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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快步走来,发间珠钗摇动,身上披帛飘飘,好似神仙踏云而来。

    “所以才说,是许利再加威逼嘛。”商挽琴慢吞吞地说。

    商挽琴笑了:“哎呀,果然不该和太女殿下绕弯子。那么,容我失礼地问一句,假如这内殿里出现鬼气,是否会引起阵法注意?”

    手册很厚,但她阅读速度很快,大约一个时辰后就彻底记下了其中的信息。

    “确实……如你所说,看不出第三个共同点。”李棠华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道,“会不会和成婚的时间或者天气有关?”

    说:“你进宫来,不可能只是为了给我出难题。究竟要问什么,或者究竟要做什么,挽琴不妨明言。”

    太女殿下轻轻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按大周礼节,跂坐也就是跪坐,才是贵族应有的端庄姿态,但高脚椅、高脚床等新鲜玩意儿风靡几十年,谁还不知道坐高脚椅舒服呢。太女内殿就全是新潮的家具。

    “挽琴!”

    郑女官更是瞪圆了双目。宫中才有资格对太女说“问话”?这简直是明晃晃的犯上!

    天下恶鬼出没,而恶鬼诞生于强烈的负面情感。皇宫历史悠久,吞噬了无数白骨,按理是恶鬼眼中的肥肉,也是滋生恶鬼的好地方。可多年来,洛京皇城固若金汤。

    商挽琴思来想去,给李棠华送了个信。次日,就有人来召她入宫,来的还是上次的女官。她姓郑,宫中叫她郑姑姑。

    接着,两人又一同笑起来。方才空气中微妙的戒备,此时像是彻底消失。

    闻言,商挽琴摇头:“我们也曾经这样猜测,不过……”

    商挽琴的手搭上腰间藤笼——她腰上一直挂着这东西,手指缓缓打开了笼盖。

    “所以,挽琴究竟是想问什么呢?”

    李棠华摇摇头,认真阅读起来,也并不只看总结,而是认真逐页逐页地看起来,边看还边问。

    李棠华盯着芝麻糖。

    听见主人的话之后,它歪头思考了一下,表情严肃起来,小小的爪子往后蹦跶几步,两只翅膀鼓起来,对着李棠华缓慢地扇动了两下。

    “他要是放心你,就不会搞出‘恨鸳鸯’这事喽。”商挽琴摇摇头。

    商挽琴想象了一下

    啪嗒。

    李棠华拿起来,本想客气地称赞两句,可定睛一看,不禁噗嗤一笑:“你这怎么……”

    这话说得有点不明不白,但李棠华马上就听懂了:事关皇位,盯着“恨鸳鸯”的人非常多,背景也很复杂。商挽琴在行动,他们也没闲着,而且阵仗大得多。找不出恶鬼规则是吗?没关系,我们有很多能给我们卖命的人,许他们荣华富贵再加上威逼利诱,总有人愿意冒险成婚。

    外墙边有影子动了一动,好似被风吹拂。商挽琴往那头瞄了一眼,再看李棠华,只见她一眼没往那里看,脸上笑容分毫不变。

    “挽琴,下回你要是再戏弄我,”她幽幽说道,“我就让厨房做一碟只加盐不加糖的果脯,要你当面全部吃掉!”

    可李棠华抬头看来,面上一瞬绽放笑容,鲜妍又不失清朗。

    商挽琴忽然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原本捏着一朵花,一瓣瓣地撕了往水里扔,眉头紧蹙,心事重重的模样。

    “‘恨鸳鸯’的事,我有些摸不着头绪。”

    商挽琴打开了笼盖。

    商挽琴暗中观察着她。自从那一回在落月山庄相谈,她看待李棠华就不再那么单纯,而多了不少暗中的估量:看上去,这位太女殿下是个聪明有野心又不失仁爱的人,让这样的人登基,总比李凭风好。虽然不能排除她在做戏……这位殿下可是骗过了李凭风,表面当傀儡,背地里培养人手呢。

    “已经有人尝试过了。”商挽琴幽幽说道,“最近洛京热闹得很,天天有人成亲,不是张家的就是王家的,不是家里当官就是出过羽林军,都争先恐后,生怕漏了一天呢。”

    这一瞬间,她清清楚楚地看见,李棠华的瞳孔缩到极致,嘴角也绷出一个即将发出呼喝的形状。

    进度卡住了。【紫丝文学网

    李棠华蹙眉不言。

    “不说这些了。挽琴,你想问我什么?”

    “我走访了三十九户人

    商挽琴直言,说出自己的种种猜测,又说找不出第三个共同点。

    李棠华叹完了气,重又振作起来,开朗道:

    鬼气?李棠华眼光一凝。

    “不光是天时地利,还有生辰八字、属相生克、服饰讲究……”商挽琴掰着手指,数道,“每天都好多场成婚,真是热闹极啦。”

    “不过?”

