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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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截止到蜡烛点燃之前，顾炎都还只是将这当做探险，那么到现在，他内心开始慢慢升起一丝如同那青烟般的焦虑。熄灭房间的灯，从椅子换到沙发上，顾炎终于感觉到疲惫，如果真的留在这里回不去……

    顾炎放弃地关上柜门，幸好口袋里随身带着一盒药片，也就是勉强两顿的量，他倒出两粒，省着吃了。

    从他记事起，食物就不是他们会耗费很长时间去追逐的东西，从代餐罐头到最后的药片，饮食这件事变得越来越简单。他所在的2067年，没有如此刻窗外的蓝天，低矮的房子，道路已经足够宽敞却仍然堵得水泄不通。施工围挡处暴露着黄土和黑沙，一个一个工人拿着铲子忙活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成果。大街上有人拿着长长的扫把在清扫落叶，对面写字楼外墙上有人吊着绳子在擦玻璃。

    吧台上的那个小蛋糕，把顾炎吸引过去，也许，玄机就出在这个蛋糕上。

    五秒钟，一切却没有变化，他还是在这个房间里，对着蜡烛熄灭后残留的一缕青烟。

    顾炎靠在墙上，冷眼看着这个世界，这就是他，如果运气不好，要生活下去的世界。

    霍影搜寻着整个冰箱里里外外，真没找到其他东西，只好捧了一堆罐子来到桌上，还好是学医的，一些成分还是能区分出来。挑了几个瓶子，东一粒西一粒，倒也在小碟子里盛了五颜六色的一堆。真把药片送到嘴边，还是犹豫了一下，万一这个时代的人变异了怎么办，这药片吃下去会不会变得毛茸茸的……霍影把药片丢回碗里，进行着强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饥饿战胜了恐惧，先含了一片，没有任何味道，粉红色的，好歹做个水蜜桃味啊。咽下去后，霍影等了五分钟，没有任何异常，这才一把抓了五六颗嚼了起来，这一把下去，饥饿感没有了，她在感受不到任何味道的时候，就这样饱了。

    遗憾的是，她睁开眼睛，却还是在2067年的房间里。

    “咻”——蜡烛亮了。

    她们还真是非常严肃认真地讨论了这个问题，但从现代穿越到未来的，因为小说没看过，脑洞也没开过，她们一群成天窝在手术室里的医生，哪还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将来高科技可以逆天到什么程度，最多也就是在去年观摩机器人挥舞着机械的手臂完美地缝合了一颗葡萄时有种英雄气短的感慨，仅此而已。

    天蒙蒙亮，让他醒来的是一阵饥饿感。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个小时，看起来，回去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了。顾炎洗了把脸，打开冰箱，想从里面找到食物。新鲜的蔬果一样都没有，只有半盒披萨，几根火腿肠，一包速冻饺子，顾炎看了食物成分，成串的食品添加剂让他打消了食用的念头。冰箱旁边有储物柜，拉开柜门，满当当的桶装方便面。

    太神奇了，霍影忍不住拍手，她鼓起腮帮子正准备一口气吹灭它，却在最后时刻把气给吸了回去。

    “机器人，你叫什么名字？”

    蜡烛在融化，顾炎不能再等，吹灭蜡烛。

    一连串可怕的念头涌上霍影脑中，她在2067年已经呆了半个多小时，2017年的世界里这半小时是不是一切如常地继续？会不会有人联系不到她而在找她？而她，究竟是什么原因来到这里，要在2067年这个世界呆多久？

    霍影看到蛋糕上立着一只蜡烛，不知道这件屋子的主人是男是女，是做什么的，也许今天是他30岁的生日，霍影心道：这个蛋糕该不会就是“罪魁祸首”吧。

    手机桌面是一个背影，女的，站在海边，不知道是不是手机的主人，对着屏幕找了一会，选了搜索的软件，输入问题：火柴使用方法。

    旁边有个小盒子，皮上写着“火柴”，顾炎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从里面挑出一根，便束手无策了。只好拿起手机，破解了密码。

    看了视频，顾炎依葫芦画瓢地试了两次，燃了。

    想到这，霍影决定吹灭蜡烛，这地方虽然挺高科技的，但也挺无趣的，还是早点回去，别到时候真回不去了。

    没有身份，没有被承认的学历，也没有生活的技能，难道要使用50年后的科技来改变世界吗？顾炎摇摇头，开什么玩笑，50年后能实现的那一切都是基于先进的设备，没了他们，就像没了武器的士兵，在战场上只有等待死亡或是被俘的命运。

