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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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林言君就是如此，进门之后嬷嬷也并未叫脱衣服，只仔细瞧了瞧她的眉眼，又叫走了几步便罢了。

    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这样的场景却还是叫林言君不由得联想到了“选牲口”。

    因着年纪尚幼的缘故脸蛋儿还没长开呢，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很是可爱，五官生得说不上多美，却眉眼平和温柔，仪态端庄得体，整体瞧着也很是赏心悦目。

    便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是以真要说这个乌拉那拉氏的出身呢，其实顶多也就是个表面光鲜罢了，背后几乎可以说并无任何支撑。

    乍一听这姓氏这来历仿佛很是唬人，其实不然。

    只可惜，这个费扬古死得太早，家中留下的几个儿子偏却没一个能顶用的，这几年也已经算是没落了不少。

    当然了，却也不全是顺心如意。

    看似由娘娘们主持，可实则康熙早已叫人拟出了一份名单，但凡在这个名单之上的，便是再怎么貌比天仙令娘娘们感到威胁不适，她们也绝不能将人给弄下去。

    当然了，家里有能耐或者宫里有关系的那些姑娘自是不必经历这等摧残，打个招呼也并非不能通融。

    等到复选时便该由后宫娘娘出面了，皇贵妃为首，四妃皆在一旁。

    林家是纯正的汉人，不过是后来才被抬了旗的,目前所属汉军镶白旗,地位放在八旗之中并不算高,故而姑侄二人的排列其实也要往后许多。

    首先褚英当年是犯下大错被努尔哈赤亲自下令处死的，其次穆尔祜当年也因犯了事而被革去了固山贝子一爵，是以乌拉那拉氏的额娘其实甚至连个“格格”的名头都没捞着，后面穆尔祜死后还是其他宗室商议共劝顺治，才给其子弄了个三等镇国将军的爵位，却也并无任何实权在身，与那些整日斗鸡遛鸟儿混吃等死的闲散宗室无异。

    德妃该不会是看中了这个乌拉那拉氏想给老四做侧福晋吧？

    这乌拉那拉氏家的门第该怎么说呢……其阿玛原是步军统领内大臣，这样一个要命的位子上非帝王心腹不能任，便也足以可见其重要性。

    这个德妃真就像那癞哈蟆蹦上鞋面似的，不咬人恶心个人。

    但凡敢私下悄悄婚配者,一经检举全家都得落难。

    六名秀女排成一排依次等候上前,嬷嬷们会先大致瞧一眼,外形有明显缺陷者首先就会被剔除，接着会叫秀女依次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姓名、年龄、所属旗籍、家中官职等等。

    清朝的选秀为皇上充实后宫其实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得给皇子阿哥、皇亲国戚及一些朝廷重臣拴婚，这里头牵扯到的东西可就太多了，便是皇后娘娘亲自来也不敢任性妄为的。

    等这套流程走完之后，余下的人便要进入屋子里去等候下一步检查了。

    几位娘娘面面相觑一时皆有些摸不着头脑，冷不丁瞧见皇贵妃略显冷淡的表情，突然福至心灵似的。

    不过叫人比较迷惑的是，在面对前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时，这位德妃娘娘却也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

    虽说有些经验老道的嬷嬷能够从姑娘的眉眼、走路姿势来判断是否完璧，但为求稳妥，嬷嬷们大多还是会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来检查，其过程足以叫任何一个姑娘面红耳赤羞愤欲绝。

    落选的直接就可以回家自行婚配，而复选又再次入选的则却也还没完，先回家收拾收拾，等着进宫留宿一段时日之后方能有最终定论。

    一进门便得脱光了所有衣物由嬷嬷上前仔细查看,身上有明显过大直接影响到美观的疤痕、胎记者不留，有体味者不留，再之后便到了秀女们闻之色变的一步——检查是否为完璧之身。

    排在最前头的自然就是满军镶黄旗,其次为正黄旗与正白旗，再往下则是镶白、正红、镶红、正蓝及镶蓝旗。

    想来也是，清朝年间所有在旗女子都必须经过选秀才能婚配,若是这选秀还没参加就因故被撵回家，那这个姑娘要么得在家中当一辈子老姑娘，要么就只能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去了。

    心里头忍不住扎起了德妃的小人儿，一双眼睛却不由得看向了那个小姑娘。

    一时众人便不免有些狐疑不解，眼睛在德妃和乌拉那拉氏的身上来回打转。

    林言君的眼皮子也是猛地一跳，打从心底泛起一股恶心直冲脑仁儿。

    绝大多数秀女的前程其实早就定好了。譬如念到勇勤公之女董鄂氏时，荣妃就明显笑容大了许多，对着姑娘好一通夸赞，显然早已知晓这就是自家的儿媳妇了。

    这就是历史上四爷的嫡福晋。

    一如初选那般六人为一排依次上前，能否入选则全凭娘娘们一张嘴说了算的……当然了，纵是皇贵妃也不能随心所欲。

    如今这些秀女看似高贵，实则与那些待卖的牲口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苛刻至极的挑选简直堪称毫无人性。

