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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肺大泡和房间隔缺损，在医生眼里，起码是能及时抢救过来的病症。既如此，出院没毛病
廖小月在他身后一把抄住，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早有防备，否则真砸地上，不得再抢救一次
直到廖小月感觉到肩膀有点酸，麦亦芃才继续向前走。绕过一丛丛的菊花，他又停在了父亲面前。仍旧是弯腰，拉住了父亲的手。
可是，廖小月没有立场把麦亦芃拉走。只能拿出手机，疯狂给秦蓁蓁发信息。自己也绷紧了弦，随时准备打120。
廖小月好笑“我能把你个伤患撇在一边不管，自己只顾做饭不成”
两具棺椁内的尸体，经过重大车祸，完全没了形状右边的女士头骨严重错位，看得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竭力修补，但彻底塌陷的头骨是怎么拼都拼不回原样的左边那位男士的更加惨不忍睹。
偌大的丧仪，总要有个主事。没有亲友，便只有秦蓁蓁顶上。现在大部分客人还没到，吊唁厅里静悄悄的。
麦亦芃张了张嘴，他想跟父亲也说两句。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然肿得发不出声音。呼吸也越来越艰难，他快站不住了
廖小月条件反射的摸了摸麦亦芃的后脖颈，又摸了摸他的手，默默的从包里掏出了条轻薄的大围巾，把穿着长袖的麦亦芃又裹了一层。而后才回答秦蓁蓁的问题“脖子还好，手有点冰。应该是不冷的，不过再加个围巾挡挡风，可能更好一点。”
”秦蓁蓁叮嘱道，等他醒了告诉他，丧仪有我。大家都知道他的情况，不会苛责。”
轮椅缓缓向前，终于停在了棺椁旁。站在后方的廖小月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骤变
于是，廖小月又推着麦亦芃往小区内走。玉衡小苑的绿化做得不错，道路中央的绿化带里，成片的小叶紫薇迎风绽放；行道两侧，冠盖亭亭的榕树遮蔽着炽烈的阳光，树干上垂下了条条气根，在风中轻微摇曳。
“我会好好的。”麦亦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阿姨会照顾我。她生不了孩子，她会把我当自己的儿子。”
希望你也喜欢
因为摆着棺椁，大厅里的空调开得极低。可推着轮椅的廖小月，手心里全是汗。
事实上麦亦芃只是短暂的晕倒，已经让医生很惊叹了。毕竟医生最怕就是这类一旦病发就必须大抢救的病人。想着麦亦芃的病情，医生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强这情绪控制能力，牛逼”
第16章
不多时，二人抵达了7栋楼下。刷脸开门禁，进电梯按下了9楼的按钮。
但，出乎意料的，麦亦芃异常的平静。
说毕，他静默了许久许久。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没有半句能诉之于口。
麦亦芃笑了“小月姐姐，你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做饭的吗”
麦亦芃伤在胸口，手脚倒是问题不大。
但很多时候，沉默亦是答案。
麦亦芃垂头，就着廖小月的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了大半杯水。待廖小月收起水杯时，他突然道“你别睡客厅了，搬到带小阳台的那间客卧去吧。”
麦亦芃不愿交流，秦蓁蓁也没勉强。叮嘱了两个人几句，又去别处忙了。
没等他缓过来，廖小月已经拧了块热毛巾，上来给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脸和手。
但人晕了，总还是要送回医院的。秦蓁蓁早防着这个，接到廖小月的电话，直奔了过来，冷静的道“救护车在门外，走”
好在没多久，麦亦芃自己醒了过来。医生检查没大碍，主要还是当时失血过多造成的严重贫血。本来贫血就会加重心脏的负担，麦亦芃还有心脏病。
麦亦芃虚弱的笑了笑，没去考虑医生说真的还是日常鼓励，只是试探着问“我是不是不方便再回殡仪馆了”
受血气胸并发症的影响，麦亦芃的呼吸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廖小月能感觉到他在竭力忍耐，可很多时候，身体的病痛，不是能靠毅力撑过去的。
“我会好好的。”麦亦芃的声音极低，低到他身边的廖小月都听不清。
“妈妈”麦亦芃低声呢喃着。泪水挂在他长而卷曲的睫毛上，却始终未落。他并不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从小到大没吃过任何苦。可现在，他失去了父母的庇佑，他将要独自生活在世上，直面社会的风吹雨打。
然而，麦亦芃可以忍住不哭，却忍不住情绪起伏。他此刻孱弱的身体，再顶不住直面父母惨死的打击，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廖小月打了个哆嗦，今天可千万别出事啊
回家倒是没问题，医护们没拦着。何况反正他住得近，真有事，没准对面在家休息的那位急诊科同事就给解决了，都犯不着往医院里送。说到底，血气胸主要还是外伤，当时是急危重症，但救过来之后，基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进了家门的麦亦芃被廖小月转移到了沙发上，沙发角落还堆着廖小月用来打地铺的铺盖。麦亦芃靠在沙发背上，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今天气温太高，刚才那段路，热到他了。
