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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子铭躺在长?椅上，程筠就在他身边坐了，将茶杯慢慢递到他嘴边。

    “谁？”

    松子铭骤然失了气力，重重跌回?到长?椅上。

    “没有意义。”

    程筠的长?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摩擦声。

    程筠垂在袖中的手指微蜷，却容色淡淡。

    她?挑眉笑：“你听?不听?？”

    “事关你的故友, 你也不问吗？”

    他静静望着窗外?：“就像这飘扬的飞雪, 总会?落下来的。”

    说罢，向院外?走。

    *

    “大人?。”景林守在门外?廊下。

    程筠很平静：“事关太子时, 我也没问。”

    景林紧随其后。

    他着一身丧衣素服，头上，身上又都落满了雪，整个人?僵硬着，似乎化成了一座冰雕。

    “你不见他？”

    “怎么了？”程筠皱眉，“你提到……明年秋天？”

    苏弦锦心微微揪了下，好似隐约想起了这?个名字，但没有关联到具体情节上。

    他淡声道：“不见。”

    松子铭慢慢挪动?身子，苍白孱弱地从长?椅上起来，将手里?捏的那张纸丢进炭盆里?。

    他在那人?面?前站定，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又瞧见他手中似乎握了什?么，只是?握得太紧，一时也取不出来。

    景林道：“属下让人?驱他走了，就将门落了锁，后夜雪那样大，再未听到敲门声。”

    这话她能说吗？她该说吗？

    苏弦锦低声：“你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的, 我方才想起一些关于松子铭这个人?的事, 你想听吗？”

    侍卫恭敬递过，程筠接了就走到松子铭身旁，后者似乎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刚到卯时。”

    松子铭的步

    她?解释完，又眨眼?问：“你觉得我的答案合理?吗？”

    景林应声，立即着侍卫将人?抬了进屋，拿来炭盆，热水，又并几人?搓着手心?脚心?。

    他脱了大氅，朝端来温水的侍卫道：“给我。”

    松子铭掀开眼，满眼颓然绝望。

    程筠原要去?主屋，不过走了一半，忽听外?头的侍卫来向景林禀报：“大门外?站了个人?，似乎站了一夜，不知是?不是?冻死了，已有百姓在看了。”

    程筠嗓音低沉着，自嘲笑，“一去这?些年，他恐怕早在林州听?闻了我的所为了，这?次回京，大约是为祖父奔丧。”

    “他走时我送的他，他说，将来太子登基，要?与我携手为百姓做一番事业。”

    “他是我的同窗，八年前?，我们一起在京中侨文馆进过学，后来高中，我拜入张阁老门下，进了翰林院，他则走马上任去林州做了知县。”程筠目光悠远，不知落向何处，“他是松羲唯一的孙子，松阁老很宠爱他，本意留他在都城为官，他则志向清高，听?闻林州灾情不断，自请去了林州。”

    “死了吗？”他问。

    程府大门在寒冷的霜雪里?沉重而缓慢的打开，门外?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地立着一个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隐隐发青。

    她眼尾微红起来：“你为什?么不问呢？如果你问的话，或许我会?忍不住告诉你的……”

    程筠垂眸，压着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沉声：“去?看看。”

    景林的声音有些突然地?门外响起。

    程筠认真听?完：“嗯，很新?奇。”

    景林道：“那属下打发他走。”很快脚步声远去。

    “大人?，有人?在府外求见。”

    “程筠——”苏弦锦微微仰头, 眼中徘徊犹豫。

    不过卯时，又是?这样的大雪天，街上行人?甚少，见程府大门开了，便一个影也瞧不见了。

    “松子铭？”程筠皱了皱眉，“为何这?时候来？”

    程筠没说什?么，只换了长?靴：“今日我要进宫，早膳后将马备好。”

    苏弦锦来回踱步，努力回想着小说情节，终于灵光一闪：“ 啊，我想起来了！”

    说罢再也无话，只拖着沉重冰冷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

    “我真后悔与你曾是?故友。”他闭着眼，落下两行泪来。

    她不敢随意插手剧情, 是?怕出现她难以?预料的后果。

    蓬松暄软的积雪上留下几行乱乱的脚印，又很快被飞雪掩去?。

    “你说过我会?成功, 我信你，其他的事顺其自然即可。”程筠缓缓道, “福祸相依, 预知福祸不一定是?好事，反而徒增烦恼。”

    苏弦锦闷在心?上，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当时都传程筠已死，得以让秦时利用这?股舆论迅速整合了林州动乱的灾民，成了自己中坚兵力的一部分。

