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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梦中的他一直是类似鬼魅的存在，只他看得见梦里的人?，梦中的人?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老人?看着这一幕，微笑纠正他：“那也是你?的名?字，我们本就是同一人?。”

    他被高高抬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灼热，像是进了酿酒房，小小的屋中气温陡升，鼻息间全是她的气息，凛冽却甜蜜，让人?如痴如醉。

    接着，老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苏昭宁又想到魏玉在梦中一遍遍唤的自?己的名?字，他忽然喉咙发哽鼻子发酸：“她她在梦中一直在唤、唤你?。”

    当初撞马是刻意为之，落水也只是为了与上?辈子的经历一致，哪知没算好时间，让两人?相遇的地点发生了变化。知晓他在招妻，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能够引起他的注意。苏昭宁想，其实?她不必这般，早在初遇时他便一见倾心。

    苏昭宁半天才说话?：“那，那需要我将?这世发生的事讲与你?听么？”

    在乡试放榜的前一晚，苏昭宁做了梦。

    两只白鹤从远处的农田飞来，滑翔在青天暖日下，嘹亮的长鸣响彻天际，它们落到岸边的芦苇中，交颈厮磨；苏昭宁又看到尚有未谢的荷塘中有条金灿灿的鱼跃起，含了一朵荷花瓣落入水中。

    魏玉倒了杯茶递给他，声音如潺潺溪水：“我原本打算入冬后邀你?再上?黛山，那里的温室瓜棚结了瓜，不想昨晚昭宁急不可耐，既是初开了荤，岂有再吃素的道?理？”

    苏昭宁觉得那位主持说的没错，此时的我与彼时的我是不同的。

    苏昭宁只听懂他口中的灵崆，其余的摸不着头?脑。

    原来魏玉已经活了一世，她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船上?轻轻摇晃，两人?律动的频率也随着波澜一晃一晃。

    “看你?这般天真烂漫，想来这世有月珩相助，两人?过?得比上?世好。”

    老人?感受到他的情绪，说：“她在你?之前便已知晓我在向你?托梦，如今她这样问，我想她是在关注你?的梦境进行到哪一步来了，她也好跟你?坦白。你?不必多想，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苏昭宁嗔怪道?：“怎地想起来要坐这条船, 上?次的不就挺好的么？”

    他能看见自?己？苏昭宁心中疑惑，他伸手挥了挥想要试探下。

    魏玉倚着围栏，好笑地看着他：“上?次你?不是嫌船娘就在前头?么, 有点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次好了，听不见你?的声音。”

    一入秋季后，众人?都得闲了些，庆湖一段的花楼却是热闹了起来，湖中画舫上?的船郎也忙碌得很。

    老人?拍了拍他的手，温声道?：“最后一页纸是托梦给的月珩，她现在应该已经知晓了这一切，这次也是我最后向你?托梦了，我想亲自?来跟你?解释，所以以身入火来到你?的面前，原本还?害怕行不通，幸好幸好。

    那个人?影逐渐清晰，他诧异地看着对方。

    年老的苏昭宁有些激动，此刻眼泛泪花，道?：“主持跟灵崆没有骗我，我的那些信他都收到了。”

    两人?滑坐到地毯上?，苏昭宁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周边的橘光中闪过?上?世魏玉与苏昭宁在京城再遇的场景，彼时她高中状元，坐在骏马上?游街，底下站着粗布麻衣的苏昭宁，两人?两相遥望，云泥之别让苏昭宁率先别开眼。

飘飘荡荡的纱帘就紧张得很，他先是探头?往湖面看了一圈，发现离得不远处有其余的船只, 连忙将?四面的纱帘拉得严严实实。

    两人?飘荡在橘光中，浓雾渐渐驱散，四周景象呈现出来。

    一时间，苏昭宁不知作何反应，他脑子里乱成麻，心口有些疼。

    “爹，昭宁没事，是睡着了，下午游湖有些累。”

    老人?怔住，最后缓慢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是死了的人?，只需要知道?你?与月珩如今幸福圆满就好，母亲与青荔还?健在，具体事宜不必知晓。”

    老人?怔了怔，笑意在脸上?荡开：“我们都如愿以偿了，很好很好。”

    魏玉摇头?：“我说这些并?不是将?你?们拿来作比，只是大家都知晓这湖心的景色最美，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一侧是茂林竹海，一侧是迤逦而建的河楼，湖中间又飞过?一座座拱桥，此刻秋波微澜，景色宜人?，正是欢愉的好时候。”

    他停了停，看向苏昭宁，问：“不知你?现在与月珩进展到哪步了？”

    昭宁，请原谅我的自?私，以托梦的方式将?上?辈子的记忆强加于你?，但我想，月珩重活一世，在这世间踽踽独行，若是你?能知道?她心中的苦闷欢喜，两人?没有隔阂猜忌，甚至没了世俗的顾忌，对于二?人?的感情来说是促进的。”