算了麦亦芃冲父亲挤出了个笑，我们父子之间，曾经无话不谈。从康德到费尔巴哈，从唯心主义辩证法到辨证唯物主义。再从宇宙大爆炸，到时间的本质。
秦蓁蓁没有廖小月的经验丰富，但见她鼓鼓囊囊的包里起码带了三条厚薄不一的大围巾、三条隔汗巾、两条毛巾、一个温水壶、一个小急诊药箱，还有无数鸡零狗碎的小东西，都是昨晚提前准备的，比有些女同事带崽出门的妈咪包都齐备，就觉得这小姑娘的工作态度真没得说。顿时放心了大半。
他把轮椅推到了能靠近棺椁的极限，然后看了廖小月一眼，伸手扶上了她的胳膊，稳稳的站了起来。接着，他弯腰，用另一只手，穿过层层叠叠的鲜花，握住了他母亲冰冷僵硬的手。
麦亦芃并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他微微的垂下眼，轻声道“既然我已经办了出院，那回去吧。”
只有左小腿有轻微骨裂，现在恐怕好得差不多了。因此廖小月没多事的去推动轮椅，而是悄悄跟在轮椅侧边，以防发生意外。
秦蓁蓁知道这种事劝不动，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让人家儿子送父母最后一程。于是只得问“那你冷不冷”
7栋903，理论上属于麦亦芃的房子，他还是第一次来。倒是廖小月，已经在此住了好几天。
病得重了，甚至喝口水都觉得吞咽很累。这也是廖小月给麦亦芃做饭时，多半选择改良婴儿食谱的缘故。她能把饭喂进嘴里，可不仅仅是在言语上哄着，她在前期做过很多准备的。
又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弹出吸管，递到了他嘴边“喝点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千万别着急。”
从今早起床起，麦亦芃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吃过一点东西。停灵20天，本就是为了等麦亦芃能送父母一程。可谁能保证，麦亦芃不会情绪崩溃继而引发肺大泡破裂或加重心脏病
宽广的大厅尽头，鲜花拥簇着两台棺椁。棺椁上方的黑色液晶显示屏上，写着沉重悼念麦耀祖先生、郑招娣女士。大厅四周则是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花圈，挂着麦家亲友赠送的悼词。
不是廖小月爱抢话，而是对病人来说，说话很可能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麦亦芃竭力的克制着想要大哭的冲动，拼命的告诫自己，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能再哭了
正午的小区人迹罕至，蝉鸣四起，轮椅的轮子发出轱辘辘的声响，间或还能听见救护车尖锐的鸣笛一晃而过。
从此，再没有了软弱退缩的资格。
所以，即使我不说话，以我们父子的默契，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芃芃。”秦蓁蓁走了过来，“你要不要去车上休息一下”
在场医护齐齐沉默，本来有些话，也不该当着患者说。患者没激动的闹起来，他们更不好劝。
健康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很多正常的行为，比如吃饭、说话、上厕所、乃至洗头洗澡，对病人来说都是极其困难的。
“你先带他回医院。
廖小月作为外人都觉得心惊胆战。至亲亲眼看见如此惨状，怎么能承受
原来秦蓁蓁早花大价钱请了辆救护车跟随，只是不想给麦亦芃造成心理压力，没告诉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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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小月点了点头，快速推着轮椅，跟守在外头的救护车接上了头。救护车一路疾驰，又将人送回了长洲分院。
麦耀祖夫妻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来吊唁的同事朋友不知凡几。偏偏麦家人丁单薄，麦耀祖是老来子且是独生子，家里老人早没了，老家的亲戚也来往的少。郑招娣那边，光听听她的名字，就知道她跟娘家的关系该有多恶劣了。
廖小月心里算着时间，正想拿出保温杯给麦亦芃喝两口温水，突然感觉到轮椅向前滑了一大步，差点吓死。再一看，发现是麦亦芃自己按动了车轮，向棺椁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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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亦芃摇了摇头。
] 至于肺大泡和房间隔缺损，在医生眼里，起码是能及时抢救过来的病症。既如此，出院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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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廖小月感觉到肩膀有点酸，麦亦芃才继续向前走。绕过一丛丛的菊花，他又停在了父亲面前。仍旧是弯腰，拉住了父亲的手。
