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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茵眸子一亮，掩唇娇笑：“大人还记得奴，是?奴的荣幸。”

    随即一道白色身影宛如神?女般

    程筠执刀而立，身姿挺拔，杀意冷冽，如雪松独立于山巅，暴风雪在他四周聚涌而来，近他一步，则是地狱。

    杨晟捏着?酒杯，额角隐隐青筋，沉声：“她?想出宫，已是不忠，你?又不要，那便是丧家?之犬了，朕可不养狗。”

    正巧又有?位亲王不知是否喝多了，半开玩笑：“看来这美人?是嫌皇兄年老，比不上?年轻英俊的程首辅了。”

    “虽划到?血管，却?并未用力太深，伤口?又细窄，血还来不及流太多。”

    又走了几步，才终于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程筠，她?愿意入你?府上?，你?怎么说？”

    “不会，这样的事很好处理。”景林也来不及解释太多，救人?要紧，就抱着?及茵飞快走了。

    便又向?程筠问：“程筠，你?可听见这番话了？你?师从张青松，风月情/事怎么就学不得他的几分作派呢？”

    当真是?个让人沉溺的仙境所在?。

    “奴得皇上?临幸过一次。”

    及茵见状，心道传的恶鬼阎王般的首辅大人?也并非那么可怕嘛，先前她?在殿内冲撞了他一次，他便没生气, 如今她?伺候在侧, 他也不过冷着脸而已。

    她故意抖落左肩薄纱，露出一弯新月, 纤纤玉指提壶斟满酒杯, 提杯轻笑：“大人?, 今晚可别扫了皇上的兴啊。”

    及茵跪在地上?：“奴不久前在承欢殿冲撞了皇上?与首辅大人?。”

    “求大人?救我……求……”她?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

    一道娇媚之声?在?耳畔忽然响起?，语调婉转多情。

    杀人

    “才三房？有?朕的美人?们漂亮吗？”

    下一刻太监已经走近，程筠面无表情地出手夺了他手中利刃，手腕向?斜下方微微一震，锋锐无比的刀刃便已划过少女玉颈，一道极细的血线锁在她?喉间。

    说话间就已扯了布条裹住及茵伤口?，将之抱起。

    他轻声道：“不忠于皇上?之人?，臣自当一一为皇上?除去。”

    “臣无二心，若皇上?不信，便一刀杀了臣。”

    “早些离去, 能保全性命。”

    杨晟眼里爬上?阴云，僵笑问：“朕瞧你?对程筠有?几分心思?，不如将你?赏给程筠做妾如何？”

    一具女尸被随意丢弃在后殿角落的雪地里。

    程筠微掀眼帘，只见一位轻衫半落的姑娘斜坐近侧，双腿纤长雪白?，露着?大半，见他望来，嫣然一笑，眼波流转。

    *

    程筠眸中似一望无际的雪原，无半点波动，只有?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连杨晟都被震住了，一时没有?说话。

    “程筠。”苏弦锦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今夜无风无雪，虽也不见星空，但宫内处处上了五彩琉璃宫灯，光华流转，远远看去?，灿胜星河。

    及茵并未听分明话中意味，反而自以为得了机会，便喜答：“首辅大人?英俊威武，奴自然喜欢。”

    更有丝竹管弦不绝于耳，绝世舞姬衣袂翻飞，美酒佳肴琳琅满目。

    “奴两?年前进宫。”

    一旁的李嘉薇听了这话脸色微变，不由去观察杨晟脸色。

    杨晟便笑：“你?是哪个衙门的？”

    “景林。”苏弦锦声音蓦地出现吓了他一跳。

    景林略震惊问：“苏姑娘？……大人?带你?进宫来的？”

    云大人?喝得酒兴上?头：“那自然是有?的，这里头的学问可大了去了，要说起来，其?中美妙，却?远不及亲身体会之万一啊。”

    杨晟一听就来了兴趣, 笑着?转头去看。

    说罢大笑起来，其?余诸人?也随之附和，欢声不断。

    此刻所有?人?恐惧莫名，望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首辅，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楼内熏着?暖炉，满室芳香，温暖如春。

    程筠并不理会, 只淡淡道：“走开。”

    程筠倚在?皇帝下首处听弦，眼眸阖上，颇有些慵懒闲适之态。

    及茵愣了愣，便听耳边一个声音冷冷响起。

    杨晟则一把揽了旁侧美人?的琴，用力胡乱拨弄了两?把，刺耳杂乱的琴声骤然响起，暂时中断了宴会氛围。

    她?只当自己听错，转瞬丢开不提，又见程筠并非传闻那般凶残，自以为今夜有?戏，便不禁心神?荡漾，眼波流转起来。

    全场寂静，惊骇无声。

    程筠眉间微蹙，并不接酒, 那女子却?又得寸进尺地更近了一步，胭脂香味几欲扑面。

    拨弹完毕，他呵笑起身坐回?主位，李嘉薇抱着?琵琶随行在侧，其?余大臣宗亲也各自归位。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杨晟用力拍手：“好！云卿真乃朕同道中人?！”

