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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驾到！”
合宫家宴定于寿宁殿举行，十阿哥的席位在台下东三桌，佑礼恰巧坐在他的对面。我这回半负责服侍十阿哥用膳，低头抬头间，多少能偷瞧上他几眼。
“还能怎么说，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皇后一笑:“是左都御史齐保的小女，今年十六，模样挺招人喜欢。贵妃若是愿意，哪日我让人把那孩子接进园来给你瞧瞧。”
压抑已久的思念随泪水的无声滑落缓渐释放，甫一抬眸，佑礼担忧关切的目光尽收眼底。
四阿哥朝佑礼一颔首，扶过四福晋缓慢向席位行去。四福晋笑颜嫣然，想来与四阿哥感情不错，他们是继八阿哥夫妇后的又一双璧人。
“十弟还是那么嘴贫。”四福晋娇柔地开口。
一片祥和中，皇后突然开口:“皇上，七阿哥也是时候纳个侧福晋了。”
苦想对策。下午申时左右，佑礼大步流星地出现。
“四哥怎么今儿舍得让四嫂出门了，也不怕累着四嫂。”十阿哥开玩笑道。
我急忙低头歉道:“十一爷对不起，奴才不是有意的。”
我一面替他擦汗，一面淡然地笑道:“嗯，贵妃娘娘问了我几句。”
十一阿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心虚地落荒而逃。
“你怎么说的？”
几位阿哥走上前去，齐声道:“子臣恭祝汗阿玛圣安，皇后额涅金安！”
门外小语子小声一唤，佑礼又仔细盯了我几眼，终是欲言又止地走了。
俄顷，四阿哥最后抵达。他的身旁陪有一位年轻女子，面容姣好如花，身姿柔若无骨。
略微心安地松开手，我无助地眼看着他消失在深浓的夏夜。
我失了魂地往西花园走，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人。
“妾身谢皇上恩典。”皇后略一欠身退到一边。
皇上放下银箸，饶有兴致地看向皇后，似是想听下文。我焦虑地望向佑礼，而他一脸震惊，眸光渐黯。还好，他事先并不知情。
他抱紧我，笑呵呵地道:“那我只做你的新郎官好不好？”
“我知道，总得给贵妃娘娘一个说辞不是。”
佑礼木然地站起身，行至台下高声道:“子臣谢汗阿玛，谢皇后额涅恩典！”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如今即便我想要抽身却已是不能，因为心它不受控制。
“谁要你做新郎官了，也不羞。”
“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撞到我还好，下次可得小心了。”
抚上我的额头，他满脸担心地问:“怎么睡在这里，也不怕着凉。”
八月十七是万寿节，内务府早早地开始张罗皇上的寿宴。去年皇上五十大寿，宫里庆贺得极是热闹，花去不少钱银，皇上特意吩咐今年随意操办，说是持度节俭。即使如此，内务府也不敢随意，不过是做个样子。
“八字没一撇的事，你记得倒准，也不觉得酸？”他扑哧一笑。
匆匆回到书宜斋，后背早已汗湿，我跑回房间关上门，失落地跪坐在地上。
“你等等，再过一段日子，我便向汗阿玛要你。”
等众人离开，我悄悄从偏门退出寿宁殿。犹带了几丝热意的清新空气迎面扑来，逐渐平复全身的浮躁，只是这内里的苦该如何化解？
太后因为身体不好，长年静居于清漪园附近的昌华园。按惯例，万寿节当日清晨，皇上要携王公大臣至昌华园向太后行礼致敬，之后返回清漪园，驾临仁和殿接受朝贺。待所有仪式完成，即是晚膳时分。
“四哥还是先让四嫂入座吧。”
“如此便再好不过，妾身听从皇后娘娘安排。”裕贵妃往台下一望，唤道，“七阿哥。”
又是八月十五，而我来到这一时空已近一年。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还在医院苦守着我，等我回家？
后面一位着香色吉服袍的妃嫔慢步上前，甜笑道:“皇上快看看这菊花儿。”
目送他到门口，又不舍地小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我心下尽是担忧害怕，仿佛他这一走便再也握不住他。
“只愿可以长久侍奉七爷，别无他想。”
不管结局怎样，有他这句话便已足够。
“都起吧。”皇上声音宏厚，略显疲态。
日子照旧一天天过，这几日佑礼没再来过。他的承诺我只是听听而已，未曾放在心上。也许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我尚在局外，岂能陪他胡闹。
他的眼眸深邃如夜，声音低沉得让人心安。
