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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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昭宁略微挣扎，心中苦涩，刚准备开口便听到灵崆的声音响起。

    秦临嘴角上扬，乜斜了魏玉一眼，隐约有些挑衅。

    再看秦临这边。

    只是单纯对此人所言所行不爽，但碍于这举子是曹舜华随行的人，她胡乱看了一眼便敷衍道：“姑娘是朱雀乘风格，此命格便是乘风得势，也是贵命，官财两不误。”

    秦临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不再与灵崆多话，先是向苏父鞠躬问好：“伯父好，距鹿鸣宴已过十日，不知伯父对小生可否还有印象。”

    苏青荔领着楚慈往回走，将地上扯烂的风筝拾起，不忘讥讽道：“看来这茱萸避难驱邪的效果不好，下次得准备狗血狼牙，去去这山间的妖魔鬼怪。”

    曹舜华刚好能听见，气得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寺前偶遇？一见倾心？魏玉冷眼看着秦临。

    “真人，可否帮我测测命理。”

    灵崆以为是自己没说清，连忙补充道：“天乙文星，得之聪明智慧；日干座贵，一世清高1。魏姑娘这命格实属大贵之人，终将登将相公候之位。苏公子天煞孤星的命格在此命格前便不值一提了，就，就是你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合该在一块儿。”

    苏昭宁知晓父亲去赴了晚宴，不过他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且他对秦临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从前无感觉，现在变得略微厌恶。

    灵崆本来松下来的气又提了上来，她摸了摸心脏，颤颤巍巍道：“刚刚魏姑娘只是恳求我帮她看相算卦，没有威胁一说。”

    秦临十分自信，又走向苏昭宁，无视魏玉道：“昭宁，那日寺前偶遇，我便对你一见倾心，不知可否移步，我想对你说些肺腑之话。”

    魏玉心中警铃大作，这辈子因着有前世的记忆，她与苏昭宁的亲事可谓全在她掌握，愣是将他那短命的前世妻主给忘了。

    “真人，你不必怕，这魏玉刚刚是否威胁了你，若真如此，有我曹家为你撑腰，我不信光天白日朗朗乾坤下还能强迫人不成，你自将她威胁你的话讲出来便是。”

    秦临还惊魂未定地躺在草甸上，她喘着粗气，有些后怕地望了眼洞口。

    苏昭宁纠结片刻，看了眼魏玉，见她无甚关心的样子，心中不觉嘲讽自己一番。不过面对秦临这样的追求者，他向来都是将话说明白，所以点头答应。

    话都说得如此直白了，这苏公子该是明白了吧。灵崆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他。

    成州曾发生一起妖狐夜半伤人事件，江南民风自古迷信鬼神，那段时间城中百姓心境惶惶，夜间闭户，街上无人走动。

    秦临见他一脸羞涩，误以为他也同样倾慕自己，说着便要拉过苏昭宁的手。

    灵崆此刻只觉活着真难，她手心全是汗，口中干涩：“苏公子命格太硬，姑娘还是回避些比较好。”

    苏昭宁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轻盈了些：“当真？”

    哪知灌木丛是山上猎户做的捕猎坑，上头铺盖的树叶根茎是虚的，底下实则是个大坑，还铺上了捕猎工具。苏昭宁惊呼出声，秦临也自认倒霉地闭上眼，哪知她的手被另一双手握住，身体来了个极大的旋转，硬生生地被掰扯回地面。

    她深吸一口气忍了忍，仰头眯眼看他，安慰道：“我无事，你别急，别哭。”她最怕看到他哭。

    众人齐心协力将魏玉救了上来，苏昭宁看到她被鲜血染红的衣袖更是哭泣不止

    声音是从跟随曹舜华上山的几个举人中发出的，一个女子身穿锦袍头戴玉冠，脊背挺得笔直，这人便是曾在普耀寺与苏昭宁打过照面的秦临，她的模样与前几日相比已是大相径庭。

    苏昭宁在听到她提入梦一事时就走了神，他不由自主想到魏玉那般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一时间面红耳赤。

    鹿鸣宴苏父自是不能去参与，但鹿鸣宴后，苏知府还特意将这些举子留在府上共进了晚餐，他当时想着要去帮宁儿择妻，便应约赴宴，在宴会上与秦临攀谈了两句。

    魏玉对陈明事此人如此熟识，还是得益于她多活了一辈子。【含芙书屋】

    苏青荔冷冷地看她一眼：“还有，睁开你的狗眼看清，他是我弟弟，苏家的幺子，不是什么侍从。”

    秦临不禁喜形于色，又问：“那我与苏公子这样的命格是否相配。”

    魏玉感受到手臂跟腿部传来的剧痛，她的手被捕兽夹夹住，深深嵌入皮肉之下，冒血不止，左腿一挪动便传来剧痛。

    这这这，灵崆又看了魏玉一眼，见她没甚反应后才支吾着答应下来。

    静云早前是被人贩子从蜀地卖到青州，在青州画舫上当个船郎，与陈明事认识后，俩人投入爱河，最后密谋杀死静云的主顾，拿到主顾存有的钱后，两人便逃窜至成州，静云钻到彼时还不打眼的道观，陈明事则游街串巷骗人钱财，晚上歇在道观处。

