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习惯带笔，因为不是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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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李凤娇闻言冷笑，脸贴到可卿耳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敢跟那个小苏走得近我就给你脸扇肿，然后把他人赶走，让他在整条罗湖江都找不到窝，你信不信。”

    这就很尴尬了。

    赵可卿说着取下监听耳机，大咧咧地把它戴在小霜耳朵上。

    这就让赵可卿有点生气了。

    这一下，人家王姨可不干了，嘴里“呦”了一声，“怎么个意思？凤娇这就是你不对了，可卿有心上人了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你看我把人家小霜都带来了，人家小霜还等着晚上演出呢是吧？你那心上人是干嘛的，我跟你说姑娘，这找对象可不能随便，你看我就是反面例子，你妈当年就是认真斟酌找了个合适的，你得跟你妈学。”

    “为什么啊？人家是正经人！”赵可卿大惊，张口就反驳。

    赵可卿嘴巴张得老大，看小霜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接过来一看票据，整个人都僵住了。

    “用我的。”赵可卿抽出她的可可小姐，皱着眉说，“这支口红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没用过，留在包里当碳笔用了。”

    他探出手想把票要回来，他怕赵可卿冷冷一笑，把观众票压进包底，就此封存。

    “就他，还演出？”赵可卿从这段话里抽丝剥茧，终于找到一条有价值的信息，也不抱着李凤娇了，一张充满好奇的可爱俏脸，由双手捧着往前倾。“什么演出？别跟我说跳芭蕾的。”

    说白了，醇居来就是个私房菜馆，山海市名气很大。

    “哎呀不对啊，凭姐这条件这颜值，你可稀罕着吧，我跟你一样吗？”

    赵可卿于是毫不留情，赠给年轻人一记冷眼，后者假装没看到，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眼神飘向窗外，却有些心不在焉。

    结果不知道是无巧不成书，还是王姨无法容忍李凤娇的女儿竟然找了个不明底细的小子给她这个媒婆难堪，她把自己演出的事儿说了出来，小霜又带着一种接近于醋意的感情，非常不理智地把观众票给拿了出来。

    王姨停下筷子，满脸狐疑，抬眼看了看赵可卿，把那盆水晶肘子往外推去，“可卿你也吃啊，这东西美容养颜，你看你妈这么漂亮，就是当年经常吃水晶肘子吃的，胶原蛋包含量足啊。”

    “可我就是想撒尿啊，这是我的自由。”

    小霜脸色变得有几分挂不住，从小西服兜里掏出一张票，“枯荣乐队，搞轻摇滚的，谢谢。”

    说着拿过口红，在观众票后面那一排跳起来触摸天空的少年背后，写下了“韩霜”的名字，规规整整，一点不张扬。

    还没等妇人抓起筷子，王姨当仁不让，直接把大肘子端过来，撕下最肥嫩的地方啃了起来。

    赵可卿顿时觉得这王姨从未有过的可爱，她早就看上那盆水晶肘子了，是醇居来的招牌菜，就没想过这王姨还有嘴下留情的一天。

    还没反应过来，手背上就挨了狠狠一巴掌，“干嘛呢干嘛呢，这么没规矩，你把菜都拾掇走了我们吃什么啊？我看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赵可卿顾不上研究他的心路历程，问路过的服务员要了几个快餐盒，嘴里应付起来:“你也好，你也好，平时都干点啥。诶诶，这碟蒜黄炒肉片你们吃吗？还有这个，熘肝尖儿你们估计也不吃，都没人动。”

    “妈，我怕晚上肚子饿，你看你们也不乐意吃……”赵可卿揉着手臂，但是一看那几盒东西，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欢喜。

    赵可卿拄着下巴，不露痕迹地瞪了王姨一眼，翻了个白眼，把筷子“啪嗒”一声扔在碟子上，“没劲，老妈，我想撒尿。”

    保养很好的手腕，不时抬起来让人看见她那水色儿很足的大翡翠镯子。

    “老妈~”赵可卿抱着宛如她姐姐的李凤娇女士，撒起娇来。

    看着赵可卿呆愣的表情，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小霜心里很难受。

    仔细看一看每张桌子摆放的碗碟，那里面盛纳的菜品样样系出名门，色香俱全。从食客们咽下一口就不由自主瞪大眼睛交口称赞这一点来看，味道必然也不会差。

    但是，小霜更清楚自己的现状。

    小霜耳朵一沉，神情呆滞，眼里转瞬翻滚起一种鲜活的色彩，“这，这是我们乐队的歌，《滚筒洗衣机》！”

    身旁妇人挑了挑眼角的滴泪痣，看不出年纪的美貌仿佛被时间遗忘，静谧安好地待在她脸上。

    “吃菜啊……”说话的是对面那橘黄色短发年轻人，旁边的王婆，哦不王姨。

    如果是名声大噪的歌手那还好，怕就怕，枯荣乐队一文不名，很可能被心直口快的赵可卿嘲笑。

    他不习惯带笔，因为不是巨星。

    “吃，吃，你吃。”

    “签在这，我会一辈子珍藏的！”