    程筠道：“是?。”

    程筠不以?为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是?张大人?的得意门生，他愿意将首辅之位力排众议交给我，我自然秉承他的遗志，且我所为之事都不过是?圣意。”

    算算小说的时间?，大约是——

    “我没想过，不过几年光景，那个不食周粟，满腔正义的程筠，竟成了祸国?殃民?，草菅人?命的程首辅，当真是?讽刺。”

    程筠睁开眼, 望着空空荡荡的书房, 披衣下榻。

    “识时务者为俊杰，子铭，我知道你的才学?，你若不与我为敌，不学?那些腐儒拂逆君心?，将来拜相封侯，也非难事。”

    他将擦手的手帕随意丢进炭盆，手帕很快在高温下骤缩，燃起一股浓烟。

    程筠呼出一口白汽，问：“昨夜松子铭走了吗？”

    窗外?天光大亮。

    “我们在地?球的一个点上，当地?球转过去，太阳到我们背后，这?个时候，太阳光就被挡住了，没那么亮了，所以就天?黑了，天?黑了月亮就出来啦。”

    松子铭双眼通红，身子渐渐回?暖，也便有了力气。他双手撑着扶手勉强坐起来，深吸一口气，哑声问：“我祖父……与你有关？”

    明年秋天，你将度一次死劫。

    “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连命都不要了。”

    苏弦锦摸了摸下巴：“倒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要?跟你说个在你听?来可能万分荒谬的答案。”

    景林惊：“不会?那人?昨夜没走吧？”

    程筠顿了片刻，依然面?不改色：“是?。”

    苏弦锦有些发怔, 目光惊诧地抬头。

    若程筠在此时预知明年祸事, 提前避开, 秦时就无法顺利整合林州的三万民?兵，后续剧情要如何推进呢？

    “大人?。”景林在门外?。

    他费力抬手，一把将程筠手中的茶盏打落在地，发出清脆一声，碎成几瓣。

    “你不用说，我不会?问你。”

    “无妨。”程筠从容自若地用帕子擦拭着手上沾到的茶水，又问他，“还要重新倒一杯吗？”

    苏弦锦一怔，旋即欢快起身?，在他面前?张开双手，兴致勃勃地?比划：“我们的世界是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大的球，叫做地?球，太阳也是一个球，月亮也是，地?球自己在转啊转，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太阳是不转的，所以太阳叫做恒星，恒定?不变的意思。”

    程筠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窗外的飞雪吹了进来，在他墨发上落了几?片。

    景林瞧那人?微微睁眼，但一时仍有些意识不清，便道：“喂点温水给他。”

    景林按手在剑，程筠冷声：“让他走。”

    “什?么时辰了？”

    苏弦锦惊了惊：“……是明?年秋天?！”

    苏弦锦轻声问：“他是为了松羲来的吧？”

    程筠静默片刻，眼里?似有嘲弄：“你该庆幸才是?，若非你我故交一场，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可她如今对程筠的确有些在意, 她又该如何眼睁睁看着他向那深渊里?步步滑落呢。

    天地间?一片寂静, 仿佛连风也被冻住了。

    程筠大步进来，衣摆卷进一股与屋内热气碰撞的寒风。

    松子铭斜睨着他，刻骨的恨意从虚弱的躯壳内迸发出来。

    景林吩咐侍卫：“都下去?吧。”

    “太子……也是?你？”松子铭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目如火炬，似乎将要眼前人?灼烧成灰。

何能见到月光？”

    景林立即探了探：“人?还没死，不过也只有一丝气了。”

    离心

    檐下冰凌挂了半尺，寒气凝成了实质。

    “他自称姓松，叫什么子铭，好像是松阁老的家人?。”

    当真是?“推门身在琉璃界, 原来昨霄雪未停”。

    苏弦锦回忆了番，竟一时没想起来。

    “我信。”

    松子铭？小说里有这?号人?物吗？

    “程筠，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必剑斩逆党。”

    “那就救他一命吧，等他醒了，送回?松府去?。”

    早已安排好的刺客则趁机发动偷袭，此次危机中，程筠不慎跌入山谷，身?受重伤，整整消失了三个月。

    说罢自己也退出去?，将门关上。

    程筠将来去林州赈灾，正是此人?鼓动灾民动乱，程筠的车队被上万的灾民一哄而上的冲散。

    几个炭盆烤着，热水熏着，屋内热似夏天，忙的人?都一身的汗，竟真的将人?救了回?来。

    原来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