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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应该真是急了，原本粉白的面色，竟然染上了一层绯红。
宫里的弯弯绕绕她并不了解，只听到“仇公公”三个字，眼皮又猛地跳了一下。
殷琬宁闻言，又拧着黛眉思考了片刻，才问道：“当真不会牵连到你？”
之后，她便被强行剥了婚服，换上为林驰守丧的缟素，关在了这个含圆殿偏殿的小间之中。
看殷琬宁连番慌乱的动作，显然是担心进来的是旁人，逮住她偷懒，没有如要求那般，为龙驭宾天的皇帝规矩恭敬地长跪守丧。
但无论皇后还是太后，对她来说本来也并不重要，只要能好好活着，太皇太后她也愿意当。
殷琬宁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素妞留下的饭菜上，小声回道：
守丧自然须长跪，殷琬宁身娇体软，半天下来便已不堪重负。
自四日前皇帝在迎娶新后当晚暴崩，临时停放他棺椁的含圆殿内，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敲响一次钟声，反复提醒来来往往的宫人，保持应有的庄严肃穆。
听到她进来，原本虚虚靠着墙倚坐的少女慌忙摆正，直直朝着冰凉的青砖石地面跪下，将素白的下裙压得死紧。
“奴婢自五岁便入宫，宫内的体罚受过不少，这药油是我们私下里常备的。”
只是，她还要在这里被关多久呢？
殷琬宁从小养在深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又惊又怕，蜷在角落一整晚，才被早起侍候的宫人发现。
据说被赐死，死相都是很惨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也不知何时又迷迷糊糊睡去，殷琬宁被惊醒时，面前却恭恭敬敬地站了几个嬷嬷。
听说为皇帝殉葬的后宫妃嫔，都会被赐白绫自尽，而自己被仇元澄扣上了“妖女”的污名，说不定，还不会那么轻易死。
她们又开始称呼她为“皇后娘娘”，前呼后拥地迎着她，出了那只有方寸大小的小黑屋。一应礼数，比她几日前刚入宫、还未与林驰行大婚礼之时还要周全。
她本就娇弱无力，又顾着疼痛不敢下重手。但即使她已经用了最轻的力道，药油向双膝里面渗透，还是令她不自觉，发出了低浅的呻./吟。
偏房里关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四日前，才刚与皇帝行了大婚之礼的新任皇后，殷琬宁。
地面又凉又硬，自昨日王嬷嬷逮住她偷懒睡觉，撤了她膝下的软垫之后，殷琬宁便只能不断变换姿势，才好让自己这腰肢和臀腿，各自都有休息的时候。
这样说着，她甚至还往前靠近了几分，若有似无的香气在林骥的鼻尖萦绕，他又迟疑了片刻。
痛苦面前，谁还管矜持。
穿过含圆正殿，来到侧殿的偏房，素妞给门口两个侍卫表明了来意，稳稳端好手里的饭菜，推门而入。
放下托盘和饭菜，素妞从袖笼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置于托盘之旁。
“你这个林公公，看着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听不明白我的话呢？”
001
凤藻宫内的陈设华贵非凡，殷琬宁随意晃了一眼，便将目光幽幽地落在了那张挂着软烟罗帐子的凤床上。
六月的天，像是偷饮了大明宫窖藏的佳酿，不知不觉红了脸颊，一点一点染出了醉人的晚霞。m.qiweishuwu.com
怪不得没人通传呢，一个公公而已。
可刚朝凤床挪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几声沉稳的脚步，却是无人通传。
“我姓林。”
眼下，无论行走在大明宫内的哪一个角落，都不会瞥见四日前帝后大婚披红挂绿，一丝一毫的端倪。
林骥终于按下翻涌的心绪，转身准备出门，听闻此言，又回头：“干爹？”
殷琬宁瞪着杏眼呆了片刻，这才想起礼仪，自己不可在外男面前袒露双膝，连忙将裙摆匆匆扯下，把那空了的药油瓶子藏在身后。
所有在她落难时不顾安危来关心她的人，无论是素妞还是眼前这个林公公，她都不想连累。
他长着一双狭长的眸子，剑眉如刀一般锋利，鼻梁高挺，薄唇连着下颌，都在隐隐紧绷。
那眼前身份不明的男子，好看的程度，简直像天上的谪仙一般。
“走吧林公公，”若不是实在不想站起来，殷琬宁甚至会直接上手推他，“即使不被我连累，你当差偷懒这么久，你的干爹恐怕也要责罚你！”
太后啊太后，自己也才十七岁出头，竟然就这样当上了太后。
“林”乃天家国姓，她连这都没有联想到。
殷琬宁急得小脸又红了几分。
“皇后殷氏，实乃妖女，竟在大婚之夜蛊惑圣上。”仇元澄的嗓音粗陋无比，一句话便判了她的死刑。
殷琬宁这才抬起头来，那双比寻常人的瞳色浅上几分的杏眼长睫上，分明还挂着半干的水珠，樱唇微抿，似乎刚刚才偷偷掉过眼泪。
怎么又自称“我”了呢？
“对啊！”殷琬宁一脸理所当然，“你们这些公公，不是个个都有干爹吗？你快别看了，走吧！”