不想让他着急，我连忙拭去眼角的余泪，向他展颜一笑。还有他在我身边不是吗，至少不是我一个人。
桌上还剩了点绿豆汤，我一把端起直往嘴里灌，寄希望于通过它减缓内心的涩苦。
这是我简单而真切的愿望。
皇宫家宴在后湖的临镜台举行。待到太阳接近落山，我们才从书宜斋出发，等到临镜台时，天色业已微暗。此次十阿哥命我伺候，我再一次不幸成为侧福晋牢牢关注的箭靶。
委屈无处排解，我轻声一喝:“你走，去找你的左都御史家的千金！”
“已经晚了，你先回去吧。”不愿再过多设想今后，我暂且应下。
“妾身谢皇上恩典。”
迅疾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我半是赌气地道:“奴才多谢七爷提醒。”
他把我的手纳入掌心，目光切切地道:“我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
见他走得满头是汗，我责备地道:“不是叫你缓些走么，什么事儿把你急得？”
佑礼和十阿哥闻声站起，抬手揖道:“四哥。”
用力抱住他，我似是祈求地道:“不准你去见那个左都御史家的千金。”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丢了魂似的。”十一阿哥仅着常服，像是缺席了戏宴。
见他还有心取笑，我心急道:“哪里没一撇，有模有样的，只差你这个新郎官了。”
戌时左右，宴席开始。临镜台对面搭了个戏台，台上有戏班子唱戏，主子们坐在席间赏月谈笑。秋菊浓，秋月明，天家欢聚一堂，花好月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伺候十阿哥，默默听着天家的客套来往。余光一瞟到佑礼的身影，内心犹如江海翻涌，教人酸楚得直掉眼泪。
心像是被挖走了一个洞，空虚而压抑，难过得几乎窒息。没有左都御史家的千金，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我不过是一个连其中都算不上的无名宫女，无法捍卫自己卑微的感情。
“在乎你每天是否安然，是否开心。”
“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他拿开我的手，越说越急。
“上午我额涅找你了？”
十阿哥径直坐到佑礼左侧，两人有说有笑地聊起天。众人面前，佑礼极不安分地时不时回头瞧我，害我躲闪着不知如何是好。
“菊花都开得这般好了。”
“见你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见其他人。”他挺拔地站立着，回头对我一笑。
“可是我在乎。”
他忙靠过来抱住我，语含歉意地安慰:“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这样和我说话好不好，要不打我两下出出气？”
朝那女子指的方向望去，皇上笑着吩咐身后的太监:“徐司明，让内务府送几盆给僖嫔。”
该来的已经到来，除了面对我别无他法。努力不去回想，我强装镇定地来到厨房，着手准备晚上的宵夜。
我倒酒的手不禁一抖，澄澈透明的酒液顺着盏沿往外滑洒。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羞的可是谁？”修长的手指轻滑过我的脸颊，他郑重地许诺，“相信我，我绝不会负你。”
“十爷，我可以——”
裕贵妃笑问:“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能让皇后娘娘赐姻，是七阿哥的荣幸。”
粗略一瞧，皇上身后跟着好几位衣着鲜丽的女子。最前头的一位着明黄色吉服袍配缂丝石青地八团龙棉褂，凤眼秀眉，应是皇后富察氏。其后是裕贵妃，以及三位年纪较轻的妃嫔，可谓是莺莺燕燕，各有风华。
夜渐深，十阿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当我迷糊地睁开眼时，眼帘里出现的是他。
我话还没说完，十阿哥领会地一点头，同情地道:“你回去吧。”
目睹他人团聚，掩埋于心的思乡情复又重来。短短一年光景，尚还稚嫩的我失去与家人的联系，孤身漂泊在陌生的时空。此一别会是几年？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与宫廷剧的火药味截然不同，这顿家宴气氛和谐，其乐融融。今天这一遭，我算是见识到了当今皇上的人格魅力，威信与和蔼浑然相容，无不让人心悦诚服。
好不容易熬过家宴，皇上他们还要去玉照楼听戏，以我目前的状态，还是先行回避的好。
内心一阵柔软，我莞然地笑道:“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皇后身体不好，先入席吧。”
