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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砚修一旁听完,二话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冷苍寒道:“行啊,我不装,那你给我找一个比林老太爷这几个字更好的,我立马

    林砚修冷哼一声:“说!”

    “别说话,他是林策清林师兄!”

    那人叹了一口气,“等会儿再拉吧,拉早了,明儿个就该咱们进去了!”

    林砚修没时间去搭理他们,对着沈淮东道:“以后少去招惹楚先生,不然,老子见一次打一次,缺胳膊断腿由你选!”

    “要把他拉起来吗?”一个矮了半个头的学子用手肘戳了一下刚刚与林砚修说话的那人。

    突然,喉头处一丝瘙痒蠕动,止不住的咳嗽缠绵而来,楚清疏单薄的身子伏在桌上,半天也没见起来,屋外的杏树稀稀疏疏的碎落了一地的辉煌,风轻轻一吹,把杏叶又无力的翻飞两下,而后沉寂在一片明黄之中。

    山长话说到这里,林砚修的脸色都跟锅底差不多一个颜色了,吓得山长往后跳了三步,抱着一株十年梨树急声喊:“林砚修,林策清,你还听不听,我话没有说完。”

    问话的矮个子脚直往后退了三步,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在泥浆中挣扎的沈淮东,不忍心的赶紧移开了目光。

    山长赶紧抓住他:“别去找他,你也想被他扎吗?”

    “这也不是招惹,谁叫他当初那样出名,16岁中榜眼,写的文章皆是天下学子竞相穿越的典范,乍听他来了书院,如今能够一睹真颜,谁还会把这个机会给放过不是。”

    三年间,没少给他寄信,这信上唯一的意思就是:儿啊,老父想你了!

    山长自己说完,都还觉得后背一片寒凉,楚清疏那银针,他们都还没有看见是怎么回事,二三十个学子便全都栽在了地上,哀嚎不已。

    林砚修不在麓山书院,可是,关于他的传说可是不少,如今众学子听闻是他,个个心中一凛,赶紧施礼,同时还不忘多打量几眼。

    林砚修被这一笑吓得差点儿没给直接跪下去,脚下生风,以迅雷之势飞身疾逃。

    楚清疏淡淡一笑,眉眼间尽是斩尽杀绝。

    山长这才从梨树后边漏了半个身子出来,双手抱着梨树,防备地道:“那小子说话轻浮,又扯了楚先生衣摆,楚先生当场就把人干倒在了地上。”

    林砚修听他这话,拆台道:“冷苍寒,跟我这儿装大爷呢,还思念和感激,假不假!”

    山长名唤冷苍寒,当年林家老太爷还在京中之时,他父亲便是老太爷门生。

    第二天,书院有史以来第一次因为学子们集体请假而没有能上课。

    林砚修见他这般不识抬举,想都没想,直接抬手就把人提起来丢进了池子里,那池子中铺了满满的泥浆,夏来荷香袅袅,秋来残荷寂寂。

    楚清疏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林砚修拿来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而林砚修也因着自己厚脸皮的本事,彻彻底底舒舒服服地将楚清疏换衣服这一程序看了一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气得楚清疏一张脸红到了脖颈。

    “后来楚先生生气后,扒墙头的,扒院门的,那天一个都没有跑得掉!”

    如果非要对那封信进行一个总结,就一句话:儿啊,你老子我不想干了,你接着啊!

    这匾额上的字,就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除了这个书院之外,唯一的礼物。

    后来老太爷辞官归隐,他父亲也跟着自请外调到了云江府。

    “你们招惹他了?”在楚清疏的事情上,林砚修经验丰富,见他这样一个神色,心里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他就没有想到楚清疏竟然这样受欢迎。

    要是楚清疏下手狠点儿,这银针能在人的五脏里常年呆着,日日疼痛难忍,生不如死,直到银针穿行五脏,五脏皆破。

    林砚修道:“你以为我找谁,我找沈淮东!”

    当然,他父亲的深谋远虑远远不在于此,早在得知他入了云江府地界的时候,就和他的恩师,林砚修的爷爷,逍遥快活去了。

    下手稍微轻一点儿,也得没日没夜的疼上十天半月,还得看楚清疏愿不愿意发发菩萨心肠,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两日的言行,怕是激不起楚清疏的菩萨心肠。

    林砚修退了两步,没敢与楚清疏太近,毕竟楚清疏现在手上就有一根银簪。

    风吹过来,腥臭的泥浆味道差点将人熏呕了。

    如今,沈淮东四仰八叉的摔进去,扑了一个牛滚水,里里外外染了一个黑。

    旁边的人赶紧伸手按住他,奈何沈淮东正在气头上,众学子是拉住了人,封不住嘴。

    那封信里,他的父亲一如往常的抒发了自己对他这个儿子的想念,当然,最后用了更多的篇幅表达了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对人世的眷念,对山川之美的向往,对麓山书院未来的期望,以及对他这个儿子的看好。

    十八岁接手书院,顺便接手了有生之年不会再出现的第二个问题学子林砚修,十年的时间,与林砚修的交锋,他过早的体会了一把心力交瘁,如今这头上若隐若现的些许白发,都有林砚修的一大半功劳。

    等在外面的山长见着林砚修出来,绷紧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他张口就骂:“谁他妈的没长眼!”

