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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拐去太子殿,给上完课业的嬴驷送去来自成年人的关爱——如果碰巧能遇上孙膑,那她今日也算是开盲盒开出了惊喜。

    ——如果能顺便看一眼先生那样的人,好像加一周的班也能活过来了呢。

    *

    ……

    如果没有意外,今日又将是秦昭在战国秦国里和平而宁静的一天。

    “先生是在……担心我?”

    只能说还好出事的不是嬴驷。针对此次事件,卫鞅的判罚可是按照白纸黑字的秦律,将涉案人士的罪行一条不落地全数判决。

    桑冉气不过,直接起身蹲在秦昭案前,伸出两根

    秦昭回神,立马收到从桑冉那飞来的眼刀。叼起的毛笔晃了晃头,被她取下挂在了笔架上。

    片刻后,她放开了他。

    刚写完计划书的桑冉随意一瞟,便瞧

    嬴驷依旧是那个嬴驷,他正在翻阅默读身前的书本,巨大的声响令他眉间皱起山川。待抬头看清来人后,他眨了眨眼,不悦变成了不解。

    虽然嬴渠梁的确不吝秦国官职,但卫鞅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国君自身也有压力,目前官职已经够用,他并不介意稍微压后个人的官爵地位,未来有多少成就换多少回报。

    “君可曾听闻

    她倒是破罐子破摔了,顶着桑冉几欲起身揍人的后果,似乎要将罢工进行到底。

    身为恨不得为秦国奉献一切的君主嬴渠梁的子嗣,嬴驷虽贵为太子,被亲近的人担心这种分外柔软的情感他却极少体验到。

    秦昭拽开太子书房的大门,乖巧的孩童就端坐在书案边。

    桑先生说过,秦先生最是嘴硬,她才不是那种会痛快承认的人。

    秦人向来脊骨坚毅,身为秦国的公子,嬴驷自诞生起便是要将软弱彻底摒弃的。但在秦昭这里,已经远去消散的、关于“母亲”的记忆和情感似乎在复苏。

    他还不是“左庶长”,要等到六国统一后,再无“客卿”一说,失去传统职能的左庶长才会取代客卿,成为这一阶爵位的新名称。

    等到尘埃落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张榜布告秦国上下,变法的立信与立威已经进度圆满。

    直到那只手再次落在他头上,似抚似揉地将他梳得整齐的童髻打乱。嬴驷闭上眼,唇角的弧度更甚,围住秦昭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不过话说回来,前不久确实有族老来寻嬴驷……现今看来,当日所谈皆有所指,怕是早有谋算。”

    “秦先生,说谎会长鼻子,变成故事里的皮诺曹。”

    秦昭先是在内吏署转个圈,跟景监刷个脸。把最新一册印刷的律法拿出来再次校对,确认无误后送去廷尉署,顺便跟卫鞅磨磨嘴皮。

    她走向太子殿,抱着新书路过某间偏殿时,看到两位官吏正在廊间舒活筋骨,相谈甚欢。

    “哈,以身试法?秦先生,驷儿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但他不贪心,来自秦先生的温暖,他只要片刻就好。

    “如君所想,只怕是烈火燎原呢。”

    “只怕是公族犯法——毕竟是国君的……不太好办咯。”

    她甚至觉得,历史上的嬴驷若不是嬴渠梁的长嗣,或许真不会高拿轻放。拿公族开刀少了诸多顾虑,只要卫鞅自己能扛下来压力和恐吓,说服国君维持原本的判罚根本没有难度。

    言语间,嬴驷摸索着下颌,忽然明了了先前未曾解惑的弯弯绕绕。他不禁顺着当日的情形做了另一种选择的设想,脑中的推演瞬间呈现出最清晰的结果。

    嬴姓公族,不,应该说是秦国国君宗亲犯法一案,冲击了朝野上下,引起了全国的轰动。

    “我不担心你,才不。”

    再去司工署大致参阅最新的农具和相关机械进制造度,和桑冉讨论下改进的可能性和范围。

    “担心?哈……才没有,才不会担心你——我只是被你这匹小马驹吓到了。”

    瞳孔微缩,秦昭拔腿就跑,不顾一切地往太子宫殿方向飞奔而去。

    秦昭匀过气彻底冷静下来。

    在一旁的嬴驷见此,不等桑冉训斥出声,连连拉扯秦昭的袖子,给她使眼色。

    以上就是在秦国逐渐往“大秦”发育途中,秦昭身为一位“勤勤恳恳”的新秦人社畜“丰富多彩”的普通日程。

    秦法的严明、约束力与执行力终于深入人心。秦国离后世那个和平法治的社会又迈进了一大步。

    奈何这两位并不体谅她,同僚友人间分享秘闻,兴致一起,窸窣的声音不经意间又拔高了,让她想不听见都难。

    秦昭随即放轻了落脚,加快步子。她一是不想打搅官吏们的透气时光,一是对方并未刻意压低声谈话,不论内容如何,听见总是不太礼貌。

    “走吧,回去继续批阅公务。”

