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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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车内，阮景低头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四周空空荡荡，安静得有几分诡异。

    ——离他远点。

    “咚”一声细微轻响，小球滚进了桌下的阴影里。

    “吃了他！吃了他！”天花板上体型较大的灰影露出獠牙，急声催促。

    触手只是用了尾端的部分，轻松地把他卷了起来，在尽头的黑暗里有更多的触手冒了出来。

    “没有。”

    掌心穿过了灰影，对方瞬间被“定格”住，片刻后影子变得透明暗淡，如一缕烟似的窜到很远的地方。

    略作思索之后，阮景慢慢地起身下床，过了一会儿，滑动轮椅扶手离开了房间。

    浸湿的睫毛更显纤长，轻轻颤动之下，有一滴滑向流畅漂亮的下颌。

    他现在的能力净化不了小克苏鲁，但是对其他异常生物还是有用的。

    杀气瞬间倾轧上来，耳畔黑水的沸腾声犹如催命符。

    四周格外的安静，连楼道下面都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佣人仍在的动静。

    他无意中经过一张桌子，上面放置着一只水缸。

    【防身……也许“超能力”符合你的要求。】

    如同是在戏弄他，欺负他无还手之力。

    周围的空气干燥闷热，黑漆漆的房间里，充斥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感。

    当他准备滑动轮椅拐弯时，突然感觉车轮底下绊倒了什么，导致他失去了身体平衡，重重地向下倒去。

    正当空中的灵体放声大笑，忍不住露出尖利牙齿时，忽然一道长长的黑影闪过。

    他最终轻叹了一声，把小球放回了桌上，然后滑动轮椅转向去卧室。

    “小克……”他低声轻唤，极力放平声调，问：

    路况变得拥堵不堪，警车和消防车陆续赶来，维持混乱无序的场面。

    其实，他拿捏不准它此刻的想法，如果真的想杀了自己早就该动手了。

    他以前经常走这条路线，从未遇到这样的事，这仿佛是某种不详的征兆。

    阮景手指紧握住扶手，手背上青筋脉络分明。

    余光中有灰色的“雾”从身上掠过，一旦他想要撑起上半身，它们就会一次次把他“逼”回去。

    阮景已经习惯了，他表情平静深沉。

    半空中缠住魂体拦腰“斩”断，裂开的魂体瞬间消逝风中。

    阮景掂量着小球，抬起眼睛往前方看了看。

    小克苏鲁沉默不语，黑色触手迟缓地在半空游动、缠绕。

    越是想去感知对方存在，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也许，它还在自己身边。

    阮景下意识抬手抵挡。

    直到半夜才出现，一定是有某种原因。

    “我还有活力值一千点活力值，现在这么危险的情况，能不能给我兑换防身的东西？”

    头顶的声控灯熄灭，眼前陷入了黑暗。

    小克苏鲁发出空灵低沉的声音。

    阮景心里有些绝望，获得活力值的途经就是和小克苏鲁接触。

    【目前没有权限，系统需要升级。】

    生死攸关的时刻，连跑都跑不了。

    阮景解开了两颗衬衣扣子，这才觉得呼吸通畅多了。

    直到腰间的触手不断缠绕，力道越来越收紧，他有些喘不上气了。

    没有十足“吃”掉猎物的把握，所以更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加上半个小时前，俱乐部里发生的伤人事件，可以说是由小克苏鲁间接引起。

    他沿着原路返回，只是这次的感觉截然不同。

    “……”

    可能是见小克苏鲁不动手，灰影身先士卒，突然张开极长的手朝他俯冲扑过来。

    他心下一沉，情急上手抓住了它的尾端。

    不管他的身份多么厉害，现在也只是个双腿残疾的普通人。

    灰影虽然认不出这是哪位神主，但是小克苏鲁身上的气息，仍然使它心生熟悉的畏惧、向往，只有那座神殿曾给它这种感觉。

    阮景暗自咽了咽口水，心想难道是因为它……

    小克苏鲁并不清楚为何犹豫，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它最终只能归咎为自己“谨慎”的天性。

    他只穿着薄薄白色丝绸睡袍，锁骨附近的肌肤因为艰难呼吸而泛红，如墨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半边脸上。

    他现在是看不到小克苏鲁了，对方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先生，欢迎回家。”门口一排佣人躬身，齐声道。

    那是在搬进别墅之前，特意买了城堡里的同款“小窝”，就算不用来睡觉，平时也能偶尔进去活动。

    闻言，黑雾里的猩红眼睛微动。

    然而它们太弱了，没有一个旧神会召唤它们。

    不过此举似乎刺激到了小克苏鲁，激发了它身上的暴虐之心，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冰冷。

