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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另一枚子弹破空而来,却因为没有预判好翟沄年的动作,子弹没有落在枪旁,而是恰巧落下翟沄年手臂上,不偏不倚。

    所以那一天,景樆淑第一次知晓了自己父母的状况,也从中明确了齐安怀所处的阵营,进而得出了翟沄年要让她回来的原因——这一点在齐安怀出事,齐钰琬“身死”后更为确定了。

    虽然身体状况并不好,但却丝毫没有妨碍翟沄年隐藏行迹。到了线人描述的地点,翟沄年找好位置,隐藏起自己的身影,便靠在了墙上。

    可是,到了现在,再说什么,也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了。景樆淑只好一错不错地看着翟沄年。她一步步走近翟沄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翟大组长。”

    ——她当然也承认,论事情的总体进展,是她原先算计好的。只是景樆淑这件事上,与她预算的差了很多。可是,只这一件事,就又让翟沄年想起来了更久远以前的自己。

    翟沄年了然。

    翟沄年答得简略:“误伤。”

    不知道为什么,景樆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景樆淑清醒些许,已经是翟沄年再次收到线人消息的第二天了。她坐在窗边,今早下了雨,是预示着入秋的大雨。眼下窗边滴滴答答还在滴着水,景樆淑看向窗外,像是想要穿过满城烟火气,看向郊外某处庄园。

    *

    那时候对于清夜,对于很多的事情,也都被算计好了。而自己只能明知其中种种,也只好无可奈何。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翟沄年开始改变了最开始的目标,筹谋了后来的很多事情,试图跳出棋局,也逐步走到

    景樆淑闭上眼前,视线的最后,是翟沄年离去的身影,没有片刻迟疑。

    ——这是意识里,景樆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翟沄年可不信,她道了谢便送医生离开。

    景樆淑继续走近,眼看就要抵上了枪口,翟沄年眼里终于有了些波澜,或者说…犹疑。

    “别告诉齐言舟,我可听不了他叨叨。”好吧说白了还是怕齐言舟担心,而那位一担心可就

    那人稍微沉默,紧接着的是一声“嗒”的响动,翟沄年眼眸一凝,赶紧回头去看情况,几乎是在那千分之一秒的反应时间里,某一发本是为了景樆淑而准备的子弹提前发出。

    那人声线似是书生,但又有着非同于一贯读书人的坚定,他并没有过多的话,他只是说:“下次见。”

    下次见……

    所以景樆淑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回答道:“嗯。”

    “额…这个”医生也明显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试图圆过去这个话题,“我道听途说的哈。”

    楼砚南一阵沉默,就算是想到了翟沄年的反应,他也还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你会吗?”

    “下次见。”

    她稍微有些哽咽,声音勉强算是平稳:“您就不担心……我没考虑到事有隐情,没有发现他是自己人,或者,只是开枪的时候失了准头吗?”

    ——于他本人,他是倾向于前者的。

    翟沄年也不再讲话。她总觉得,事情大多还是在自己的意想之内,可总会有那么些时候,让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被算计好了的。

    “老师。”翟沄年喊人喊得明显情绪不算很好。

    *

    “那你下午就注意着点,别想别的了,吃了药好好休息。”姜亦宸知道自己劝不住翟沄年了,也只能最后劝翟沄年这一点了。

    几天不见,却像是好久,很久不见了。翟沄年明显憔悴了很多——虽然原本她也就很清瘦,但这么看起来,依然对比很明显。

    翟沄年松开手,枪应声落地,翟沄年侧头看向子弹来处——应当是景樆淑在锦安党的搭档。翟沄年皱眉,手捂着伤口,并不去管就快要倒地的景樆淑。她捡起枪,转身就要离开。

    “后天?”翟沄年稍微一愣,齐言舟还没告诉她。

    姜亦宸等在胡同外,看到翟沄年受伤,眼里先是惊讶,随即又归为了担心。

    翟沄年状态依然不好,只要每每想起来事情前后,她总会特别反胃,昨天下午因为胃疼的厉害还被姜亦宸强制拉去了医院输了一天液,知道今天中午才算是勉强出院。

    不知道为什么,翟沄年现在就是莫名又被刺激到了,她眼尾有些红。情绪也只是看起来还算是“稳定”——只是这稳定指的仅仅只是没有声嘶力竭。

    恍然之间第一个看到的,是在十来年前,慈遇孤儿院。【凌瑶书屋

    翟沄年摇了摇头:“我还是想亲自去。”

    至于再后来,景樆淑按照齐安怀当是设想的一样,加入了锦安党。

    楼砚南也并不在意这点细节,毕竟也是正常,他说:“想说什么的话,就说吧。”

    齐安怀来找她的时候,问了她一句:“你想知道,关于你身世的事吗?”