    乔逢雪被她推搡半天,才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无奈道:“我也不能凭空想象啊。”

    “可以这么说。”商挽琴拿出手册,铺在两人面前。手册上密密麻麻,还做了不少记号,后面还附了一份总结。“更详细的,你可以自己看看。”

    她们凝视着彼此,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恨鸳鸯”捕猎,一定还有其他规则。

    商挽琴总结出了“婚前相识”、“曾去蔷薇院求姻缘”这两个共同点,却没能找到第三个。然而,洛京中还有许多新人也符合这两个共同点,却顺利度过了新婚之夜。

    商挽琴捂住心口:“哇哦,我被击中了。”

    这位太女殿下正色看她,

    周遭的侍者都忍不住惊愕看来,领路的郑女官更是投来严厉的目光。但商挽琴只笑眯眯的,甚至有点恶作剧地又喊一声:“棠华,我来问你点事!”

    “皇叔总是不放心我的。”李棠华客客气气地说着,笑容却淡了几分。

    商挽琴非常确定,李棠华对她是很有好感、很欣赏的,她们也确实有过相处愉快的时光。但正如她不得不暗中评估李棠华一样,她知道,在这一刻,李棠华的心里一定充满了警惕:为什么提到鬼气?想做什么?这里四下无人,又与皇城大阵隔绝,万一商挽琴要下手……

    李棠华认真听着,慢慢点头:“原来受害人都是婚前相识……这么说,他们都算是青梅竹马了?”

    到了东宫,李棠华正站在拱桥之上,凝望着流水落花的景色。她今日一身礼服,发髻上插着龙凤金钗,似乎是上过朝的模样。

    到了内殿,李棠华屏退侍者,又小心翼翼点亮一盏琉璃灯。灯的四周贴了符咒,当光亮起,符咒上也有无形的波纹传开。

    “可即便如此,它也能够识破恶鬼规则。”

    李棠华叹了口气。

    两人之前就达成共识,“恨鸳鸯”这件事就算不是出自李凭风之手,也该和他脱不开关系。否则怎么这么巧?

    李棠华的表情忽然有点呆滞。

    李棠华更笑,亲密上前,拉起她的手:“走,进去说话。”

    其原因就在于,大周开国时,有一位非常厉害的算命先生,为皇城画下了传自上古的阵法。这阵法比金陵城的更厉害许多,但凡有一丝鬼气,都会被阵法察觉,并引来攻击。

    “说正事。”商挽琴点点芝麻糖的脑袋,“你也知道,芝麻糖是一只食鬼鸟,不过还是只幼鸟,只长出了一根半的冠羽。”

    商挽琴的声音宛如背景音乐,笑嘻嘻地说:“棠华,给它一颗糖吃,帮我巩固一下训练哦,我让它学会拜见礼仪可不容易呢。”

    “很好,这样的话……”

    芝麻糖也盯着李棠华。

    阵法的钥匙只掌握在皇帝手中,旁人甚至不知道那“钥匙”究竟是什么。因此,哪怕李棠华贵为太女,也无力控制阵法。

    她沉默了许久,才指着面前柔和如满月的琉璃灯,缓声说:“皇城阵法,与这盏琉璃灯同出一脉。两两相抵,应是相安无事……如果只有一丝鬼气的话。”

    “棠华!”商挽琴喊。

    见到商挽琴的目光,李棠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将腰后的靠枕调了调,说:“让挽琴见笑了。我在落月山庄用惯了这些,回宫也离不了。”

    藤笼之中,探出了一颗漂亮的小鸟头颅。它睁着圆圆的红色眼睛,鸟喙里叼着一缕黑气,继而飞出笼子,落在桌面。

    “锵锵——”她用快乐的声音说,还眨了眨眼,“芝麻糖携带‘恨鸳鸯’鬼气,拜见太女殿下!”

    “我曾经以为,食鬼鸟必须亲眼见到恶鬼,才能识破恶鬼规则,可读过一本古籍之后,我就明白了,食鬼鸟如果捕捉了足够多的鬼气,也能试着分析恶鬼规则。”

    李棠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抬起袖子,从中捏出一包糖,再拿出一粒喂给芝麻糖。整个过程里,她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和鬼画符似的?”商挽琴嘿嘿一笑,厚脸皮道,“我自己看得懂就行,你可以看后面的总结嘛。正好防着对手偷东西呢。你没见他们已经成天跟踪了?”

    商挽琴也笑笑,又看了外面一眼,问:“刚刚那是……果然是?”

    可是,她还能有第二个人选吗?原著剧情坑过她两次,但细细一想,原著对于角色的描述却从未出错。她只能再信一次,相信李棠华真正是个聪明又有底线的人,会遵守承诺,也会善待值得善待之人……

    一丝灰黑的鬼气,袅袅升起。

    李棠华闻言愕然:“什么?万一要是真给他们蒙对了,新人撞了‘恨鸳鸯’,岂不是……”

    李棠华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那个味道,嘴角抽抽;“啊,那真的有点难吃吧……”

    商挽琴快把记录册翻烂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到最后,她有点自己和自己生气,就去推乔逢雪:“表兄,你聪明绝顶,你说问题关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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