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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离雪苍白地笑了笑。

    “我知道,这不是黑着嘛。”霍离雪说。

    浴室不是很大,转头就能看见镜中的自己,镜面上水雾散了许多,霍离雪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霍离雪眼尾绯红,晕了泪珠,想攀着什么爬上去。

    夏璟深呼吸,退出去:“洗完了就出来,记得把水关了。”

    夏璟时不时抬头看向霍离雪,总觉得安静着的霍离雪和她不在一个时空,尤其是现在。

    霍离雪闭上了眼睛。

    电来了。

    霍离雪接过帕子,说了声谢谢,随便坐在脚边的小马扎上,垂着头,安安静静坐着,有气无力地擦着头发,不再说话。

    恍惚间,方才浴室外的那声霍离雪开始在耳边回荡,那双紧张她的双眸浮现眼前。

    “嗯?”

    但她笑着,一直笑着,蝴蝶的翅膀淋了雨,不愿再挣扎,冰凉的手逐渐伸向腿间。

    夏璟不小心瞥见了春光,立马移开眼,耳朵发烫:“停电了。”

    在浴室里不经意间的一瞥……

    往常不是这样,往才是提前能感觉到的,比如现在,霍离雪抿了抿唇,能感知到有什么浪潮像自己袭来,双腿仿佛陷入浪花里,浪花一波接着一波,由远及近涌了过来。

    给她的缓冲时间更多,而不是一来就让她陷入沼泽中,她无法挣扎,只能深陷其中,沼泽快速将她吞噬。

    咬着唇,没发出任何声响,眉头紧紧皱着,脖子上有了细汗。

    “霍离雪!”

    眸里水雾蒙蒙,痛苦而茫然,霍离雪无措地看着周围,对她来说还不算熟悉的浴室。

    “好看,”夏璟嘴比脑子快,话一出口就懊恼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的自己,她不敢多看一眼,这样的自己……

    客厅亮了许多,有电筒开着,有门外的月光亮着,夏璟给她找了新的帕子:“你先擦擦头发,群里说电在两个小时内会来。”

    霍离雪戴好干发帽,开始洗澡。

    霍离雪深呼一口气,有些站不直了,整个人缩着靠在冰凉的墙砖上,时而大口呼吸,时而紧咬着唇,指甲紧抓着掌心。

    干发帽已经在方才的挣扎中掉落在地,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全然没有平时的整洁。

    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应该是难堪,在陌生的环境了,在不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在半小时前别人待过的空间里。

    薄如纱的睡袍轻飘飘穿在她身上,门外的风轻轻吹进,夏璟一直知道霍离雪很瘦,只是没想到居然那么瘦。

    现在只是试住,沐浴露暂时用的夏璟的,她没添置什么东西,而且这几天添置日常用品,也担心夏璟多想。

    方才在浴室,又是毫无征兆地发作,没给她任何过度时间,如同猛兽一般凶猛地朝她扑过来,近期已经发生三次这样的情况了。

    夏璟坐在沙发上看看群消息,最新通知还有半个小时电就来了。

    霍离雪瞥她一眼:“很好看?”

    “你要考虑清楚,这里是老房子,时常会停水停电,群里的通知也不及时,你可以去租更好的房子。”

    霍离雪睡袍带子还没来得及系上,歪了歪头,嘴角噙着笑:“你这是……”

    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沉吟声从嘴里呼出,霍离雪紧了紧颤着的手,而后松开,慢慢移到大腿内侧,她目光涣散地看着水雾蒙蒙的光晕,好似看见了光晕里的自己如枯败的花一般腐朽凋零,摇摇欲坠,她没敢再探过去一点,又将手收了回来。

    夏璟出声:“霍离雪。”

    听着呼喊声,霍离雪睁开眼,看向响动的门,响了两下停了几秒,又响了。

    她居然要对自己做那种事,霍离雪仅存的理智让她退却了,跌跌撞撞回到淋浴头下,把热水换成冷水,冰凉感蔓延全身。

    霍离雪拉着救命稻草,头埋进枕头,眼泪将白色染深,颤着的双唇动了动,终于平息那刻低声唤出:“夏璟…夏璟……”

    回了房间,打开电脑回复学生发来的邮件,处理完工作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霍离雪也不怎么困,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黑色是保护,黑色也是破坏。

    洗到一半时,霍离雪浑身一紧,手颤了颤,紧接着熟悉而磨人的感觉慢慢袭来,分不清额头上的是水还是汗。

    半个小时前别人用过的浴室。

    这半个小时过得很漫长。

    霍离雪这次没反驳,沉默片刻,淡淡回答:“我会考虑好。”

    霍离雪在浴室吹干头发,又将该收拾的收拾了,出去时瞧了眼在院里上蹿下跳的夏璟。

    仿佛是自己的博弈,即使是按了最大档,依旧卡在那里,黑暗,无尽的黑暗。

    她越是害怕恐惧,越是到不了,群蚁蚀骨的难受更加强烈,脚背的青筋凸起,血液流淌,轻轻跳动着。

    头发已经没滴水了,她依旧慢悠悠擦着。

    并没有对自己温柔,在快要浮出水面,挣脱束缚重新呼吸时,神情不是解脱不是欢愉。

    昨晚没洗头,今日得洗。【木槿文学

    霍离雪冷得颤抖,稍微缓解了很多,虽然身体上还是痛苦,但理智回来了些。

    霍离雪笑了一声,睡袍下摆随着轻快的步子微微晃动,飘扬,流淌,融入细白的小腿肚,脚踝上的红绳衬得她脚背的青筋像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苍绿而富有生机。

    霍离雪深深呼吸几下,不慌不忙地拿出白色小物件,她闭上眼等着,脸上没有慌乱,在某个时间点,浪花即将淹没头顶,让她无法呼吸时,小物件没入裙摆,浪花朵朵。

    夏璟这才看清楚她穿的淡灰色睡袍,因为沾了水,大面积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灰色,洗完澡没擦干就穿上了?

    霍离雪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浑身冰凉,身体的难受已经消散了许多,只要冷静冷静,就用不着缓解了。

    真年轻,大晚上了居然还跳得动。

    更多是厌恶与害怕,潜意识里怕下一场大浪毫无征兆来临,让她毫无征兆变得湿漉漉。

    夏璟捏了捏掌心的汗,赶紧收回眼,去院子里练了套八段锦。

    她轻叹一口气,将即将探入深渊的手收回去,给她自己披上浴袍,也就是这个时候,门开了。

    她如此糟糕了,为什么不再糟糕一点,为什么还得拼命保留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愿在这里缓解自己的痛苦。

    黑暗瞬间袭来,漆黑笼罩着浴室,她静静站在淋浴头下,一直淋冷水会让她感冒,把水温调高,温暖回笼。

    热水从头顶淋下来,黏在头发上的白色泡泡很快洗去,又细致地在发尾抹了护发素,差不多时将其冲掉。

    第16章

    夏璟将光照了进来,神情焦急地站在门口,和她四目相接。

    浴室里有一道小小的窗户,窗帘将其遮住,只能探进来微弱的光。

    “这个啊,洗澡的时候想到一个研究课题,突然有了思路就沉浸进去了,没注意。”

    “叫你怎么没反应?”

    霍离雪系好带子,关掉淋浴头,摸着黑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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