    她所在的这栋楼不知道有多高，从她的位置看向对面，一幢看不到顶的摩天大楼只有零星几盏灯在亮着，她在的楼层倒是不算高，还可以看到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有树木，没有花朵，路灯只在长得类似胶囊旅馆的会移动的容器经过时会亮起来，“胶囊汽车”速度飞快，像是电视里汽车行驶的快放镜头，即使在路口也不需要停留，像是算好了似的，井然有序。

    顾炎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着，他希望这一切是场梦，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回到自己的家。

    想到这，霍影开始找能点蜡烛的火柴、火机，桌上都没有，奇怪，谁点燃了蜡烛还会这么快就把火柴收起来？

    已经在2017年自己的大床上睡了一天的霍影，此时此刻毫无倦意。【残花阁】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从现代穿回古代的小说看了不少，有关回到古代能用什么方式最快可以发家致富的攻略也有读过，当时还和张舒他们几个信心满满地说，先把酒精的蒸馏方法学好，紧急的抢救也许能派上用场，至于那把手术刀，可不能随便亮出来，且不说古代医疗条件没那么好，开刀救不活人的风险太大，一不小心赔上条人命太冤枉，再说古代的人相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不会轻易接受开膛剖腹，就算往好的方向想，手术成功率高，一把神刀名扬千里，那也是一种危险信号，要是被达官贵人甚至皇宫贵族盯上，关在小小一间屋子，哪怕好吃好喝供着，也是无趣。

    霍影又走到落地窗边，长长地吁了口气，如果这不是在做梦，那她，确实已经不在自己从小长大的那个时代了。

    蜡烛还在上面，怎么点燃它是个问题。

    这间屋子虽然整齐，却也还是摆放了不少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东西。比如床头柜下面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微微闪着亮光的塑料制品，顾炎没见过，没敢碰它。白色的笔记本电脑，顾炎也已经是在陈列馆里才看到这样老式的电脑了，只是电脑旁边一个长方体的黑色的有着两个接口挺重的东西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厨房里摆放的餐具、锅具和刀具在顾炎的时代也都被淘汰了，微波炉、热水壶也是顾炎看了上面的标示才确定他们的属性。

    这一切，居然都还是活生生的人在做。

    要怎么回去？这也是身在2017年的顾炎正在思考的问题。

    这……难道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吃的饭？

    【你说的东西家中不存在。】

    所有的困惑都汇集成一个问题：她，霍影，不会就这样回不去了吧！

    几乎是饿了一天没进食，霍影放弃了对机器人的呼叫，开始寻找冰箱。外观倒是和她看到的冰箱没什么差异，形状上要小很多。拉开门，霍影以为自己打开的是药柜，新鲜的水果蔬菜或是零食都没有，只有大大小小各种规格和颜色的瓶瓶罐罐，透过玻璃瓶，能看到里面药片一样的东西。随手拿起一个罐子，清楚地标示着营养成分，含多少的钙、多少的维生素A、多少的锌，再拿起一瓶，又是别的成分。

    想罢，她坐下来好好研究这个蛋糕，和她的蛋糕相比，这更像是一个模型，虽然造型很是精美，却不会让人有食用的欲望，连个奶香味都没有。不过回想起来，刚才是吹灭了蜡烛就来到这里，会不会，再吹灭一次蜡烛，就会回去？

    蜡烛被吹灭，霍影静静等待着熟悉的晕眩再次来临，然后睁开眼睛就是自己的狗窝。

    拜托，这一切不能发生。

    这太神奇，太神奇。虽然霍影从开始主刀后就嫌吃饭、做家务、洗澡这些事情很浪费时间，也曾说过将来要是人不用吃饭，最好饿了就充个电的言论，但她觉得美味还是值得人生追求的，这没有滋味的饱腹感来得太莫名其妙，这下子饱是饱了，却愈发勾起她对一碗泡面的渴求。

    机械却又有些可爱的声音，霍影四处张望，以为能看到个机器人，人倒是没看到，机器却应该到处都是。她试着对那根蜡烛说，“蜡烛蜡烛，你会自己点火吗？”

    霍影等着，却没有声音回答她。看来叫“机器人”不行，也许它有个自己的名字，甚至有可能有独立的人格，又或者，只有这间屋子的主人才可以使唤它。

    “火柴在哪？”霍影试着喊了一声，没想到果然有回应。

    好不容易来到50年之后的世界，怎么着也得逛逛再走吧。任由那蜡烛烧着，反正是电子的也烧不完，霍影开始像探险似的找寻着家里新奇的东西。

    回过身，霍影才开始细细端详这间房间。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套房子的客厅和餐厅，大大的落地窗占据了一整面墙壁，家具都是硬质的玻璃或钢化材料，黑白搭配，一尘不染，没有任何装饰品，除了餐桌上放着的一个蛋糕。

    “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