    昨天一早,翟沄年拿到了消息:“交接时间今晚八点,城东。”

    不知怎么的,翟沄年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一阵翻涌,莫名眼眶就有些红了,她抬起手,枪口直指向景樆淑,后者也并不避让,像是已经接受了每一种可能的结果。

    而景樆淑毕竟悟性不错,当然能明白齐安怀的另一层意思——知道了,势必就要有一些随之而来的问题要承担。可是,切不论后果,哪个小孩子又会不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情况呢。

    “肯定啊。”翟沄年由着姜亦宸领着走。

    明白是明白,可是不能够接受这种做法,为此耿耿于怀又是另一码事了。两者并不冲突。

    这幅场面,到景樆淑眼里,却是分外刺眼。

    “你……走,赶紧去看看,叫齐家的医生好吧?”

    翟沄年盯着她,并不想说话,她只是抬起左手,换了左手拿枪。并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干脆利落开了枪,却没有朝着景樆淑的命脉。

    ——她将枪口歪了些,分明是有意为之。

    景樆淑向来不管这种无关痛痒的话,直入主题:“有事?”

    “来了。”同样藏在影子里的那人开口。

    如果,如果就她能够想到……那违一次令,又会怎么样呢?

    “下次见。”景樆淑垂眸片刻,或许就是在想曾经对自己说这话的人。

    而那下次见里说的下一次,到现在也没见上。可能青鸟原本想的就是要么事成归来,定功时见;要么就是失败后最后一次,单向的见面。

    她闭着眼,只任凭初秋的风吹过脸侧。

    “这次,你什么意思?明明可以让翟沄年留在那了。你不会……”

    城郊庄园,医生满脸就写着忧虑,看样子是很想说“大小姐,你要不就回来继承家业好了?”这样的话的。

    估算着到了时间,翟沄年回头看着拐角处,直到某个再是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翟沄年不着痕迹地往阴影里退了些,手不自觉地摁住了胃部。

    景樆淑心里一阵绞痛,此前因为各种原因,她始终不能告诉翟沄年一切,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给翟沄年的冲击会到这等地步……毕竟这么久以来,不管是外界传言,还是翟沄年让她看到的方面,都从来不会让景樆淑把翟沄年和线下这副状态联系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说话的人似乎又有变化,林子也成了初冬的针叶林里。

    何况,这是她自己的结,别人也帮不到她

    景樆淑索性直接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都已经怀疑我了,那不如来说说,上将怎么说的?”

    “你要不就老师在医院待着,我去替你看看。”姜亦宸还是不放心,扶着几乎快要站不稳脚的翟沄年,还试图把她劝回去。

    那是她接下任务,将去晏清党那边的前夕,她的上级——青鸟和她在林中见面。

    到了最后,他还是守着自己作为医生的本职,只说:“大小姐,这只手怕是不能再拿枪了,最好是重物也别碰。”

    “怎么回事?”

    医生明显犯难,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您这也瞒不住啊,少爷他后天就来覃市看你了。”

    一段回忆的逐渐淡去并没有让景樆淑就此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她看见的,第二幕场景,是在某处林子,可能是秋天,准确点是在深秋。

    他毕竟还是有顾虑的,不仅是因为她父母临走前并未提及此事,也是因为她更想问问孩子自己的想法。没什么由头的,齐安怀就是觉得如果景樆淑知道了,那她一定会走她父母的路,而这条路,毕竟凶险,还得看看她自己的想法。

    也是她们今后的两年里,彼此间最后的话语。

    随后而来的,是她的子弹穿过阴影里那人的脖子;而另一发,险之又险地擦过景樆淑的手臂。

    当晚,楼砚南就来找了翟沄年。他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了津市,也有在暗暗关注着翟沄年的状况,他并没有帮翟沄年,或者提示什么,他总觉得,翟沄年总要自己去过这个坎。

    她下意识收了些枪,景樆淑却抬手握住了翟沄年的手,稳住枪口,低声说道:“开枪吧,沄年。”

    再然后,便是翟沄年走出阴影,直视着景樆淑,眼里却早就没了前两天的各种情绪,她眼里平静,像是一个局外人。可论实际,她只是觉得,真的很累,累到,她甚至给不了一点应有的情绪了。

    下次见,下次,可就该是不同的阵营见了。黑夜里,景樆淑无声勾了勾唇角,在心里接过了那人的话。

    翟沄年七点左右便已经醒了,她再吃了一次药,才动身前往城东。

    “现在,带她走,她还能活着。此后,我会传言杀了卧底,让她从这段事情脱身。至于后续,和青鸟商量好了,毕竟,本就是上下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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