    除了她们两个，林言君还注意到有不少秀女应当也是与她们一样的，那神情一看就知道，估摸着也都是有点后台的。

    林言君听闻这话眼皮子都没撩一下，淡淡说道：“有什么好急的，由着她去罢。”

    加之她未来的去处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与其他秀女并无任何利益冲突，自然也不会有人冒着得罪林家得罪四阿哥和皇贵妃的风险来给她找什么不痛快，她只带着侄女一道儿在旁边看看乐子就成了，看看那些小姑娘稚嫩的手段和心机。

    每每永和宫来人召乌拉那拉氏时其他人的表情可别提多精彩了，偏正主儿却是脸色变都不带变一下的，眉眼、言语皆是一派淡然，平日里对待乌拉那拉氏也并无任何特别，别说什么刻意挑事针对了，甚至还能愉快地聊上几句。

    娘娘们对着寻常秀女可没那闲心思去多瞧几眼的，但凡能叫娘娘们单独拎出来夸一句的那都指定是有内定前程的，可这乌拉那拉氏的前程与她德妃又有什么关系？

    对着人家姑娘直点头夸赞，“是个有福气的长相。”

    满蒙汉八旗所有适龄的秀女皆按照自家所处的旗籍依次排着队等候入宫。m.wannengwu.com

    两人注定是妯娌，又刚好年龄相仿同一届参选，自然而然就走得近了，平日里闲来无事几乎都是凑在一处行动的，感情处得很是不错，说起话来也就随意多了。

    因此背地里其实有不少人都在悄悄议论，说这人心机深沉不是个好相与的，甚至还有劝乌拉那拉氏要谨慎提防的。

    也不知这德妃是打的哪门子的主意？

    不过不着急可不代表她不膈应，早晚得将这个德妃收拾一顿以平这口怨气不可。

    并没有电视剧里头演出来的那么多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状况，自持身份目下无尘之人也并非没有，可当真敢一言不合就在宫门口耍性子闹脾气的还真没见着。

    不

    “方才永和宫又来人召乌拉那拉氏过去了，你当真一点儿都不急啊？”董鄂氏小声说道。

    然而不知内情的董鄂氏却是深深的佩服上了。

    真就仿佛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

    今儿不过是初选,说来也简单。

    再者也没听说皇上对这位姑娘有什么打算啊。

    不过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单凭旗籍来看人，真正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得是权势官位。

    凭心而论，若是荣妃娘娘赶在这当口迫不及待给三阿哥物色侧福晋，她再是怎么宽容大度也难免是要有些情绪的，可瞧瞧人家。

    而到了林言君时，皇贵妃自然也少不了多给几分体面，就连一旁的德妃也煞有其事的夸赞了一番。

    而乌拉那拉氏的额娘则也是姓爱新觉罗的，其父乃固山贝子穆尔祜，是属于太/祖努尔哈赤的嫡长子褚英那一脉的。

    这便是传说中的上三旗与下五旗。

    好在德妃倒也不曾再多说什么，接下来的流程进行得很是顺利。

    出门刚好碰见从另一间房出来的小侄女，见她那一脸轻松的表情就知道了。

    像那些个普通秀女就没这么好命了，得规规矩矩一步一步走完，出来时坚强一点的眼圈儿发红面如猪肝色，更有甚者恨不能头都要塞进胸膛里去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偏还不敢哭出声不敢叫人瞧见，只得强忍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一步走完，初选便也就结束了，入复选的也好落选的也罢，皆各回各家。

    住在宫里对于其他秀女来说或许很是难受拘谨，但对于林言君来说却算是早就习惯了，再者说后宫最大的皇贵妃娘娘就是她的靠山，哪个过得不自在也轮不到她过得不舒坦的。

    林言君的心情有些微妙有些复杂，再想到德妃或许是想将这小姑娘弄成四爷的侧福晋，她这表情就更加古怪了。

    如今德妃再怎么着也只能自己瞎折腾瞎寻思罢了，只要康熙不点头，这事儿就成不了，她有什么好急的呢？

    这样严重的后果摆在眼前,哪怕是平日里再怎么娇宠姑娘的人家想必在此之前也少不得三令五申耳提面命罢。

    姑侄二人相视一笑，皆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些信息其实牌子上都记得清清楚楚，之所以叫秀女们自己再说一遍不过是为了看看口齿是否清晰罢了，若碰上那口吃症、口臭者便不能留。

    无论心里头都是个什么想法，好歹面子上都还过得去。

    林如海如今位居正一品，是康熙的心腹重臣，哪怕是满军上三旗的贵女也绝不敢轻易得罪林家的姑娘,至少在等候时寒暄过几句得知其身份的小姑娘们都表现得挺客气的。

    封建时代，女人还真就没个人权。

    幸亏康熙那边早就被她给“拿下”了，否则这德妃一折腾起来恐怕还真要出点大事，侧福晋和一般格格侍妾可不同，那也是要圣旨赐婚的，一旦圣旨下来便绝无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