] “皇上驾到！”
合宫家宴定于寿宁殿举行，十阿哥的席位在台下东三桌，佑礼恰巧坐在他的对面。我这回半负责服侍十阿哥用膳，低头抬头间，多少能偷瞧上他几眼。
“还能怎么说，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皇后一笑:“是左都御史齐保的小女，今年十六，模样挺招人喜欢。贵妃若是愿意，哪日我让人把那孩子接进园来给你瞧瞧。”
压抑已久的思念随泪水的无声滑落缓渐释放，甫一抬眸，佑礼担忧关切的目光尽收眼底。
四阿哥朝佑礼一颔首，扶过四福晋缓慢向席位行去。四福晋笑颜嫣然，想来与四阿哥感情不错，他们是继八阿哥夫妇后的又一双璧人。
“十弟还是那么嘴贫。”四福晋娇柔地开口。
一片祥和中，皇后突然开口:“皇上，七阿哥也是时候纳个侧福晋了。”
苦想对策。下午申时左右，佑礼大步流星地出现。
“四哥怎么今儿舍得让四嫂出门了，也不怕累着四嫂。”十阿哥开玩笑道。
我急忙低头歉道:“十一爷对不起，奴才不是有意的。”
我一面替他擦汗，一面淡然地笑道:“嗯，贵妃娘娘问了我几句。”
十一阿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心虚地落荒而逃。
“你怎么说的？”
几位阿哥走上前去，齐声道:“子臣恭祝汗阿玛圣安，皇后额涅金安！”
门外小语子小声一唤，佑礼又仔细盯了我几眼，终是欲言又止地走了。
俄顷，四阿哥最后抵达。他的身旁陪有一位年轻女子，面容姣好如花，身姿柔若无骨。
略微心安地松开手，我无助地眼看着他消失在深浓的夏夜。
我失了魂地往西花园走，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人。
“妾身谢皇上恩典。”皇后略一欠身退到一边。
皇上放下银箸，饶有兴致地看向皇后，似是想听下文。我焦虑地望向佑礼，而他一脸震惊，眸光渐黯。还好，他事先并不知情。
他抱紧我，笑呵呵地道:“那我只做你的新郎官好不好？”
“我知道，总得给贵妃娘娘一个说辞不是。”
佑礼木然地站起身，行至台下高声道:“子臣谢汗阿玛，谢皇后额涅恩典！”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如今即便我想要抽身却已是不能，因为心它不受控制。
“谁要你做新郎官了，也不羞。”
“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撞到我还好，下次可得小心了。”
抚上我的额头，他满脸担心地问:“怎么睡在这里，也不怕着凉。”
八月十七是万寿节，内务府早早地开始张罗皇上的寿宴。去年皇上五十大寿，宫里庆贺得极是热闹，花去不少钱银，皇上特意吩咐今年随意操办，说是持度节俭。即使如此，内务府也不敢随意，不过是做个样子。
“八字没一撇的事，你记得倒准，也不觉得酸？”他扑哧一笑。
匆匆回到书宜斋，后背早已汗湿，我跑回房间关上门，失落地跪坐在地上。
“你等等，再过一段日子，我便向汗阿玛要你。”
等众人离开，我悄悄从偏门退出寿宁殿。犹带了几丝热意的清新空气迎面扑来，逐渐平复全身的浮躁，只是这内里的苦该如何化解？
太后因为身体不好，长年静居于清漪园附近的昌华园。按惯例，万寿节当日清晨，皇上要携王公大臣至昌华园向太后行礼致敬，之后返回清漪园，驾临仁和殿接受朝贺。待所有仪式完成，即是晚膳时分。
“四哥还是先让四嫂入座吧。”
“如此便再好不过，妾身听从皇后娘娘安排。”裕贵妃往台下一望，唤道，“七阿哥。”
又是八月十五，而我来到这一时空已近一年。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还在医院苦守着我，等我回家？
后面一位着香色吉服袍的妃嫔慢步上前，甜笑道:“皇上快看看这菊花儿。”
目送他到门口，又不舍地小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我心下尽是担忧害怕，仿佛他这一走便再也握不住他。
“只愿可以长久侍奉七爷，别无他想。”
不管结局怎样，有他这句话便已足够。
“都起吧。”皇上声音宏厚，略显疲态。
日子照旧一天天过，这几日佑礼没再来过。他的承诺我只是听听而已，未曾放在心上。也许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我尚在局外，岂能陪他胡闹。
他的眼眸深邃如夜，声音低沉得让人心安。
不想让他着急，我连忙拭去眼角的余泪，向他展颜一笑。还有他在我身边不是吗，至少不是我一个人。
桌上还剩了点绿豆汤，我一把端起直往嘴里灌，寄希望于通过它减缓内心的涩苦。
这是我简单而真切的愿望。
