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一句话，让姐姐愧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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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抗日战争时，朵山游击队在此消灭过不少鬼子。

    牛先慧一点儿也不贤惠，嫁到朵子西后，不光常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四邻不安，而且打骂公婆是家常便饭，三天两头把她男人的脸抓得血糊淋拉。

    “我熟悉朵山，我去最合适。”枣儿说。

    局长也笑了，笑过之后语重心长地教导她，“你看了文件我还没看呢，我看了还要向县委汇报呢。在机关工作要懂得机关的规则，你这样毫不矜持，将来会吃大亏的。”

    满小山也觉得叫同学太别扭，说：“好吧，枣儿同志，首先谢谢你对信用社的信任。听了牛大姐的遭遇，我的心情很沉重。可是不怕你笑话，朵山信用社现在没有贷款额度，已经半年多没发放一笔贷款了。我们现在正加紧清收不良贷款，等完成收贷任务后才有继续发放贷款的资格。可是孩子的病不能等，你再想想其它办法来帮他吧，好吗？”

    清风崖是通到山顶的一处断崖，只要登上清风崖，前面是一马平川直达峰顶，下面则是万丈深渊，极其险要。

    牛先慧大概听懂了满小山的话，绝望地又哭起来。枣儿说：“不放贷款还要你们信用社干什么？干脆撤了算了！”

    “贷款？凭牛先慧的德性，谁给她担保？即使有人愿意担保，信用社敢贷给她吗？”

    枣儿被安排在农林局办公室工作，每天一成不变的收发文件，接听电话，然后就是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或者听同事们讨论学区房，小县城竟然也有学区房的概念，枣儿每次听到这个话题都会发笑。

    局长把文件摊开，说：“你回去等消息吧。”

    满小山说：“本来是要撤的，不过县社领导考虑再三，决定暂且保留。这不把我派下来了嘛，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不能扭转亏损局面，明年这时候我就该滚蛋了。”

    她的婆婆是活生生被她骂死的。

    没想到还有人主动去给乞讨者钱，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十块。庄枣儿就不由多看了那个帅哥两眼。

    “你看，你不仅不懂机关的规则，还不懂人情世故。”

    “你可以帮她去信用社贷款啊，这是一个生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吧！”

    心里说，俗话讲“门里出身，自会三分”，庄有成当了一辈子干部，她怎么半点官场的语言艺术没学会，哪有她这样颠倒顺序说话的。

    不等枣儿话说完，牛先慧跪倒在地哭道：“求求领导救救我儿子！”

    庄有成这些年在朵山大力发展林果业，村民除了在山上种植果树，还喜欢在房前屋后、河边沟旁栽种经济价值较高的杨树。

    避瘟神一样。

    枣儿拿着文件闯进局长办公室，主动申请去朵山做指导员。

    枣儿不可能迷路，因为她太熟悉心中的荒野了。

    枣儿救下了牛先慧，回到村里找路长顺问：“长顺叔，杨铃得白血病的事你知道吗？”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枣儿便起了床。兰花比她起得还早，留个纸条在桌上，到养殖场里忙活去了。

    “哦，这么说，你是唐三藏啦？”

    “怎么想办法？村里人全让她得罪遍了，谁也不愿借钱给她，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尽力而为，隔三差五让你婶送点吃的过去。”

    “知道。”

    姐妹俩说笑了一会子，兰花到养殖场里捉了一只山鸡，又顺手在菜园子里摘了一把薄皮辣椒，炒了一大盘辣子鸡款待枣儿。

    枣儿知道他和爸爸是老相识，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莞尔一笑说：“所以才要向您提出申请嘛。”

    “哦，你以前是想赶我走来着。”

    “怎么讲？”

    庄枣儿拍拍胸口，让激动的心情冷却下来，暗自检讨，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用争，没人想下去。不过派不派你下去——我和你说话自家话，凭我和你爸的关系——要听一听你爸的意见。www.niantao.me”

    “到五行山来救孙猴子的呗，”枣儿说：“我佛慈悲，你还是先救救五婶的孩子吧！”

    枣儿工作很认真，一个村一个村地去跑，把各村易生虫害树种面积摸得清清楚楚，顺便还掌握了朵山详细的经济状况。

    有一次牛先慧下地回家，由于天刚下过雨，柴火湿，婆婆饭做得晚了，牛贤惠竟然站在大门口破口大骂。

    人们早就掌握了一个常识，在火车站乞讨者一般都是骗子，所以不会轻易施以同情心。

    比如她刚收到一份省里的明传电报，电报上说，今年秋季可能要大范围爆发美国白蛾。批转电报的上级领导对此提出要求，要县农林局向所辖乡镇派出防治白蛾指导员，进行下沉式指导防蛾工作。

