但是这一次他说凭他的权限无法删除。”

    “没事。”他洗干净咖啡杯,走出休息室。

    但是学习的知识一点儿也没忘,有实体的咒灵,即使再怎么强也有祓除的办法;而无实体的咒力集合体,除了将其源头完全解决,只会不断再生。

    七海建人坐回工位上,还有数不尽的文件等他看,但却怎么也定不下神。

    七海建人为自己的想象皱紧眉头,他面沉如水,声音如同在水里游的金鱼,一下一下吐着泡泡:“华光,删帖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确实感到很热,外部空气的闷热和身体内部的燥热似乎隔着一层薄薄的皮子在打架,是双重叠加的热,让他恨不得脱了衣服跳进冰水里去好好降温。

    七海看了一眼中央空调的温度,是26度。

    七海建人还没睁开眼,耳畔已经传来了声音。

    松尾用力抽动鼻尖,只有一股香烟的呛鼻味道,他打了个喷嚏:“没有啊,你想吃桃子了吗?现在也不是季节啊。”

    华光莲擦着脸颊的手一顿,眼神避过七海询问的目光,言辞闪烁:“还没……没来得及。”

    “是有点热。”

    有点奇怪,七海建人想。

    他的额头渗出星星点点的汗珠,像是镶嵌在王冠上的碎钻,闪耀着湿润的光泽。

    他一手给自己扇风,另一只手在在桌子上四处翻找纸巾,想擦擦汗。

    直走,一米、两米……之后右转……

    七海建人从他背后路过时,闻到了一种很奇异的香气,像是蜜桃酿成的美酒,清甜又醉人。

    七海建人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捏了捏紧绷的眉心,眼神一转,发现坐在身侧位置上的华光莲垂着头,正在核对文件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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