    沈淮东今年才来,自然不知道林砚修的大名,可在麓山书院的学子,并不是都不认识,这不,远远站在清溪池边上的两个学子闻听这个声音,颇是熟悉,又抬眼细细一看,惊得赶紧把跳脚骂人的沈淮东拉住。

    别人不知道这支银簪子是怎么回事,他是门清儿。

    而后受麓山书院前前任山长所邀,到书院讲学。

    他走到林砚修的身旁,抬头望着那匾额,叹息道:“十年了,我望着这匾额,内心都是对我父亲无限的思念和感激!”

    山长打开他的手,翻了一个白眼,不管他的话,径直追问:“他气消没消?”

    一年后,前前任山长因私人事务离开,他父亲便代理了三年山长。

    “那啥!”山长只觉得这事情要是说了应该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但是,耐不住林砚修一双锋利的目光,只得继续道。

    这支银簪中心是空的,银簪上的一颗蓝玉珠子用巧劲儿按下去,便会漏出五枚银针出来,细如牛毫。

    他,冷苍寒的父亲,前任山长,留了一封信给他。

    沈淮东哪里受过这个气,挥着一身的泥水大骂:“去你妈的,老子怕你不成,他楚清疏……”

    五年后,他父亲就以病为由,病退云江。

    而此时正在溪边与人对吟诗作的沈淮东,莫名被人一脚给踢在了溪水里,一脸的青苔和泥水,将一身素白的学子服染了一个青黄相间。

    是以银簪子一出来,林砚修腿都软了,赶紧缓和道:“这,有话好好说,动口不动手!”

    “嘀嘀咕咕编排楚先生是断袖,没准儿被人那个啥了,还妄想做驸马,被公主慧眼发现了,这才被赶出京城的。”

    楚清疏挑了颜色相对淡一些的黄白游的交领长袍,外罩着一层纱,折枝杏叶曲折坠在衣摆和袖摆上,头上的白玉浮云簪子,搭着浅蓝的发带,将楚清疏本就清瘦的身形衬得更是飘然独立,林砚修有那么一刻看失了神。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楚先生也没当回事,谁知道偏有一个有不带眼的,叫沈淮东,放荡惯了,没大没小的闯进了他院子。”

    “我的银针和药箱呢?”

    所以,望着这匾额,配上在这匾额之下的林砚修,他心中的感慨可谓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怎奈一腔感慨又无从说起,有道是万千感慨,尽在不言中。

    山长一副不明所以,等他还没有品出一点儿味儿来,林砚修早已经消失在了他的朗风居。

    而作案的人早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徒留一众学子是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他几步赶上来,拉着林砚修到一旁的角落低语:“楚先生气消了吗?”

    于是,等他游历回来,正准备给他父亲诉说自己对家的思念,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发表自己的豪言壮志的时候。

    林砚修拍了拍袖摆上的灰尘,微微抬了下巴,“怎么,这么大了眼睛还没有长好,认不出你林大爷!”

    这支簪子里面的银针,早已经被他用来护身,如今,只是一个空壳。

    林砚修对“楚先生”这个称呼相当不适应,一把将山长给拖过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沉声道:“他什么时候还成先生了!”

    当然,他没好说,他父亲的后面半句是:太想你回来守这书院了!

    林砚修回到山长的院子,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上的朗风居三个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一看就是当初那老头儿写得,打趣等在门前的一脸焦灼的冷苍寒:“我说,你这匾额都多少年了,还把他这笔字拿来供着!”

    “大家都很激动,就都去他院子外面守着。”山长这话说到后面,明显气势短了一大截,观察着林砚修脸色的变化,试探着继续说 ,“当然,这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吧!”

    待到人消失在眼前后,楚清疏才把银簪丢在书桌上,扶着桌沿,他脱力的靠进宽椅中,头倚在椅背上,一双眼睛里,尽是茫然。

    这人可不敢直呼林砚修的大名,对着他施了一礼,恭恭敬敬道:“林师兄好!”

    山长一听,往后扫了一眼,拉着林砚修就往自己院子跑,直到进了院子,才缓过气来。

    “你也知道,书院里慕名而来的学子多,就巧了。”山长拍了一下手,郑重道,“就有那么几个人是京都来的,应是家信中提了一些事!”

    旁边的几个学子一见林砚修是生面孔,身上穿的又不是学子服,一时间都站在沈淮东的身边,厉声指责,颇有几分誓要与林砚修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林砚修无趣的道:“没消,差点儿就被他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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