    “所以才请局长把我派到乡下去啊。我大概永远不会懂得机关的规则。”

    庄枣儿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把牛先慧的情况简要叙述一遍。

    被庄有成带离“荒野”后，枣儿隐隐觉出爸爸在这件事上使了手段，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并不愿说破。

    满小山见一个漂亮女孩和一个憔悴的少妇来找自己，不知什么事，问：“你们有事吗？”

    丐五十块钱。

    枣儿带着牛先慧去了信用社，直接敲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村里人背地里都叫她牛魔王，看见她像

    两人面对面，枣儿认出了她，是杨五的媳妇牛先慧。

    牛先慧的丈夫杨五虽然生性窝囊，但是见她逼死了父母，再也没脸在朵子西呆下去，就离家出走去了南方打工，一去四五年没有音信。

    满小山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静的女孩脾气如此大。不过她生气的样子倒也实十分有趣，要不是这个场合不适宜，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枣儿倔劲上来了，说：“我给她担保，我去信用社帮她贷款去，不管怎么说，先救人要紧。”

    如果牛先慧的蛮不讲理还能容忍的话，有一件事，简直是天理难容。那就是她的公婆全都死在她的手上，为此她被村里人联名告上法庭，要求枪毙她，后来因为儿子小，她被判了监外执行。

    “你这丫头！”局长笑着摇了摇头。

    牛先慧骂瘾上来收不住，一骂就是半个多小时，骂完回屋一看，婆婆已经喝了农药。老公公见老伴走了，想想活着没什么意思，晚上也上了吊。

    两周之后，枣儿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朵山。

    “枣儿，你这一走，我还真有些想你。”兰花拉着枣儿的手亲热地说。

    追逐理想的过程，常常是一个人在荒野中奔跑，不会掉队，却有可能迷路。

    庄枣儿看着满小山有些面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

    “工作是工作，人情是人情，你不要理会他的意见，我是你的下级……”

    枣儿出了局长办公室，拐进卫生间里给庄有成打电话，把自己的意思讲了，并且郑重声明不许他从中作梗。

    “姜还是老的辣”。枣儿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份量。

    “既然知道，作为村支书，你应该想办法替村民排忧解难啊！”

    枣儿闻听，惊呼不好，急忙攀上崖去，从背后抱住那个女人，把她拽到安全的地方。

    枣儿最后去得西朵山，住到兰花家里。

    工作了几周后，枣儿开始暗自庆幸进得是农林局，而不是直接进了县委办。

    枣儿有晨练的习惯，洗漱完毕，便循着登山的小路去登西朵山。

    理想很奢侈，通往理想的路很荒凉。www.cuiqing.me

    毕竟农林局直接联系农村工作，在某种意义上说，她不仅没有离开农村，还能接触到在基层无法触及的东西。

    “儿子，这都是妈妈作孽的报应啊！可是老天为什么不报应到我头上，要害我儿子。儿子，妈妈无能，救不了你。妈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人世，妈妈先走一步，到那边挣很多很多钱等着你去过好日子。儿子，我们来世再做母子吧……”

    西朵山的清风崖上，枣儿向着朝阳张开怀抱，陶醉在清晨新鲜的空气里。

    枣儿站在清风崖下，惬意地吹着晨风，呼吸着新鲜的山里空气，正自陶醉，忽然听到崖顶有人在哭诉：

    枣儿已经领教过牛先慧骂大街的功夫，她骂起人来，每个字都像刀子，扎人的心戳人的脸，要是被她指着鼻子骂一通，简直生不如死。

    满小山连忙把牛先慧拉起来，扶她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两杯水放在她和枣儿面前说：“庄同学——”

    局长虎着脸问：“你是局长我是局长？”

    家里撇下牛先慧和儿子杨铃，牛先慧对儿子很好，从小宠着惯着，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庄枣儿没想到那个可爱的帅哥就是满小山，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不由心跳加速，顿生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枣儿打断他道：“好难听，你叫我枣儿吧。”

    她在磊山火车站见过满小山，那时她拉着行李箱刚走出出站口，见一个小乞丐在向路人行乞。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有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却走上前去，蹲下身和他交流起来，然后给了小乞

    朵山就成了县里防治白蛾的重点区域。

    一个月前，天杨铃查出患了白血病，牛先慧花光积蓄，又求亲告友借了不少债，再也无力承担杨铃的医药费，走投无路之下，于是牛先慧想一死了之。

    兰花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说：“你早晚得走，哪用得着我赶。”

    庄有成不是枣儿，再者说枣儿是农林局的人，偶尔下乡工作几天很正常，他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去承农林局长的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