    “倒也不用负朕，你?旁边这不是有?个娇娇美人?吗？”杨晟看向?及茵，一双三角眼衬得笑意也略显阴鸷，“朕瞧你?有?几分眼熟。”

    景林这话，看来并非首次处理这样的事了。

    说罢毫不留情地吩咐带刀内侍：“杀了。”

    程筠施然起身，不紧不慢地道：“臣资质愚钝，有?负皇上?厚爱。”

    “落入程筠手中的人?，大多死?不见尸，真不知生前经过怎样非人?折磨，竟还要挫骨扬灰，当真比恶鬼还要恶鬼，修罗还要修罗。”

    程筠镇定自若地行了礼。

    杨晟眯着?一双三角眼，先是朝大臣中随意一指：“你?，家?里有?几房姬妾？”

    苏弦锦轻声问：“是程筠让你?来的？”

    杨晟此时回?过神?来，眸中精光迸射，接过长刀抛至太监手中，畅快大笑：“好！不愧是张青松的学生，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哈哈哈哈……”

这便是?北朝的朝廷现?状。

    “臣礼部尚书云清泉。”

    他猛地将酒杯砸在地上?，暴怒而起：“朕知道，前朝后宫全没一个真心！”

    “你?把她?这样带走不会有?事吧？”

    已是深夜，万籁俱寂，璀璨宫灯与雪色相映成辉，冷清地扯着?破碎的影子。

    杨晟正拉着?几位公侯喝酒, 身侧美女如云, 几人?喝酒逗趣，不亦乐乎。

    “大人，今晚让奴为您斟酒。”

    “礼部，礼部好啊，知礼。”杨晟心情大好，指了一圈，“教教这些人?，男欢女爱之中有?什么寻常人?不知道的礼节不曾？”

    “皇上?……”李嘉薇才欲出声求情，却?被杨晟反手打了一巴掌，喝道，“娼妇！都是下作娼妇！”

    “哦……原来是你?啊。”杨晟意味深长，“看来你?很喜欢首辅啊，都追到?这里来了。”

    楼上?君臣狂欢醉成一片烂泥，各种?情/欲污糟之事已混在一起，独他仍残存些许清醒，孤身离开了这片桃色。

    杨晟脸上?肌肉抖了下，仍维持着?笑，只是冷了些。

    程筠余光察觉, 于是接了及茵手中酒杯往地上?一倾, 将酒全泼了出去。

    苏弦锦低头注视着?雪地里那滩刺眼的血迹，缓缓呼出一口?气。

    及茵更是脸色惨白，大脑也是一片空，望着?提刀朝自己走来的太监，当即尖叫一声，求生本能驱使着?她?扑在程筠脚边，抓住他的衣摆。

    “自然是远远比不上?的。”

    云清泉立即起身回?答：“臣家?中一房正妻，三房小妾。”

    她?想起小说中曾有?一段对程筠的描述，通过配角之口?。

    声虽轻，却?仿若惊雷炸响。

    *

    景林探了探她?脖颈，点头：“有?救。”

    她?抬头，却?见程筠已换了酒杯，正自斟自饮，似乎并未与她?说话的姿态。

    景林点头：“当然，非必要大人?绝不滥杀无辜。”

    又瞧他眼眸深邃, 鼻梁高挺，面若冠玉, 加上?通身尊贵气派, 真不知比那喜怒无常的老皇帝胜上?多少, 教她这般从前见惯了男人的, 也有?些挪不开眼了。

    及茵看不到?皇上?脸色，只顾大喜，忙磕头道谢：“奴愿意伺候首辅大人?！”

    “别问这个了。”苏弦锦几乎不敢直视那具尸体，深呼吸几下，问，“她?还有?救吗？”

    忽有?人?笑道：“还是皇上?面子大, 一向?不近女色的程首辅都难过美人?关呐。”

    “有?程筠在一日，朕即可安心一日，北朝除朕以外，唯程筠一人?而已！”

    “你?何时进宫的？”

    过了子时，程筠才携着?一身酒气走出安雀楼。

    及茵满眼惊恐地捂住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栽倒在地上?，指间鲜血汩汩而流，刺眼得很。

    景林从大殿顶上?飞身而下，轻轻落在雪面，蹲下身子去检查情况。

    程筠则从容自若地取了帕子，将刀上?血迹擦拭干净，双手捧至杨晟面前，微微垂首。

    程筠眸光微冷：“是?你？”

    他低下头，看似随意地倒着?酒。

    “皇上?厚爱，臣只怕要抗旨了。”

    程筠扶着?宫墙有?些不稳地走在宫道上?，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仿佛移了位一般。

    杨晟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了阴鸷。

    “朕可曾临幸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