    落入陷阱中的人被取而代之为魏玉。

    魏玉听闻的传言便是曹府里的树梢上亮起火光，耳边传来鸣金击鼓声，一团黑雾从屋檐落下，靠近后便隐约有了形象——尖细的嘴脸，火红蓬松的尾巴，俨然一只妖狐模样。

    苏昭宁此刻的心情用跌宕起伏一词不为过，他似是没听清，又似是再次确认，怔怔道：“天，天乙贵人之命？”

    在碰到他指尖时，苏昭宁被吓了一跳，他反应极大地挥开了她，哪知秦临踉跄了几步，踩到一个石子儿没站稳，身子便不受控制向灌木丛栽去。

    魏玉风雨不动安如山，微眯着眸子凝望着远山，无视二人。

    后经知府查明，便是这灵崆真人搞的鬼。

    楚慈闻言猛地看向她，眼中的泪花又开始聚集，他咬着唇连忙低头，他一直以为苏青荔不喜欢他甚至对他抱有警惕，而她现在却说出这番话，他不禁有些羞愧，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鄙人刚才仔细观摩了一番魏玉姑娘的骨相，也推算了她的命理，才知她乃天乙贵人之命，此命功名早达，官禄易进，压制天煞孤星不在话下，且两者结合非但不会命理冲突，还能相互促进成就，也算是天作地合的一段佳话。”

    苏昭宁有些诧异她的变化，她的头颅也较之前昂得高了些，不过转念一想便知晓了原因。

    魏玉察觉到他的挣扎，冷意的眸子睇着他，那眼神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不过转瞬即逝，她松了手，敛眸看向别处。

    她说的不过是些酸掉牙的情话，说自己有多么倾慕他，辗转反侧，连梦中都是他，又不忘提到自己的身世与功名路，于情于理来看，他都应该选择自己。她不知哪里去得知的苏父曾有意招她为媳，她将魏玉同自己相比，罗列出诸多优势，表示自己愿意入赘到苏家······诸如此类表诚心的话。

    自从道观重整后，静云便多与达官贵人打交道，在与陈明事温存之际闲聊出盐商曹家十分迷信鬼神之说后，陈明事便萌生了这出妖狐夜半伤人的戏码。

    苏父看了眼魏玉，略微尴尬地笑：“倒是有印象，秦临是吧。”

    苏父在后也听到灵崆说的此番话，不禁大喜：“灵崆真人实乃神人也，我儿与魏姑娘的婚事定于下月初五，届时还请真人赏脸赴宴。”

    魏玉翻转着落入陷阱中，一时间摔得有些懵，眼前黑了一瞬，等她意识回笼便听见陷阱上方传来焦急的呼喊。

    灵崆使劲点头。

    灵崆见她总算放过了自己，这才长舒一口气，哪知曹舜华身后的举子纷纷涌上来要她测算命理。

    苏昭宁更是莫名其妙，他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疼痛，低头便看到魏玉仍紧紧握住他的手，力气大了些，指甲陷进他的肉里，他有些不适便挣了挣。

    苏昭宁生平最厌恶两种人，一种是天生坏种，譬如曹舜华这般，一种是得势小人，这种人出身草根，一旦得势后就颐指气使，反过来欺辱曾与她同般出身草根之人。一个是天生心就坏了，一个是忘了初心，他最最是嗤之以鼻。

    秦临一瞬不瞬盯看着他，再次问到：“公子可否移步，秦临想对你说些肺腑之话，片刻便好。”

    魏玉看着苏昭宁往后退，不由蹙眉跨步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制止他往后退的动作，询问道：“躲我做甚？”

    灵崆是个人精，她之前之所以将苏昭宁的命格说出来，自然是看曹舜华与苏昭宁不对付，她为了讨曹舜华欢心，自然得想着法儿展现自己的神通，而此刻这位举人提出要让她看面相，她却有些不爽。

    秦临声音不大不小，却全然听进了魏玉耳中，她倏地看向秦临，才恍惚中忆起苏昭宁前世是有个在成亲前夕便意外去世的妻主，他为其守了一辈子的鳏。

    苏昭宁趴在洞口，眼泪珠子跟断线似的往下掉，他带着哭腔道：“你别怕，他们去找绳子了，马上就来救你，你可有哪处受伤？”

    秦临作为乡试亚元，如今风光无限正得势，城中一些富商上赶着资助她拉拢她，视她为进士候选人，她得了从未有过的尊崇与银钱，语气跟行为举止也变得高傲起来，但骨子里还是那个穷酸书生，她单薄的身姿跟凹陷的双颊便暴露无遗。

    灵崆真人说完用袖子揩了揩额间的汗珠，往魏玉看了看，魏玉此刻满心满眼看着苏昭宁，未对她的话作出回应。

    “魏玉！魏玉你醒醒！”苏昭宁焦急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曹舜华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场面转变得如此之快，原本站在自己这边的灵崆真人这么快倒戈，定是魏玉在她耳旁说了什么，真人逼不得已才说的这些话。

    秦临对苏昭宁说了个“请”字，二人便走到离其余人大约十余步之遥的地方，这里一旁是茂密的丛林，一旁是衰黄的草地。

    魏玉惨白的脸上扯了个笑，将被血浸透的左手藏于身后：“嗯，你别哭，我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