皇宫家宴在后湖的临镜台举行。待到太阳接近落山，我们才从书宜斋出发，等到临镜台时，天色业已微暗。此次十阿哥命我伺候，我再一次不幸成为侧福晋牢牢关注的箭靶。
委屈无处排解，我轻声一喝:“你走，去找你的左都御史家的千金！”
“已经晚了，你先回去吧。”不愿再过多设想今后，我暂且应下。
“妾身谢皇上恩典。”
迅疾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我半是赌气地道:“奴才多谢七爷提醒。”
他把我的手纳入掌心，目光切切地道:“我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
见他走得满头是汗，我责备地道:“不是叫你缓些走么，什么事儿把你急得？”
佑礼和十阿哥闻声站起，抬手揖道:“四哥。”
用力抱住他，我似是祈求地道:“不准你去见那个左都御史家的千金。”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丢了魂似的。”十一阿哥仅着常服，像是缺席了戏宴。
见他还有心取笑，我心急道:“哪里没一撇，有模有样的，只差你这个新郎官了。”
戌时左右，宴席开始。临镜台对面搭了个戏台，台上有戏班子唱戏，主子们坐在席间赏月谈笑。秋菊浓，秋月明，天家欢聚一堂，花好月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伺候十阿哥，默默听着天家的客套来往。余光一瞟到佑礼的身影，内心犹如江海翻涌，教人酸楚得直掉眼泪。
心像是被挖走了一个洞，空虚而压抑，难过得几乎窒息。没有左都御史家的千金，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我不过是一个连其中都算不上的无名宫女，无法捍卫自己卑微的感情。
“在乎你每天是否安然，是否开心。”
“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他拿开我的手，越说越急。
“上午我额涅找你了？”
十阿哥径直坐到佑礼左侧，两人有说有笑地聊起天。众人面前，佑礼极不安分地时不时回头瞧我，害我躲闪着不知如何是好。
“菊花都开得这般好了。”
“见你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见其他人。”他挺拔地站立着，回头对我一笑。
“可是我在乎。”
他忙靠过来抱住我，语含歉意地安慰:“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这样和我说话好不好，要不打我两下出出气？”
朝那女子指的方向望去，皇上笑着吩咐身后的太监:“徐司明，让内务府送几盆给僖嫔。”
该来的已经到来，除了面对我别无他法。努力不去回想，我强装镇定地来到厨房，着手准备晚上的宵夜。
我倒酒的手不禁一抖，澄澈透明的酒液顺着盏沿往外滑洒。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羞的可是谁？”修长的手指轻滑过我的脸颊，他郑重地许诺，“相信我，我绝不会负你。”
“十爷，我可以——”
裕贵妃笑问:“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能让皇后娘娘赐姻，是七阿哥的荣幸。”
粗略一瞧，皇上身后跟着好几位衣着鲜丽的女子。最前头的一位着明黄色吉服袍配缂丝石青地八团龙棉褂，凤眼秀眉，应是皇后富察氏。其后是裕贵妃，以及三位年纪较轻的妃嫔，可谓是莺莺燕燕，各有风华。
夜渐深，十阿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当我迷糊地睁开眼时，眼帘里出现的是他。
我话还没说完，十阿哥领会地一点头，同情地道:“你回去吧。”
目睹他人团聚，掩埋于心的思乡情复又重来。短短一年光景，尚还稚嫩的我失去与家人的联系，孤身漂泊在陌生的时空。此一别会是几年？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与宫廷剧的火药味截然不同，这顿家宴气氛和谐，其乐融融。今天这一遭，我算是见识到了当今皇上的人格魅力，威信与和蔼浑然相容，无不让人心悦诚服。
好不容易熬过家宴，皇上他们还要去玉照楼听戏，以我目前的状态，还是先行回避的好。
内心一阵柔软，我莞然地笑道:“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皇后身体不好，先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