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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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啊！”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第一年春节联欢会。

    他的声音犹如吗啡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台下男生们一个个振奋起立，大声地跟着他唱起来，场面是那么让人难忘！

    少女凝视着他清秀的脸庞，看着他天生慵懒深邃的眼眸，大声喊。

    翻过染上泥垢的一面，几个少年高高跃起，手臂伸向天空。

    主持人大声指责他们这种行为，还说他们根本不是大一文艺晚会里受邀的组合。

    [枯荣乐队*沈如（认证信息:枯荣乐队键盘手）:亲们，因为老大今天晚上突然放我们鸽子，所以错过演出就请找他，我们会替各位好好揍他一顿的，把他搬起来拉树上！]

    你是神吧，是神把你安排到我身边的对吗，是神让你踩着七色彩云来救我的，一定是。

    中间那个烫着栗色朋克头的少年，背影窜的尤其高，大有一种c位气质。

    少女四年前，也像许许多多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带着对书本之外的诱惑毫不了解的无辜眼神，踏入了山海一座高校。

    “枯荣，韩霜，我已经学着你们成长为一个大姑娘了，你们看我的头发，也染回了黑色，还剪短了，再也不用学你们去穿那种厚实坚硬的皮夹克，不用画烟熏妆了，你们一定，也可以找到属于你们的路的，神啊你若听到，我甘愿拿出我的好运，去加持他们！”

    一个烫着莫西干头的轻狂男生，穿着短夹克，内套白t恤，带着一道古龙水清淡的味道，抱着电吉他一跃跳上台，把畏畏缩缩不断抽泣的少女搂进怀里。

    她浑身的颤抖瞬间被温暖的体温安抚，她偷偷看过，当时男生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侧脸充满桀骜、玩世不恭。

    ‘你怪叫什么？！’在音浪里，他哈哈大笑。

    彩漫右上角，有一个金属质感很重的炫彩标志，一枚包裹着巨大蚊虫的不规则琥珀茧|amber studio|枯荣乐队

    少女也很冷，她裹了裹肉粉色羊绒长外套，昂贵的长皮靴因为慢慢蹲下，而起了令人心疼的皱纹，她在收拾那些人们离场时扔掉的乐队名牌。

    在孤独的舞台前，夜风喧嚣。

    结果显而易见，她唱得非常不好。

    不，是他改编了原唱的风格，原曲里对错过挚爱的悔恨、对过往的求而不得在他的全新演绎中变成了放弃过去、改变自我、从此潇洒放手追寻新生活的积极，一种震撼人心的积极！

    可是莫西干头男生对此充耳不闻，他手举麦克风，朝哗然的观众们摆了摆，接着双手托起做了个“起奏”的姿势。

    少女兜里的手机颤动了一下，由于每天使用，她分得清什么是围脖的推送音，哪个是企鹅的哪个是薇信哪个是飞啾的。

    在唱到“你的声音|来来往往|穿梭在无人的~剧”这个“剧”字的时候，更是陡然爆音，惹来台下一阵大笑，他们笑得很响亮，但说不上有什么恶意，大抵只是一种少年顽劣。

    她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了枯荣乐队连发的几条博文。

    一股蠢蠢欲动在少女柔软的心房里快速戳破土壤，牵动她不由自主地咆哮起来，“像沉默的打字机！满怀热烈情绪！乌拉乌拉乌拉乌拉！”

    少女跪坐于地，脑袋死气沉沉地垂了下去。

    尽管已经在一家大型网络游戏公司上班了，少女依然改变不了多愁善感的性格，但是她外在上，已经很强大，可以和那些资历厚重的老前辈平起平坐，毫无鸭梨了。

    少女抓住名牌按在胸前，眼里光芒熠熠，却又晃动着波纹，“我学着你们染那种出挑的头发，跟着你们辗转每个你们涉足过的城市去看演出。”

    “你的声音|来来往往|穿梭在无人的~剧场！|……若想念是凋谢的云|乘着风也飘向你|降落在你耳边低语|像沉默的打字机~”

    ‘唱啊！’

    ——叮咚。

    因为好事的话，就会由乐队账号统一发布。

    “你会记得学妹吗？不，你一定不认识我，四年，我追了你，不，你们四年，你们是我青春里一个永远都无法遗忘的鼓点，一道足以影响我一生的背影。”

    枯荣乐队，韩霜，你还会继续唱歌吗？

    随这条博文发布的，还有一张精致彩插，是属于枯荣乐队的五人的野性模式。

    她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一春晚当晚。

    ‘没有关系，唱歌就是这样，随心所欲，想到哪唱到哪，会传达到的，你的思想！’