皇帝的丧仪乃是国之重事。
“多谢公公关心，我……我无事。”
初入宫那时，教引嬷嬷便教她，从此要自称“
素妞摇了摇头：“娘娘放心，只是奴婢送饭时辰有限，这药油只能由娘娘自己上了。”
那晚帝后洞房，皇帝林驰只掀开了她的盖头，大呼一声“果然天命”后，便转头服了什么东西入肚。林驰还未及碰她一下，却突然面色铁青，双目通红，倒在龙床上，再也没有动弹。
为免再多受罚，她也只好在她们面前，摆出温顺的跪姿来。
但是含圆殿钟声骤响，提醒她切不可怠慢半分，她也回过神来，赶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来的人里，除了在大婚前，便已经侍候了她几日的素妞，其余的她全不认识。
殷琬宁全程封口锁唇，根本不敢问发生了何事，直到嬷嬷们将她带回了专为皇后准备的凤藻宫，又无一不妥帖地伺候了她沐浴更衣，她才从她们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林衡之生母早亡，殷琬宁作为他名正言顺的嫡母，在他登极后，自然便会被尊为独一无二的太后。
林驰的丧仪，她这个皇后虽不用费力操持张罗，但必要做的那些，也足够折腾人。这几日本就实在委屈，眼下难得可以好好休息，还不抓紧？
“不知公公你叫什么，我是将死之人，”殷琬宁又缩了缩双腿，始终没有抬头仔细看他，“不想连累公公，还请公公赶紧出去吧。”
又吸了吸鼻子，忽然听到一点鞋底摩擦地面的钝声，殷琬宁抬头，一个身着玄衣的高大身影，蓦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殷琬宁转身，看见了来小黑屋关心过她的，林公公。
然而对面话锋忽的一转——
被当做公公的林骥本该恼怒，可眼前这个浅瞳浅发的少女又实在凄楚，堂堂周王、皇帝亲弟，竟顺着自己新任皇嫂的误会，认下了“公公”这个身份。
“王嬷嬷她，恐怕也是受了程公公的胁迫，才直接撤掉了娘娘您的软垫。娘娘……您是知道的，程公公是仇公公面前的红人，王嬷嬷万万开罪不起。”
素妞也是实在同情这位长得像瓷娃娃一般、又面慈心软的新皇后，这才偷偷为她带来了药油，见她没有回应，又小声补了一句：
如果说，权宦仇元澄丑得像蛤，皇帝林驰也长得稀松平常——
而权宦仇元澄，虽鼻歪口斜，貌丑如蛤，可只用那一只半瞎的眼瞪她一下，她便已被吓破了胆。
殷琬宁抽了抽鼻子，并没有答话。
她在大婚当晚便一命归西的皇帝夫君林驰，年逾四十，膝下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宫女所生的四子林衡之长到了五岁，被匆匆立为太子之后，不日便要继承大统。
殷琬宁只顾着一边抹眼泪一边揉着药油，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门，已经在她无知无识的时候打开了。
“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你再逗留下去，真的很危险。”
“嘶……呜呜……嘶……唉……”
“娘娘，”早已胸有丘壑的林骥，被衬得更加气定神闲，也学着殷琬宁那样，低低安慰道，“你洪福齐天，必不会遭此大祸。”
此时自己已经不是那小黑屋里任人宰割的可怜少女了，殷琬宁决定拿出点皇后应该有的架子，于是在林公公离她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率先开口：
“娘娘，可是跪得久了，身子不舒服？”
那人微微躬身，似乎在给自己这个皇后行礼，语气也无半分轻漫。
仇元澄权势熏天，能在此时进入关她这间屋子的，想必也只有他手下的公公。
自那日被仇元澄判了死刑之后，除了素妞，再无人以“娘娘”称呼她，都只当她是即将为林驰殉葬的废人。
“娘娘，奴婢这次来，特意给您带了药油。”
素妞见状，悄悄叹了口气。
房内的灯油每隔一个时辰便有嬷嬷来添。
“林公公……你还能全须全尾地来见我，我十分欣慰。”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林公公，又歇了片刻，殷琬宁这才发觉，原来膝上的药油起了作用，此时她已经没那么难耐了。
虽然她语气故作端方，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林公公，”此时的殷琬宁还全然不知面前男人心中的翻江倒海，只单纯不想连累他，又急急低声说道：“我是妖女，要为先皇殉葬的……”
殷琬宁掀开裙子，双膝因久跪早已红肿不堪，只用指间轻微触碰，那疼意已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眼角。
宫女素妞偶然抬头时，也因晚霞余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 而她应该真是急了，原本粉白的面色，竟然染上了一层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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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琬宁闻言，又拧着黛眉思考了片刻，才问道：“当真不会牵连到你？”