    黑色粘稠的液体将地毯淹没，空气中充斥着刺骨的寒冷。

    “咕嘟咕嘟——”黑色液体中冒出许多泡泡，触手一个个探出水面，在他身下密集地排列，如一只只从深渊里伸出的欲望之手。

    “您想要吃掉这个人类？”

    阮景半睁开眼睛，发现那些灰影退到了天花板边上。

    阮景握着玻璃杯的动作顿住，眼底掠过光芒，说：

    可是阮景属于它，谁也别想抢走。

    在路上耽搁了两小时后，司机终于载着他安全回到别墅。

    其中一个身材苗条，明眸亮眼的女人，过来帮他推着轮椅进去，行事干练利落，很讨人喜欢。

    半夜，凌晨两点半。

    然后，小婉就径自离开了。

    阮景感觉后脖颈湿漉漉的，是触手纤细的尾端攀附上来，一点点缠住了他的脆弱的脖颈。

    阮景双手撑着地面，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系统告诉他需要大量活力值，才能激活隐藏的兑换超能力权限，升级成为“第二代系统”。

    是一条七八米长，比他腰还粗的黑色触手。

    即使地面铺了一层地毯，阮景还是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并且传来明显的疼痛感。

    周遭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回音。

    这些东西并非人类的灵魂，而是旧神宫殿附近徘徊的低等生物。

    阮景脸色蓦然苍白，脑子有一瞬间的发蒙。

    萧鹤也最后警告自己，它产生攻击行为后，可能会性情大变，导致难以控制自身力量。

    “小克？”

    “……”在场三位皆有些许凝滞。

    他拿起了桌边的一只小球，这是他们平时玩的“传球”，小克苏鲁很喜欢这个游戏。

    阮景进入大厅之后，小婉接过了他的外套，周到地询问：“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吗？”

    夜色已深，清风徐徐。

    一缕灰色半透明的魂体，从吊灯上飞下来，好奇地凑过来看，但是一条黑色触手突然出现。

    他感觉口干舌燥，心脏砰砰直跳。

    好像这栋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阮景刚刚走出几步远，那放在桌上的小球没放稳，慢慢滚到了边缘一角。

    半空中飞舞着细小的“孢子”，如同呼吸般上下沉浮，放眼望去挤满了整栋别墅。

    触手下意识

    上次发生那次乌龙后，阮景就留了个心眼，让系统给自己留部分活力值。

    “你真的想这么做吗？”

    阮景从洗手间出来，白皙的脸颊上淌下水珠。

    阮景觉得自己是见鬼了。

    阮景却是心中侥幸，这只大的灰影是异常生物。

    她叫做小婉，是个新来的佣人。

    对方似乎也在思索，没有如往常那样回答他。

    他一边故作镇定地喝水，一边在心里跟系统扯皮。

    随处可见高且细长的灰影，它们没有五官，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客厅、餐厅、厨房里。

    今晚阮景照常坐车回去，不过回程并不顺利，司机才开到半路就遇到了交通事故。www.julangge.com

    “您在犹豫什么？”灰影指了指身后的其他影子，摊开双手说：

    现在他怎么敢啊……

    “……”

    “砰！”

    那是一起惨烈的连环车祸，一辆公交车被撞得变形，他们的车就在后头，如果车速再快几分钟也难以幸免。

    如果不是上方的那条触手缠住他，那些触手就会把他拉入黑水之下。

    此时，一个比所有灰影还要高大的家伙，出现在小克苏鲁面前。

    小克苏鲁没有兴趣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只在意它们现在占据了自己的“领地”，显然是想借此缠上阮景。

    灰影瞬间闪现到半空，保持了安全距离，继续说道：

    “我当然不会靠近，而且还可以帮上忙……这个主意怎么样？”

    阮景睡了一觉醒来，发觉浑身是黏腻的汗水。

    “就要这个！”

    黑影里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盯着面前装潢温馨的“家”。

    他的身体陡然一轻，被一个柔软滑腻的生物圈住了腰。

    走廊外面的声控灯亮起，尽头和身后皆是一片黑暗。

    “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只凭本能捕猎，不久后这个人类会被瓜分吃掉。”

    阮景直觉小克苏鲁还在身边，但是和以前那种自然安心不同，他心里在无法抑制地涌起恐惧、不安。

    “嘻嘻~”寂静中有人发出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