可是，廖小月没有立场把麦亦芃拉走。只能拿出手机，疯狂给秦蓁蓁发信息。自己也绷紧了弦，随时准备打120。
廖小月好笑“我能把你个伤患撇在一边不管，自己只顾做饭不成”
两具棺椁内的尸体，经过重大车祸，完全没了形状右边的女士头骨严重错位，看得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竭力修补，但彻底塌陷的头骨是怎么拼都拼不回原样的左边那位男士的更加惨不忍睹。
偌大的丧仪，总要有个主事。没有亲友，便只有秦蓁蓁顶上。现在大部分客人还没到，吊唁厅里静悄悄的。
麦亦芃张了张嘴，他想跟父亲也说两句。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然肿得发不出声音。呼吸也越来越艰难，他快站不住了
廖小月条件反射的摸了摸麦亦芃的后脖颈，又摸了摸他的手，默默的从包里掏出了条轻薄的大围巾，把穿着长袖的麦亦芃又裹了一层。而后才回答秦蓁蓁的问题“脖子还好，手有点冰。应该是不冷的，不过再加个围巾挡挡风，可能更好一点。”
”秦蓁蓁叮嘱道，等他醒了告诉他，丧仪有我。大家都知道他的情况，不会苛责。”
轮椅缓缓向前，终于停在了棺椁旁。站在后方的廖小月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骤变
于是，廖小月又推着麦亦芃往小区内走。玉衡小苑的绿化做得不错，道路中央的绿化带里，成片的小叶紫薇迎风绽放；行道两侧，冠盖亭亭的榕树遮蔽着炽烈的阳光，树干上垂下了条条气根，在风中轻微摇曳。
“我会好好的。”麦亦芃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阿姨会照顾我。她生不了孩子，她会把我当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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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亦芃虚弱的笑了笑，没去考虑医生说真的还是日常鼓励，只是试探着问“我是不是不方便再回殡仪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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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轮椅推到了能靠近棺椁的极限，然后看了廖小月一眼，伸手扶上了她的胳膊，稳稳的站了起来。接着，他弯腰，用另一只手，穿过层层叠叠的鲜花，握住了他母亲冰冷僵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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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大厅尽头，鲜花拥簇着两台棺椁。棺椁上方的黑色液晶显示屏上，写着沉重悼念麦耀祖先生、郑招娣女士。大厅四周则是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花圈，挂着麦家亲友赠送的悼词。
不是廖小月爱抢话，而是对病人来说，说话很可能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麦亦芃竭力的克制着想要大哭的冲动，拼命的告诫自己，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能再哭了
正午的小区人迹罕至，蝉鸣四起，轮椅的轮子发出轱辘辘的声响，间或还能听见救护车尖锐的鸣笛一晃而过。
从此，再没有了软弱退缩的资格。
所以，即使我不说话，以我们父子的默契，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芃芃。”秦蓁蓁走了过来，“你要不要去车上休息一下”
在场医护齐齐沉默，本来有些话，也不该当着患者说。患者没激动的闹起来，他们更不好劝。
健康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很多正常的行为，比如吃饭、说话、上厕所、乃至洗头洗澡，对病人来说都是极其困难的。
“你先带他回医院。
廖小月作为外人都觉得心惊胆战。至亲亲眼看见如此惨状，怎么能承受
原来秦蓁蓁早花大价钱请了辆救护车跟随，只是不想给麦亦芃造成心理压力，没告诉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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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耀祖夫妻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来吊唁的同事朋友不知凡几。偏偏麦家人丁单薄，麦耀祖是老来子且是独生子，家里老人早没了，老家的亲戚也来往的少。郑招娣那边，光听听她的名字，就知道她跟娘家的关系该有多恶劣了。
廖小月心里算着时间，正想拿出保温杯给麦亦芃喝两口温水，突然感觉到轮椅向前滑了一大步，差点吓死。再一看，发现是麦亦芃自己按动了车轮，向棺椁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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