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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弦锦却摇头：“不行?的，我朋友说我单纯好骗, 我还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神医大人真能把程筠的伤治好吗？”

    但他也知道，即便他如此?说了，程筠大概率也不会照做。

    说着便往洞口来。

    左丘学盯着他平静的神色，不由摇头：“从没见过你?这样不把自己当人看的人。”

    “眼睛没什么大问题，小腿骨折也好了七八，只是膝骨碎得很，即便替你?暂时治好了，只怕将?来但逢雨天雪天，就要钻心的疼。”

    左丘学脸色不变，扒着上下左右瞧了。

    苏弦锦牵着程筠的手让他坐下，作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来。

    “好了。”左丘学道了句，对苏弦锦说，“去把我放在一起的那捆药一齐捣出汁水，浸湿了布，覆于?他双眼上。”

    “谁！”她厉声喝道。

    左丘学愣住。

    “外伤没什么难的……”左丘学说着已撩了衣下摆去瞧，盯着膝盖处眉头一皱，脸色也微微凝重起来。

    他青袍勾破，衣袖沾满泥土。头?上束发玉冠歪着，一半的长?发便不受控地散乱下来，倒是两侧鬓发与一尺长?髯还?算齐整，不算全然没了?他脱俗气度。

    “好。”苏弦锦应声，忙进?去山洞里面了。

    “等等等等——”那人举起双手?，喊，“一个大夫。”

    “好的好的。”苏弦锦表现地?十分热情，忙将?一块鹿皮毯子铺在火堆旁, “神医快坐在这烤烤火。”

    苏弦锦深知?此?人脾性，也不继续请求，作出恍然大悟状：“哦……原来你也治不好啊，有人跟我说，全天下没有你左丘神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我还?信以为真了?。”

    “你?朋友过誉了, 我平时多去人迹罕至处采药而已, 哪是什么世外高人。”边说还边重新用玉冠挽起发髻, 整理仪表。

    但她看起来的确要比程筠紧张得多。

    火烧得旺旺的，洞口虽有风，却不算冷，只拂动着程筠垂在肩上的墨发。

    因在火上熏过?而发黑的箭尖，冰冷地对准了?从山峰中灰头?土脸走出来的人影。www.cuirao.me

    这些话说的左丘学十分受用, 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喜。

    苏弦锦双手交握，数度不忍看，撇过目光。

    “我的家乡不在苏州，在杭州。”苏弦锦笑道，“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若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就?好了?。”

    果然，即便左丘学的神医设定，也并?不能完全治好程筠的腿伤，这是宿命早已标好的一环。

    左丘学一脸茫然地看向程筠。

    苏弦锦悄悄深呼吸着，平复不争气的心脏。

    他说着却话锋一转：“不过?，小姑娘，你能告诉我，是谁跟你说全天下没有我治不好的病的吗?”

    噢……原来是这个。

    苏弦锦深吸口气，分明?是程筠受罪，却让她不要紧张。

    “你?只管治，疼倒无妨。”

    左丘学卷起袖子：“这有何难？”

    苏弦锦眨眨眼：“是我朋友, 神医您可能不认识。”

    “阿锦，有人来了?。”

    “好。”苏弦锦拿了兽皮做的水囊去溪边。

    不知在他眼周划了几道细小伤口，苏弦锦只知洗了两三次帕子，并?不敢直视左丘学下刀的地?方。

    她又忙将?手轻搭在程筠右腿上，目露崇拜之色。

    程筠尚未开口，苏弦锦便一挑眉，直接喊出来人的名字：“左丘学。”

    苏弦锦看向程筠，见程筠面不改色道：“不疼。”

    正如当初在程府时，为他治过几次伤，也不曾听他喊一声疼。

    左丘学笑道：“他是最不怕疼的人，小姑娘尽管放心，不过如烈焰灼烧个?几日，之后便能好了。”

    左丘学对苏弦锦道：“小姑娘，麻烦你?去打?点?干净的水来，待会方便我替他疗伤。”

    苏弦锦朝左丘学挥挥手?，高兴道：“我说程筠为何?回到都城后并无眼疾，原来在之?前遇见了?你，你请快些帮他看看吧。”

    苏弦锦见状心中轻叹了声。

    左丘学挽着袖子，将?刀口在火上燎了，轻轻在程筠眼尾划了一刀。

    程筠平静道：“喊出来也不会少疼几分。”

    左丘学有些飘飘然，捋着长髯起身：“话不敢说满，我先来瞧瞧。”

清润：“昨晚听?你在我耳边好像说了?很?多话，只是我意识不清，并未听?得真切。”

    他嬉皮笑脸地?说这样严重

    左丘学不知去哪儿寻了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苏弦锦则帮忙将?他所需的热水干净帕子等准备好，然后看着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针灸包，打?开来里面是不同尺寸的银针与细刀。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怪不得我朋友老说我单纯，什么话都信。”

