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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工作日,预料中的,阮荣升不在家,陶美娟与阮皓天也都不在家。

    “我没有开玩笑。”

    顾恒止竟然靠坐在门口正睡着,他睡得极浅,阮阮刚蹲在他面前,他便醒了过来。

    阮阮轻问:“哥哥,你怎么……”

    下车时,阮阮问顾恒止:“我外公知道吗?”

    她闭了闭眼,双手紧按在太阳穴上,她并没有喝醉,却觉得脑袋要爆炸了,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一般。

    阮荣升一连听了三遍,陶美娟就站在他的面前,她仔细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可他脸上的神色就跟往常一样,没起丝毫变化。

    “这是……”

    “阮阮。”顾恒止伸手握住她的双臂,想要拥她入怀,却被她推开。

    傍晚的时候,那份录音文件放在了阮荣升的办公桌上。

    阮阮没有给阮荣升打电话,回房补眠,打算等外公晚上回家再谈。

    “这录音哪儿来的?”阮荣升抬眸,凌厉

    而这个时候,陶美娟正坐在傅云深的办公室里。

    她说,哥哥,对不起。

    顾恒止回到家时,阮阮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但他不后悔。

    实在是累极了,阮阮蜷在后座上睡了一觉。再醒过来,车子已经抵达了阮宅。

    阮阮看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悲凉,这个家,原来也并不是她真正的家。

    顾恒止点点头:“随你自己的心吧。”

    阮阮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关于你的身世。”他微微迟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阮阮,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小叔小婶的亲生女儿。”

    她对他说对不起,是因为,哪怕明知道他的感情自己无以回报对等的爱,却也不想因此而远离他,失去他。顾恒止说他自私,她想,自己也是一样的。

    那一吻,如此情不自禁。

    “我说,我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他轻声重复着,见到她脸上巨大的震惊神色,他心中有些许不忍,也知道自己有多自私残忍。

    今晚的事情,实在太令她震惊了。

    阮阮呆呆地望着他,她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一种很熟悉的东西,她凝视着傅西洲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阮阮站起来,也将他拉起来,说:“哥哥,你进去睡会吧,我去山庄那边收拾下东西,然后回莲城。”

    那时候,他听到这个秘密时,震惊不亚于今晚的阮阮。后来他再见到她时,对她便多了一份怜惜,总想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那种感情,随着岁月,渐渐变成了另一种情愫。

    “顾恒止,就算她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也是兄妹!从顾阮阮被抱回顾家开始,她就是你堂妹,这个事实,无可更改!”

    今晚的一切,她都不相信。

    傅云深亲自为她泡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陶总,喝喝看,别的不敢说,我这泡茶的手艺,可不比茶楼的差。”

    她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没有成功,她起身时身体依旧在颤抖,她朝门口走去。

    顾恒止蹙眉:“可是……”

    她其实只是担心他没休息好,开车太累。如果说她心里对那个吻完全没有一点介意,那肯定是假的,可她也并不会因此而远离他,她只是太过震惊,一下子难以消化,也很尴尬。在她心里,他是家人,是包容宠爱她的兄长,是她从小到大的信赖与依恋。

    阮家的保姆阿姨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到阮阮,赶紧接过她的行李,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满面憔悴,心疼不已,说晚上要给她炖汤补一补。

    阮阮闭了闭眼,轻轻“嗯”了声。

    固执的、深不见底的深情。

    她皱眉:“傅总,你约我见面,说有事情谈,不会就是来喝茶的吧?我待会还有个会议。”

    是十五岁那年的春天,他记得很清楚。那是清明节,全家照例去给阮阮的父母扫墓,母亲一大早就在准备祭拜的食物。他听到父母在厨房里交谈,母亲叹息着说,世钧也真是命不好啊,这么早走了,连个血脉都没留下。父亲说,阮阮去祭拜,也是一样的。母亲说,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一样。父亲就呵斥她,管着你这张嘴,待会见到阮阮与阮家的人,别乱讲话。母亲说,当初弟妹在医院里生下的孩子没活成,你们兄弟俩就出了这个主意,抱了个弃婴来冒充亲生儿,还瞒着她与阮家,我就不太赞同,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蹙眉,语气有点不好:“阮阮,你以后都要跟我这么生分了吗?”

