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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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任姨已经确诊了寿命很难再延续太久的那种病了。
虽然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和混乱，但他趴在床边慢慢地想，似乎自己从没回答过任姨的每一个有关“将来”的提问。
“那么。”
骆枳仰着头，在铺天盖地的雨水里弯起眼睛。
被那两个忽然出现的女生拦住，正好耽搁了这幅画最好看的那一会儿。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在外面就很麻烦，他得尽快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回旅馆，或是找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再昏过去，不然就会吓得路人报警或是叫救护车。
骆枳沉吟着，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额头。
他坐在几乎是瓢泼的淹没一切的雨里，一笔一笔地描，描得甚至还很专心致志，甚至还沉浸地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艺术家。
他没有做过坏事。
光着的脚踩实在柔软的地毯上，骆枳才发觉这不是他定的那间旅店。
他成功地骗过了任姨，让任姨相信他一定会好好长大，活到八十岁，有好多个特别美好的未来。
但她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当回事，还对小骆枳说，她觉得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活得让自己快乐，而不是拼命去活得久。如果有一天只剩下痛苦和折磨，那还不如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最近骆家也开始找他。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下，摇了摇头。
因为耽搁的这段时间，画面上的颜料完全被雨水冲散，只留下淡白的痕迹。后来又连那一点痕迹也彻底化开，慢慢融进四散的水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记忆停在这里，说明他没有走出多远，就又陷入了那种胳膊肘磕到柜子的状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想再去考虑将来的？
然后呢？
他笑得好乖好漂亮，骆枳当然知道自己怎么笑才会最好看，他可是个经验丰富的小骗子。
为了不被查到身份信息，骆枳选择的一直都是不那么严格的小巷子里的黑旅店，勉强能满足居住需求，但条件远算不上有多舒适。
“价格很贵的，要‘嗯’一声，代表相信。”
骆枳曾经也是住惯了这种酒店的。
所以骆枳经常会随身带上一瓶高度数的劣质白酒，意识到马上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把酒都倒在身上，让人闻见酒气就知道这是个喝醉了睡倒在路边的醉汉，用不着多管。
骆枳被自己的假设逗得笑了笑，他实在没能从视频里找到什么可以参考的线索，只好收起手机，把自己一点点从床上挪下来。
骆枳在清醒的片刻里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然后他又忘了自己在想什么。不过他至少还记得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四星半到五星级酒店，所以他还是花了点时间，让自己慢慢站起来。
任姨收到礼物很高兴，抱着他没完没了地夸，末了神情里却又有一点担心，轻轻戳他的脑袋:“小火苗，你不攒一点钱吗？”
像是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溺入水中，彻底消失不见，仅剩的那一点涟漪。
……
骆枳看着那行又要被雨水浇花的字，他很珍惜地护着它们，护着那个画龙点睛的句号。
……
而他现在所在的房间即使只是普通的大床房，规格也相当高，至少也是四星半到五星，剩下的那半颗星星通常由有没有健身房、露天泳池和自助餐决定。
到最后，画面上只剩下一些非常浅淡的水痕。
太久没用过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沙哑奇异，像是用指腹摩挲过烈日下最粗糙的锈迹，留下的一点点烫和血腥气。
这次对面的人半蹲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骆枳的错觉，隔着雨帘，对方似乎蹙起了眉。
骆枳举起画板，把那行涟漪里歪歪扭扭的字递给他:“先生，买画吗？”
他发现自己有一个观众。
……看来都不是。
他好大方地摘下吉他，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推过去:“你‘嗯’一声吧，然后它们就都是你的了。”
看到那副画，骆枳模糊的记忆又跳出来了一小点片段。
他其实已经不太能写得好字了，是意识模糊跌坐在地上的某个时候，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拿出画笔，一点一点照着手机备忘录上的字的形状描下来的。
骆枳仰起头，很熟练地弯了弯眼睛:“来骂我吗？”
骆枳很久没说过话了，但他刚往身上洒了很多酒。那些酒被雨水冲淡，却又像是淌进他的皮肤里，让他的头有一点晕。
描完最后一笔，骆枳画龙点睛，满意地画了个非常圆的句号。
骆枳有点惊讶，他歪着头又想了一会儿:“来抓我？”
他的吉他跟画板都好好地放在沙发上，衣服和鞋子在另一边，似乎也已经被洗净烘干叠得齐整，旁边还放着一幅画。
……难道他这一次不小心把酒喝了？
后来，骆枳好像是随便找了个什么话题，把这段对话岔了过去。
骆枳画漫画投过稿，做过游戏代练，给人家写过歌，还去录音棚里帮忙录过和音跟伴奏……反正什么都能挣来一点钱。
……严格来说，那副画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画了。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骆枳认真想了想:“要买的东西太贵了就攒。”
那么。
只不过他用的不是骆家的钱，他没用过骆家的钱。
借酒浇愁？
骆枳有几次都差一点就被发现，靠着记忆里的本能才及时脱身，如果联系警方或是医院，消息就一定会被通知给家属。
挣来的钱骆枳也不攒着，挣多少花多少，多出来的钱全给任姨给小妹给家里人给尘白哥买礼物。
一道不认识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雨里看着他，似乎已经站了有一会儿。
[我没有做过坏事。]
任姨不担心病况，但她似乎是知道了有关骆家的某些事，总是很担心骆枳。
骆枳在涟漪间辨认出自己的字。
任姨哑然:“不是说这个……你将来怎么办呢？”