    赵可卿话一说完，对面短发年轻人也不看江景了，回头冲她尴尬一笑，露出“我也懂”的表情。

    “你看你看果然是他。”李凤娇指着女儿，眸子眯起来，那颗滴泪痣更显风情，“他神出鬼没的，连个房租都不能准时交，这样的人有什么前途，对了我就不该让你去收租，这怪我，回去我就让他搬走。”

    “好，可是我没笔……”

    叮

    好家伙这把一圈人都当空气了，赵可卿收拾了一圈，感觉一道要杀人目光跟着她，果然是她老妈李凤娇。

    “你别给找事儿啊，我警告你。”

    赵可卿身上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明的冲动、明媚、欢快，充分调动了小霜脑子里盘旋不断的抒情摇滚情绪，还记得看过她照片的当晚，他就熬夜写了一首歌，乐队第二天就排练了，吉他手说是神作，键盘手说是绝唱，枯荣乐队迄今为止的绝唱。

    这种曲风无法令喜欢自由音乐的人买账，自然也没法像r&b歌曲那样朗朗上口，让人哼唱流传，于是被他们称为“慢摇电音”（slow rock &eleic music暨s&e）的风格，彻底沦为冷门，叫好，却不叫座。

    想在这吃饭，必须预约，赵可卿老妈为了今天这顿饭可是铆足了劲儿，早两个星期就订下了靠窗边的位置，本意是想让两个年轻人望一望江景，触景生情，好给女儿这终身大事赶紧解决了。

    王姨对面的妇人，望一眼短发年轻人叼着勺子，往外面看风景的样子，无奈地陪着笑脸。

    “吃啊，你们，肚里没进食儿，五脏庙空荡荡，谈不出个所以然来呢。”王姨满嘴流油道。

    李凤娇大怒，恼起来的样子有着几分飒爽，威严却又不让人觉得反感。

    醇居来这地方是个炒菜馆子，地方不大，从外面看破旧不上档次的，随便哪一家路边大排档都比它干净。m.sanguwu.com

    “你好。”

    王姨看着她，眼底涌起几分艳羡，和深深的自卑，擦了擦嘴，再无饭意。

    “对了，你晚上有时间吗？我真心邀请你，可卿小姐。”

    小霜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他手指捏起餐巾纸，默默揉了起来。

    一进去就是敞亮的桌子板凳，厨房里聒噪的声音一瞬间冲入耳道，服务员穿着脏兮兮的白制服，还戴俩袖套子逡巡游走，好不忙碌，恍然重回80年代。

    年轻人小霜回头，脸上没有好脸色，眼皮软塌榻地抬起来，又缓缓落下。

    他只好转头去看江景，掩饰那种站起来介绍自己、谈笑的冲动。

    这时偏又遇上家里人找到王姨给他介绍对象，醇居来里真正见到赵可卿，他惊为天人，被她脸上从容不迫的笑容被她没心没肺的顽皮深深感染了。

    以前相亲那些男的，一听她要上厕所都紧张得不行，生怕她玩金蝉脱壳，怎么眼前这人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难道他也是逼着来相亲的？

    就是那种，被她骂了也控制不住喜欢，的感觉。

    赵可卿当下眨弄着一双大眼睛，把盆子拉过去，笑容再没那么灿烂过，把王姨都给整懵了，心想这小妮子以前对她总是嗤之以鼻，今天怎么转性了，“看，凤娇你女儿多乖巧，可卿这孩子啊，打小我就喜欢，总盼着她长大我给她张罗对象，小霜，你怎么一句话不说的，问候问候人家可卿啊。”

    如果没法在明年前拿出成绩，按他父亲说的，没法被哪家唱片公司签上，就得做好回家继承产业的准备。

    可是坐了快半个小时，桌上那盆水晶肘子都放凉了，两人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赵可卿，小霜此前就听王姨详细介绍过她，还看过照片，结果，就应了个词，叫一见钟情。

    他的乐队，在山海地下乐队小有名气，却一直上不了台面，他们乐队主张将r&b里的蓝调灵魂乐，与轻摇滚结合起来，所以乐曲大多充斥着不够激动强烈的电音，包容着淡淡的柔情。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得现场版，太难得了，对了我可以找你要签名吗？！”少女找了找，干脆把手里的观众票拍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瞅着韩霜，溢满了喜意。

    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赵可卿眼睛里逐渐恢复了平时那种活泼，又展现出一抹颇为惊喜的笑容，“哈，你就是枯荣乐队的主唱韩霜是吗？！太厉害了你们！”

    “谢谢王姨！”

    不过有一点，这地方趴在山海市寸土寸金的沿江大道上，黑黝黝的，也没被强拆，属实厉害。

    这王姨你从外面看只会认为她知书达理是个大家闺秀出身，一身孔雀绿旗袍，头发绾得高而华贵，丝巾披在皮肤起了皱褶的肩上。

    小霜腼腆一笑，道:“你还挺爱国。”

    妇人摆弄着手里的大蛤蟆雷朋墨镜，拉夫劳伦丝质衬衫露出一双毫无赘肉白花花的纤嫩藕臂，她微微歪着那烫染过后透着一层金辉的短卷发，皮笑肉不笑地说。

    小霜玩了十年音乐，到头来却没能给乐队那些好兄弟创造些什么，他心里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