    这一幕幕就像皮影戏，他宛如一个看客看着两人?的一生，除了越看越心酸，没有任何代?入感。

    不知何时，苏昭宁仰着头?，轻纱拂过?他的面颊，他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她不欲再多说，将?苏昭宁拉到怀中，轻轻抚弄。

    一直到下船，他都是凭借最后的意志力钻进了轿子中。

    那是梦中的苏昭宁，但他已经老了，乌发里大半都是白色，眼周嘴角有丝丝缕缕的皱纹，眼瞳也不似年轻般明亮，里头?弥漫着让人?看不懂的悲愁。

    “如今可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月珩碰上?恩科，考取了解元。”他的声音也老了，略微啥呀，尾音都像带着叹息。

    而后的事件当中，他做梦也梦到过?不同，他总算知道?为何魏玉知晓他爱吃三水茶坊的点心，也知晓了云青到底是何人?，魏玉的预知梦不过?是她的借口幌子，她的目的只想苏家在次次劫难中安稳度过?，她总在询问自?己是不是做了梦，也是知晓了他的梦境是上?世的苏昭宁以心血托梦。

    “昭宁，随我来，先听我说。”

    魏玉见他心不在焉，加重了手下的力气，掰着他的下巴惩罚了一番。

    苏昭宁觉得她有些无赖，明明自?己问的是为何要在白日的画舫里做那事，她却避而不答。

    魏玉掀开纱帘，抬着下颌道?：“昭宁看远处船上?飘来的丝竹声还?有嬉笑声，你?觉得他们在作甚？”

    苏昭宁看着这个年老的自?己，忽然问：“我梦中的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你?？”

    一句话?便把他说得面红耳赤，他又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要不咱回家去？这光天化日的，又是在船上?，怎好、怎好做那事。”

    他好像曾经在《风月宝鉴》那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场景，那幅画是分类到“情景”一类，当时他还?挺好奇这样的分类里头?究竟是什么，哪知翻开那页一看，全是在各式各样不同的地方，有亭阁楼台、画舫游船、庭院书房等日常等见到的不能见到的，应有尽有。

    苏昭宁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在嬉笑声中也听到了男子的声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玉总算停歇下来，拿了薄毯将?苏昭宁包裹住，擦去他额间脖颈上?的汗珠，安抚着他颤栗不断的身子。

    苏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急忙跑过?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年老的他垂下手，拉着他开始行进在橘光中。

    那些经历都不是他的，除了同样的脸，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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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昭宁疑窦丛生，但看着与自?己同样的一张脸，他还?是老实?答道?：“已与阿玉成亲一年，今年才考了乡试，这段时日她一直在管理镖局事宜，对成绩十分胸有成竹。”

    画舫船从庆湖游荡到小澄湖，又原路返回。

    苏父松了口气，看了眼儿子红润的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二?人?，离开时捂嘴轻笑：“看来我要当爷爷了。”

    年老的苏昭宁看着他飘了过?来，嘴角露出欣慰慈祥的笑。

    苏昭宁也被那些未曾经历过?的一幕幕吸引，他看到魏玉隐忍的爱意，看到她的温柔苦闷，她的默默相助，两人?几十年的种种，从朋友到挚友，从挚友到视若亲人?，最后再到魏玉去世成鬼，一人?一鬼才表明了心意，度过?了难忘缠绵的三天。

    所以到清园时，苏昭宁已经沉沉睡去，最后是魏玉抱着进的园。

    “魏玉最近老在问我做梦没有，她是在试探你?有没有来吧。”

    苏昭宁在他眼中看到了喜悦，也看到了泪水，不知是不是喜极而泣。

    苏昭宁抿唇，不满道?：“你?怎地将?我与他们相比？”

    那些似真似假的梦境又浮现在四周，老人?拉着他的手一一解惑。



    真的是这样的吗？

    “十岁之前，你?我的经历想来都一样，十岁后你?便开始做些重复奇怪的梦，往后的年岁中，你?因?为命格被世人?诟病，又有三个议亲对象遭遇意外，但这些谣言并?未伤你?分毫，乡试放榜那日你?策马看榜，被爹责罚后偷溜出家，在春满桥下遇到了落水的月珩，那是你?们第一次遇见。”

    魏玉：······

    只是这次忽然有了变化，他走在一片暖光中，周遭起了雾，一片朦胧看不清，他悬浮在半空中，像在飞像在遨游，不知飞了多久，他看到远处有个人?影。

    船只开始缓慢行进在湖面, 二?楼感受到的摇晃虽不至于过?大，但总要明显些。

    许是将?人?折腾久了，苏昭宁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待他平息下来后，年老的他看着自?己，抬手抚摸上?他的脸颊，苏昭宁躲避不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秋风吹拂，苏昭宁轻轻闭上?眼，他是瀑布底端的岩石，感受着水流的强烈撞击，他变得光滑，他甘愿接受清流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