    他掸了?掸衣袍，故作淡定：“我不过?来山中采药，偶遇故人而已，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一看倒也无妨……”

    她话音刚落，程筠眉头?一皱，蓦然冷声。

    “话虽至此?……”左丘学啧了声，“人皆有惊惧悲怒，发泄出来总归好受些。”

    她语气真诚，神情天真，并不像是激将法，看似潇洒实则于医道上极为在意的左丘学偏特别吃这一套。

    刀口锋利，一条暗色细线浮现出来，他用干净的湿帕子按在伤口上，很快从伤口处渗出来的血便将?帕子浸红了一大块。

    男子心惊肉跳，却仍绷着笑，抚掌：“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首辅大人，即便眼盲也箭术无双！”

    她垂了垂眸，不知该悲叹多还是庆幸多，庆幸自己拥有上帝视角，不会对未知感到恐惧，却又悲叹未知已知，无力更改。

    昨晚程筠因噩梦而不安时，她的确在他耳边絮絮说了?好些，只为了?让他听?着自己的声音，能安心下来。

    “你的家乡？”

    左丘学则蹲下，掀起程筠衣摆。

    来人年纪约三十左右，倒也生得俊朗，只是过?于狼狈。

    低声道：“这可比眼周放毒要疼得多，我看你?在这小姑娘面前也不用逞能忍着了，该喊则喊。”

    “那怎么行?, 神医可是来给?你?疗伤治病的, 是客人, 我应该让他感到宾至如归才是，我朋友说, 左丘神医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世外高人, 常人难得一见呢。”

    又向程筠问：“这姑娘是？”

    苏弦锦目光一凝，看清了?他。

    程筠将?双手置于?腿上，缓缓捏成拳。

    利箭在空中留下残影，擦过?男子脸庞狠狠扎入他身后山石裂缝中。

    无论原理如何，这书中神医的设定就是万能的。

    “伤得如何？”

    她一走，左丘学便嗤笑：“忍什么呢？分明?疼得要死。”

    程筠出现在苏弦锦身侧，抬手?轻按她手?中弓箭：“是我的朋友。”

    她说：“只是一些碎碎念，和你介绍了?下我的家乡和父母，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程筠嘴角微扬，就?不解释。

    那人一见程筠，便啧啧称奇，张口调侃起来：“我道你死里逃生，必然受了?大罪，不曾想竟在此?处躲着软香温存。”

    苏弦锦认真道：“不是的, 之前我不知道是不是朋友骗我，如今一见神医真容, 当真一副超脱凡尘的高人模样，我便知朋友所言非虚，你?一定是能替程筠治好眼睛的。”

    程筠眉尖轻蹙，难掩痛楚之色。

    “我如?今这般有名了?吗？”

    “太冷了, 我先暖暖手。”他说。

    程筠温声：“阿锦，别紧张。”

    听得这话，苏弦锦心下微松。

    苏弦锦见他走到程筠身边微微俯身，便为程筠解了黑纱，露出那双被瘴气所灼伤的眼。

    “还好，只是周围肌肤伤得深，眼睛根本并?未影响，待我就地?寻来几味药草捣碎了敷几日，便能渐渐好了。”

    程筠却从容淡定，仿佛无知无觉。

    左丘学伸手缓缓捏了捏程筠的膝骨：“疼吗？”

    “无妨，你朋友如此慧眼如炬，我倒想认识认识。”

    程筠神色平静地从苏弦锦手?中接过?弓箭，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出——

    “神医果然厉害！还有膝盖，这里伤得最重，请神医一并?看看吧。”

    苏弦锦吓了?一跳，反应极快地跑到洞口，捡起弓箭。

    左丘学咂舌, 伸手凑近火堆取暖：“行?啊。”

    支撑

    左丘学方要开口，但见苏弦锦小心拿着浸透了药汁的黑纱出来，她闻着颇有些辛辣难闻的药味，担忧问：“真的可以直接覆在眼睛上吗？可是他眼周都是伤口，这样会疼吧？”

    苏弦锦摇头，她站在程筠身边，将?他散落的发撩到身后，小声问：“程筠，你?怕吗？”

    左丘学还没来及坐下, 她又问：“神医要喝水吗？要吃果子或者鹿肉吗？”

    “谁？！”

    苏弦锦打量着他，笑道：“你这么狼狈，我差点没认出来，不然就?要敲锣打鼓地欢迎你了?。”

    程筠淡声道：“他有手有脚, 阿锦不必管他。”

    左丘学捋了?捋长?髯，一手?负在身后：“谁说我是替他治病来了?？”

    “我知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既从林州来，便将?林州的情形告诉我。”

    “我要行?刀，将?他眼周淤血滞毒放出来，你?可要暂时回?避？”左丘学问苏弦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