之后，她便被强行剥了婚服，换上为林驰守丧的缟素，关在了这个含圆殿偏殿的小间之中。
看殷琬宁连番慌乱的动作，显然是担心进来的是旁人，逮住她偷懒，没有如要求那般，为龙驭宾天的皇帝规矩恭敬地长跪守丧。
但无论皇后还是太后，对她来说本来也并不重要，只要能好好活着，太皇太后她也愿意当。
殷琬宁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素妞留下的饭菜上，小声回道：
守丧自然须长跪，殷琬宁身娇体软，半天下来便已不堪重负。
自四日前皇帝在迎娶新后当晚暴崩，临时停放他棺椁的含圆殿内，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敲响一次钟声，反复提醒来来往往的宫人，保持应有的庄严肃穆。
听到她进来，原本虚虚靠着墙倚坐的少女慌忙摆正，直直朝着冰凉的青砖石地面跪下，将素白的下裙压得死紧。
“奴婢自五岁便入宫，宫内的体罚受过不少，这药油是我们私下里常备的。”
只是，她还要在这里被关多久呢？
殷琬宁从小养在深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又惊又怕，蜷在角落一整晚，才被早起侍候的宫人发现。
据说被赐死，死相都是很惨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也不知何时又迷迷糊糊睡去，殷琬宁被惊醒时，面前却恭恭敬敬地站了几个嬷嬷。
听说为皇帝殉葬的后宫妃嫔，都会被赐白绫自尽，而自己被仇元澄扣上了“妖女”的污名，说不定，还不会那么轻易死。
她们又开始称呼她为“皇后娘娘”，前呼后拥地迎着她，出了那只有方寸大小的小黑屋。一应礼数，比她几日前刚入宫、还未与林驰行大婚礼之时还要周全。
她本就娇弱无力，又顾着疼痛不敢下重手。但即使她已经用了最轻的力道，药油向双膝里面渗透，还是令她不自觉，发出了低浅的呻./吟。
偏房里关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四日前，才刚与皇帝行了大婚之礼的新任皇后，殷琬宁。
地面又凉又硬，自昨日王嬷嬷逮住她偷懒睡觉，撤了她膝下的软垫之后，殷琬宁便只能不断变换姿势，才好让自己这腰肢和臀腿，各自都有休息的时候。
这样说着，她甚至还往前靠近了几分，若有似无的香气在林骥的鼻尖萦绕，他又迟疑了片刻。
痛苦面前，谁还管矜持。
穿过含圆正殿，来到侧殿的偏房，素妞给门口两个侍卫表明了来意，稳稳端好手里的饭菜，推门而入。
放下托盘和饭菜，素妞从袖笼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置于托盘之旁。
“你这个林公公，看着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听不明白我的话呢？”
001
凤藻宫内的陈设华贵非凡，殷琬宁随意晃了一眼，便将目光幽幽地落在了那张挂着软烟罗帐子的凤床上。
六月的天，像是偷饮了大明宫窖藏的佳酿，不知不觉红了脸颊，一点一点染出了醉人的晚霞。m.qiweishu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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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刚朝凤床挪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几声沉稳的脚步，却是无人通传。
“我姓林。”
眼下，无论行走在大明宫内的哪一个角落，都不会瞥见四日前帝后大婚披红挂绿，一丝一毫的端倪。
林骥终于按下翻涌的心绪，转身准备出门，听闻此言，又回头：“干爹？”
殷琬宁瞪着杏眼呆了片刻，这才想起礼仪，自己不可在外男面前袒露双膝，连忙将裙摆匆匆扯下，把那空了的药油瓶子藏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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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前身份不明的男子，好看的程度，简直像天上的谪仙一般。
“走吧林公公，”若不是实在不想站起来，殷琬宁甚至会直接上手推他，“即使不被我连累，你当差偷懒这么久，你的干爹恐怕也要责罚你！”
太后啊太后，自己也才十七岁出头，竟然就这样当上了太后。
“林”乃天家国姓，她连这都没有联想到。
殷琬宁急得小脸又红了几分。
“皇后殷氏，实乃妖女，竟在大婚之夜蛊惑圣上。”仇元澄的嗓音粗陋无比，一句话便判了她的死刑。