    眼睛里有温热,胸腔里有委屈,随着时间的流逝,连身躯都慢慢软了下来。嬴驷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异常软弱——这种情绪身为秦国公子绝对要不得。

    新的一天从上班打卡开始。www.chunfengwenxue.com

    被人担心似乎是种太过新奇的体验,以至于让嬴驷脸上显现出几分错愕的慌乱。

    秦昭失魂地捡起律书,看着封面的标题,久久不能言语。恍惚中,嬴驷的脸忽然浮现在她眼前。

    秦昭干脆地躺在公案上,颓废到整个人都失去颜色。

    秦昭已经准备好新一册的《秦律》,准备继续跟嬴驷“五年刑法,三年模拟”了。

    “你没以身试法吧?嬴驷,快回答我。”

    秦昭扶着门喘着粗气,直望向嬴驷。他正要说点什么,眨眼间,她就踉跄着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官吏不再逗留,缄默着迅速相继离开。

    ·056·

    “这是终于压不住,火烧过来?”

    “冲着我来?秦先生,驷儿日日诵读律书,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呢?先生这般,可是在哪听到什么动静了?”

    嬴驷笑笑,扑过去抱住秦昭,把脸埋在她腰腹间。

    “我虽不喜卫鞅,加之先生多日教诲,根本没有拿自己去给他立威的想法——驷儿出事的话,想必一定牵连甚广。”

    望着嬴驷困惑的脸,她明白自个是关心则乱了——信息差下她也是不乱不行,毕竟真要出了事、坑了自己也就罢了,但要把孙膑连累到的话,秦昭估计自裁的心都有了。

    嬴驷,你可千万不要白瞎了我们攻读秦国律法的日日夜夜啊——

    片刻后,秦昭松开嬴驷,摇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质问。

    秦昭咬着毛笔,笔尖随着她眼睛虚无的聚焦变动在空中点晃。她单手撑着脸,公案上竹简摊开,半天也不见她批下个字。

    “慎言,有人来了……”

    嬴驷为之一怔,顷刻间背后惊出一身冷汗——那后果已经不能用牵连甚广来形容了。秦昭身上的劫后余生感,此刻也就不难理解。

    “庶长”目前还是秦国的最高官职,掌管军政大权,只能由嬴姓公族担任。连甘龙这种三朝老臣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最后在嬴驷那一届止步太师。

    秦昭终于松了口气,瘫软在地。

    至此,秦昭可算是知道卫鞅真较起真来,他的手腕和执行力有多令人叹服了。

    见此,她心中些许愉悦:看来秦国并非是打工卷王的天下,休憩制度还是有好好执行的。

    ——如果那只手没有颤抖,捏人的时候多用上点劲儿,揉头的幅度再大些……他一定坚定不移地相信,她一点都没有担心过。

    “我说你这个死妮子,把秦国搞得鸡飞狗跳的,都拉着我们累死累活了,你竟然想当逃兵?”

    想必这两位也是被公务文书压迫的“同道中人”。说起来,近日秦昭在各处传递文书,倒是能看到不少会出来放风的同僚了。

    语毕,秦昭出其不意地捏住嬴驷的笑脸,肥软的肉被她指腹轻易拿捏,扯向两边。嬴驷只能在某个幼稚的大人的压迫下,发出口吃不清的呜声。

    秦昭疾行的步履停驻,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律书从她手中滑落,坠地发出闷响。

    ——反正嬴驷也很可爱,看到可爱的幼年版秦惠文王殿下,为大秦加个班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呢。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偏角处的官吏听到。

    见秦昭光明正大摸鱼的样子,顿时瞠目怒瞪过去——第三次了,短短时间,这碎女子工作中走神被他抓包三次了。

    “你这消息已经过时咯,方才已经有人往‘那位’客卿那匆匆而去了。”

    ?近日有公族竟敢以身试法,闹得还不小呢……”

    “可恶,竟然想让我长长鼻子……小马驹,快把你的脸拿过来,我要把它变宽一点!”

    许是受到秦昭那张未来宏图的刺激,最近秦国的各项运转都紧凑得多,孙膑需要处理的军务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卫鞅已经晋升客卿爵位,新法早已在他进爵的那一刻开始全国通行。

    孙膑不再像以前那样好找了。

    嬴驷迟疑片刻,上前搀扶起秦昭,而后拍拍她的背,听她用劫后余生般的语气絮絮叨叨地说话。

    秦昭也乐得见他忙一点,反正嬴驷只要还叫孙膑一声“先生”,他就是是固定会在太子殿刷新的NPC,大不了就是出没时间变得充满意外性罢了。

    ……

    当然,秦昭把一天工作的结尾定在太子殿,绝没有故意去见孙膑的想法。

    但没关系,他知道就行了。

    “我听到卫鞅亲自带人去拿人……吓死我了,我以为冲着你来了……”

    “是,秦先生一点都不担心我,一切都是驷儿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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