    她是一个遇到人就会显得很生疏、很笨拙的家伙。

    [枯荣乐队*邱明乐（认证信息:枯荣乐队贝斯手）:退钱，把今天晚上票钱退了。]

    在此，我要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我们的老板（是的，我们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拥有老板）小苏哥，还有助理兼大画家小赵，是他们两个在今晚让枯荣做出了众大的改变，再次鸣谢！]

    是吗？会传达吗？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站到那么多人的面前，表达过自己。

    “求求你们不要，也不能，抛弃粉丝，更不要抛弃我……”

    就在这时，英雄救美的老套桥段发生了。

    少女微微一笑，笑得腼腆动人，冻得有些发抖的手指，一点点为他们剥去身后脏污。

    对少女来说，却不是。

    莫西干头凑近她，把话筒放在她面前。

    男生微瞑眼眸，发出一种独特韵味的嗓音，既不像烟嗓那样沙哑又没有男子美声的圆润，它如刀割、如拥抱、如歌颂又如忏悔，是一种可以让人耳朵怀孕的古怪梵音，迷离自由。

    她感到自己身上汗毛倒竖，一股凉意从头顶冲到脚底，握着话筒的小手瑟瑟发抖，眼眶瞬间红了起来，鼻音阻塞，就更是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尽管舞台镁光灯色彩柔和、明亮，却让她有一种猎物被屠夫挂在剥皮架上审视的无助与绝望，如临深渊，如入地狱。

    她悲伤，绝望，不敢也不想在这个本该温暖起来的春夏夜晚听闻噩耗。

    一般来说，像乐队成员集体以单独形式发布博文，往往意味着向他们各自的粉丝道歉。

    [枯荣乐队*韩霜（认证信息:枯荣乐队吉他手、队长、主唱）:很抱歉各位一直以来支持我们的粉丝，我们可能要离开大家的视线一阵子了。]

    音乐起，是激亢的电音，人生第一次钻入少女只知书中事的小小脑瓜，她懵了，也痴了。

    少女不曾听过这样的声音，嘴角慢慢微翘起来，变得羞涩。

    ‘因为我忘了歌词！’

    少女揉着眼睛，泪水不断弹落，“谁要你们票钱啊，再说了，也不值钱……”

    在身后一波又一波滔天巨浪般的音潮里，少女心旌摇曳，鬓角都因为炎热而流下了汗水。

    “可是……你为什么换掉发型，在最近几场演出里我总感觉你们言不由衷，眼里有话。”

    他问都没问，更没有多看一眼少女那时的模样，从她手里抢走了麦克风，朝天空一指，然后就有四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满脸坏笑着跃上舞台。

    那么婉转嘹亮的变音、假音转换如同这首歌他才是原唱。

    不知是过了零时人愈发疲惫，渐渐撑住了，还是山海的天气，入夜后冷得让人无法忍受，等在南三环广厦电影制片厂旧址的人们渐渐散去。www.qiweishuwu.com

    [枯荣乐队*杜振傲（认证信息:枯荣乐队鼓手）:各位通过silike购买的观众票，明晚之前会退至各位账户，还请谅解。]

    在精美彩漫里，它们五人化身朋克风电音怪人，在背景充斥着大量红色、蓝色、黄色斑纹的扭曲城市里，特立独行地伫立着，领边红巾飘扬，器宇轩昂，诡谲却霸气凛然。

    来得却是那么妥当，那么符合命运的安排。

    她以为她的大学四年将继续沿着以前的路子，作息规律，好好学习，考研深造，达到父母及亲朋理想中的状态。

    少女渐渐睁大泪眼，一抹奇异涌入眸底，她看了好几次总觉得有些熟悉，又把手机端起来看那几个电音怪人的形象。

    少女摇着头，浑身僵硬，但还是伸出指尖，让屏幕在黑暗中点亮。

    她所属的数字多媒体专业当时派出她表演独唱，她是坚决抗拒的，但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学长学姐表示新人需要锻炼，在她极力抗争未果后，少女无奈，只好惴惴不安地上台。

    感谢各位一直支持枯荣的粉丝，是你们的悉心关怀不离不弃，让我们这种非主流乐队可以活过冬日的严寒来到这温暖的夏日，接下来枯荣乐队将在一定程度上转型，以更适合我们乐队发展的形式，出现在大家面前。

    [枯荣乐队*宣萱（认证信息:枯荣乐队节奏吉他手、副主唱）:我会想念你们的，各位不要哭，那样我会很伤心的。]

    都说你们乐队发展很不顺利，还听同好们说你们会在近期解散，你要回去继承祖业。

    [枯荣乐队*韩霜（认证信息:枯荣乐队吉他手、队长、主唱）]@[枯荣乐队*宣萱（认证信息:枯荣乐队节奏吉他手）]:滚一边儿去别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