殷琬宁这才抬起头来，那双比寻常人的瞳色浅上几分的杏眼长睫上，分明还挂着半干的水珠，樱唇微抿，似乎刚刚才偷偷掉过眼泪。
怎么又自称“我”了呢？
“对啊！”殷琬宁一脸理所当然，“你们这些公公，不是个个都有干爹吗？你快别看了，走吧！”
皇帝的丧仪乃是国之重事。
“多谢公公关心，我……我无事。”
初入宫那时，教引嬷嬷便教她，从此要自称“
素妞摇了摇头：“娘娘放心，只是奴婢送饭时辰有限，这药油只能由娘娘自己上了。”
那晚帝后洞房，皇帝林驰只掀开了她的盖头，大呼一声“果然天命”后，便转头服了什么东西入肚。林驰还未及碰她一下，却突然面色铁青，双目通红，倒在龙床上，再也没有动弹。
为免再多受罚，她也只好在她们面前，摆出温顺的跪姿来。
但是含圆殿钟声骤响，提醒她切不可怠慢半分，她也回过神来，赶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来的人里，除了在大婚前，便已经侍候了她几日的素妞，其余的她全不认识。
殷琬宁全程封口锁唇，根本不敢问发生了何事，直到嬷嬷们将她带回了专为皇后准备的凤藻宫，又无一不妥帖地伺候了她沐浴更衣，她才从她们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林衡之生母早亡，殷琬宁作为他名正言顺的嫡母，在他登极后，自然便会被尊为独一无二的太后。
林驰的丧仪，她这个皇后虽不用费力操持张罗，但必要做的那些，也足够折腾人。这几日本就实在委屈，眼下难得可以好好休息，还不抓紧？
“不知公公你叫什么，我是将死之人，”殷琬宁又缩了缩双腿，始终没有抬头仔细看他，“不想连累公公，还请公公赶紧出去吧。”
又吸了吸鼻子，忽然听到一点鞋底摩擦地面的钝声，殷琬宁抬头，一个身着玄衣的高大身影，蓦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殷琬宁转身，看见了来小黑屋关心过她的，林公公。
然而对面话锋忽的一转——
被当做公公的林骥本该恼怒，可眼前这个浅瞳浅发的少女又实在凄楚，堂堂周王、皇帝亲弟，竟顺着自己新任皇嫂的误会，认下了“公公”这个身份。
“王嬷嬷她，恐怕也是受了程公公的胁迫，才直接撤掉了娘娘您的软垫。娘娘……您是知道的，程公公是仇公公面前的红人，王嬷嬷万万开罪不起。”
素妞也是实在同情这位长得像瓷娃娃一般、又面慈心软的新皇后，这才偷偷为她带来了药油，见她没有回应，又小声补了一句：
如果说，权宦仇元澄丑得像蛤，皇帝林驰也长得稀松平常——
而权宦仇元澄，虽鼻歪口斜，貌丑如蛤，可只用那一只半瞎的眼瞪她一下，她便已被吓破了胆。
殷琬宁抽了抽鼻子，并没有答话。
她在大婚当晚便一命归西的皇帝夫君林驰，年逾四十，膝下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宫女所生的四子林衡之长到了五岁，被匆匆立为太子之后，不日便要继承大统。
殷琬宁只顾着一边抹眼泪一边揉着药油，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门，已经在她无知无识的时候打开了。
“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你再逗留下去，真的很危险。”
“嘶……呜呜……嘶……唉……”
“娘娘，”早已胸有丘壑的林骥，被衬得更加气定神闲，也学着殷琬宁那样，低低安慰道，“你洪福齐天，必不会遭此大祸。”
此时自己已经不是那小黑屋里任人宰割的可怜少女了，殷琬宁决定拿出点皇后应该有的架子，于是在林公公离她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率先开口：
“娘娘，可是跪得久了，身子不舒服？”
那人微微躬身，似乎在给自己这个皇后行礼，语气也无半分轻漫。
仇元澄权势熏天，能在此时进入关她这间屋子的，想必也只有他手下的公公。
自那日被仇元澄判了死刑之后，除了素妞，再无人以“娘娘”称呼她，都只当她是即将为林驰殉葬的废人。
“娘娘，奴婢这次来，特意给您带了药油。”
素妞见状，悄悄叹了口气。
房内的灯油每隔一个时辰便有嬷嬷来添。
“林公公……你还能全须全尾地来见我，我十分欣慰。”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林公公，又歇了片刻，殷琬宁这才发觉，原来膝上的药油起了作用，此时她已经没那么难耐了。
虽然她语气故作端方，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林公公，”此时的殷琬宁还全然不知面前男人心中的翻江倒海，只单纯不想连累他，又急急低声说道：“我是妖女，要为先皇殉葬的……”
殷琬宁掀开裙子，双膝因久跪早已红肿不堪，只用指间轻微触碰，那疼意已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眼角。
宫女素妞偶然抬头时，也因晚霞余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