    最后是顾恒止离开公寓,留给阮阮独自的安静,她需要空间与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令人震惊的一切。

    正从大厅另一边走过来的傅西洲看见她,顿住脚步,蹙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阮阮看着他,一脸的迷茫不解。

    天亮时,她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开始收拾放在顾恒止家里的一些物品。

    这个声音,她熟悉!是顾恒止的母亲。

    顾恒止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哥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阮阮皱着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玩笑的端倪,可他的神色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

    顾恒止挽留的话涌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他想起昨晚,她对他说的话。

    “阮阮,对不起。我说对不起,并不是为了之前我对你做的事情,而是,”顾恒止声音艰涩,“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被隐藏多年的秘密。”

    顾恒止说:“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被我爸妈隐瞒得很死。”顿了顿,他问:“你要告诉你外公?”

    陶美娟神色一变。

    陶美娟双眸刹那间变得很亮,仿佛饿极了的野兽忽然看到食物:“这份录音,傅总可以给我一份吗?”

    “千真万确。”

    他其实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并不是明智之举,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此刻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阮阮。”顾恒止在她身边坐下来,阮阮下意识便往旁边移了移。

    沉默了片刻,她咬咬唇,轻声问:“你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吗?”

    阮阮一夜未眠。

    没头没尾的话,他却知道,她在拒绝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听她亲口说出来,他心里的失落还是那样重,那样难过。

    阮阮耳畔“嗡”一声巨响,喃喃:“你说什么……”

    或者说,她拒绝去相信。

    他离开时,阮阮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恒止挡在门口,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直面着他:“阮阮,对不起,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趁虚而入也好,我都承认。我今晚对你做的事,不是一时冲动。我爱你,阮阮,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我爱你,很久很久了。”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傅云深喝一口茶,然后拿起茶几上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阮阮打断他:“哥哥,你知道的,我从不贪恋阮家的一切。”

    “我不放心你。”顾恒止凝视着她青黑的眼圈,说:“你一夜没睡吧,这么早,你要去哪里?”他看一眼她手中的行李袋。

    {再深的怨,再深的芥蒂,在一想到可能永远失去他时,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他知道,他与她的关系,并不会因为这个夜晚,而有所改变。

    阮阮叹口气:“那你去洗个脸,我等你。”

    她推开他,声音几乎喃喃:“我一定喝多了,产生了很多幻觉,我出去吹吹风……”

    十分钟后,陶美娟离开傅云深的办公室,她踩着高跟鞋,昂头挺胸,步伐迈得飞快,嘴角噙着一抹笑。

    顾恒止苦笑,走到她身边蹲下来,面对着她。

    傅云深抬眸看了她一眼,心想,看来传言并非虚假,陶家也是生意人,与阮氏联姻后,因为傅嵘无心继承家业,阮荣升便让媳妇进了公司,这么多年,陶美娟在阮氏也有所作为,但性子急躁,不够沉稳,心胸也窄,容不了人。也难怪阮荣升虽器重她,可阮氏的大权,始终也没有交给她。

    她想起他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丫头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骗你,我也永远不会骗你。

    阮阮的手指开始发抖,然后是腿,再是嘴唇,仿佛忽然被人丢到了冷库里,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顾恒止抓过她手中的行李袋:“我送你。”

    从山庄收拾了行李,顾恒止开车送阮阮回莲城。

    打开公寓的门,她愣住了。

    他微微侧身,对身边的林秘书说:“你去查一下,陶美娟来凌天是见谁。”

    哥哥……怎么会……

    陶美娟是个急性子,她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进来十分钟了,可傅云深却正事不谈,慢吞吞地给她表演茶道。

    傅云深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我们即将成为合作伙伴,不是吗。”

    陶美娟也笑了,端起茶杯,向傅云深致意:“傅总,合作愉快!”

    顾恒止摇摇头:“我爸也许知道。阮阮,你想找他们吗?”

    她放下茶杯,坐直身子,问道:“傅总,录音里的内容,是真的吗?”

    阮阮掩面:“我不知道……”她打开车门下车,“哥哥,回去的路上你小心开车。”

    那份感情,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在今晚之前,他也并没有决定袒露于她面前,也许是今晚她营造出的气氛太过美好,烛光美酒,她久违的笑容,令他迷了心智。

    可之前的那一吻,他必须做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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