]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任姨已经确诊了寿命很难再延续太久的那种病了。
虽然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和混乱，但他趴在床边慢慢地想，似乎自己从没回答过任姨的每一个有关“将来”的提问。
“那么。”
骆枳仰着头，在铺天盖地的雨水里弯起眼睛。
被那两个忽然出现的女生拦住，正好耽搁了这幅画最好看的那一会儿。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在外面就很麻烦，他得尽快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回旅馆，或是找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再昏过去，不然就会吓得路人报警或是叫救护车。
骆枳沉吟着，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额头。
他坐在几乎是瓢泼的淹没一切的雨里，一笔一笔地描，描得甚至还很专心致志，甚至还沉浸地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艺术家。
他没有做过坏事。
光着的脚踩实在柔软的地毯上，骆枳才发觉这不是他定的那间旅店。
他成功地骗过了任姨，让任姨相信他一定会好好长大，活到八十岁，有好多个特别美好的未来。
但她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当回事，还对小骆枳说，她觉得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活得让自己快乐，而不是拼命去活得久。如果有一天只剩下痛苦和折磨，那还不如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最近骆家也开始找他。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下，摇了摇头。
因为耽搁的这段时间，画面上的颜料完全被雨水冲散，只留下淡白的痕迹。后来又连那一点痕迹也彻底化开，慢慢融进四散的水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记忆停在这里，说明他没有走出多远，就又陷入了那种胳膊肘磕到柜子的状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想再去考虑将来的？
然后呢？
他笑得好乖好漂亮，骆枳当然知道自己怎么笑才会最好看，他可是个经验丰富的小骗子。
为了不被查到身份信息，骆枳选择的一直都是不那么严格的小巷子里的黑旅店，勉强能满足居住需求，但条件远算不上有多舒适。
“价格很贵的，要‘嗯’一声，代表相信。”
骆枳曾经也是住惯了这种酒店的。
所以骆枳经常会随身带上一瓶高度数的劣质白酒，意识到马上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把酒都倒在身上，让人闻见酒气就知道这是个喝醉了睡倒在路边的醉汉，用不着多管。
骆枳被自己的假设逗得笑了笑，他实在没能从视频里找到什么可以参考的线索，只好收起手机，把自己一点点从床上挪下来。
骆枳在清醒的片刻里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然后他又忘了自己在想什么。不过他至少还记得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四星半到五星级酒店，所以他还是花了点时间，让自己慢慢站起来。
任姨收到礼物很高兴，抱着他没完没了地夸，末了神情里却又有一点担心，轻轻戳他的脑袋:“小火苗，你不攒一点钱吗？”
像是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溺入水中，彻底消失不见，仅剩的那一点涟漪。
……
骆枳看着那行又要被雨水浇花的字，他很珍惜地护着它们，护着那个画龙点睛的句号。
……
而他现在所在的房间即使只是普通的大床房，规格也相当高，至少也是四星半到五星，剩下的那半颗星星通常由有没有健身房、露天泳池和自助餐决定。
到最后，画面上只剩下一些非常浅淡的水痕。
太久没用过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沙哑奇异，像是用指腹摩挲过烈日下最粗糙的锈迹，留下的一点点烫和血腥气。
这次对面的人半蹲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骆枳的错觉，隔着雨帘，对方似乎蹙起了眉。
骆枳举起画板，把那行涟漪里歪歪扭扭的字递给他:“先生，买画吗？”
他发现自己有一个观众。
……看来都不是。
他好大方地摘下吉他，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推过去:“你‘嗯’一声吧，然后它们就都是你的了。”
看到那副画，骆枳模糊的记忆又跳出来了一小点片段。
他其实已经不太能写得好字了，是意识模糊跌坐在地上的某个时候，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拿出画笔，一点一点照着手机备忘录上的字的形状描下来的。
骆枳仰起头，很熟练地弯了弯眼睛:“来骂我吗？”
骆枳很久没说过话了，但他刚往身上洒了很多酒。那些酒被雨水冲淡，却又像是淌进他的皮肤里，让他的头有一点晕。
描完最后一笔，骆枳画龙点睛，满意地画了个非常圆的句号。
骆枳有点惊讶，他歪着头又想了一会儿:“来抓我？”
他的吉他跟画板都好好地放在沙发上，衣服和鞋子在另一边，似乎也已经被洗净烘干叠得齐整，旁边还放着一幅画。
……难道他这一次不小心把酒喝了？
后来，骆枳好像是随便找了个什么话题，把这段对话岔了过去。
骆枳画漫画投过稿，做过游戏代练，给人家写过歌，还去录音棚里帮忙录过和音跟伴奏……反正什么都能挣来一点钱。
……严格来说，那副画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画了。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骆枳认真想了想:“要买的东西太贵了就攒。”
那么。
只不过他用的不是骆家的钱，他没用过骆家的钱。
借酒浇愁？
骆枳有几次都差一点就被发现，靠着记忆里的本能才及时脱身，如果联系警方或是医院，消息就一定会被通知给家属。
挣来的钱骆枳也不攒着，挣多少花多少，多出来的钱全给任姨给小妹给家里人给尘白哥买礼物。
一道不认识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雨里看着他，似乎已经站了有一会儿。
[我没有做过坏事。]
任姨不担心病况，但她似乎是知道了有关骆家的某些事，总是很担心骆枳。
骆枳在涟漪间辨认出自己的字。
任姨哑然:“不是说这个……你将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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