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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时川那边有点嘈杂,隐约还听到机场播报的声音和说话声。【翠丝阁】他好像在走路,一边走一边说:“对,我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

    他开始失眠。其实他从高中起就有睡眠问题了,时好时坏,从褪黑素到安眠药都吃过,早就习惯了。

    对于他的独来独往,身边的朋友都很不解,还有人替他惋惜,要给他介绍更好的女孩认识,说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能单着呢。

    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对关滢说了一些谎话,但那一次没有。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过往的人生,不止高中,全都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想到那天骆宁的猜测,他以为关滢是要打听他在美国的情史,他忍不住苦笑,如果真是问这个那倒是简单了。

    “少胡扯,你知道我的意思。”因为rayray在前面,jonson不好说太明白,只是道,“逃避不是办法。”

    你不仅要有事业,还应该有一个和你相配的伴侣。

    jonson认为,回国可能会对他的情况有好处,在熟悉的环境里,他的病情也许会有所缓解。

    她只好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这些心态别人不清楚,但jonson很明白,甚至可以说他是唯一了解他情况的人。

    发现这件事后,他心情一度很微妙。

    “目前还不确定。”傅时川说,“我这次过来,是有好几个大客户要见,至少也要四五天吧。”

    他在美国的感情生活非常简单。他当然也和女孩儿接触过,美国是datg文化,他入乡随俗,也试着和合适的女孩datg过几次。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和他的相亲对象一样,那些也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性,但最终的结果却都不好。

    他说:“嗯。”

    这几天,傅时川一直在想那天jonson的话。

    当然,他怀疑华尔街那群人也一样。

    他以为自己会感到满意,可渐渐的,他却开始对自己做的事产生迷茫。

    等不及再发消息,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你说你现在在上海?”

    说着,就要挂断电话,关滢却抢在最后一秒说:“我等你回来。”

    这句说完,两人一时无话。

    可惜的是,事业上的成功并没有缓解他的情况。伴随着得到的名利越来越多,是他心灵的越发空虚。

    傅时川回头,是jonson。

    他不知道关滢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问题的。是之前那次看到他的房间门,还是更早的时候看到他的衣服?又或是在他并未察觉的别的时刻?

    有时候,站在微软那栋举世闻名的办公楼里,他会忍不住想,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傅时川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想到刚才关滢的欲言又止。

    也许美国是更陌生一些,熟悉的人也更少。但就像他试图建立一段亲密关系,却觉得更加孤独,回国了又如何呢?

    至于他本人真的想要这样一个伴侣吗?好像并不重要。

    关滢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你去上海怎么不告诉我?去干嘛呀?”

    傅时川眼眸一暗,没有作声。

    jonson见状顿了顿,又说:“老实说,之前听说你和她的事,我是很惊讶的。以你在美国的表现,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呢。”

    有点意外,还有点生气,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心理疾病这四个字会跟自己有关系。

    他这样想着,最后却同意了。

    关滢一愣,上海?他去了上海?

    但如今却是严重加剧,一度几天几夜睡不着,连吃安眠药都只能让他短暂入睡两三个小时。

    jonson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这时rayray捏着手机凑了过来,“trent,车到了,我们快走吧。”

    “出差。因为是今天临时决定的,走得匆忙,就没来得及跟你讲。”傅时川补充,“你下午给我发消息时我正在飞机上。”

    但这一刻,他却想起了七年前,他大四毕业后,如愿来到c,攻读软件工程专业,又在第二年下学期进入微软实习。

    但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按照您的描述,我觉得您这位朋友对自己的情况应该是比较清楚的。既然他不愿意告诉别人,可能,也不会想要我的帮助……”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虽然有问题,但依然不妨碍他正常上学,实习,毕业后进入想去的公司工作。

    傅时川等了片刻,询问:“那我先挂了?”

    重要的是,就像jonson说的,她察觉了异样,那找出答案其实就很简单了。

    这样吗?

    这些都不重要了。

    关滢没回复。

    傅时川收回目光,唇角微勾,“你就这么想替我跑这趟?想篡位多久了?”

    傅时川一顿。

    那件事,她又查到了多少?

    想到这里,傅时川忍不住自嘲。这就是活中别人目光中的人吗?以至于都已经这样了,却

    几次之后,他意识到这不是他想要的,就放弃了这种尝试。

    在所谓熟悉的环境里,他的情况到底会变好,还是索性更坏?

    电话那头,她声音轻柔,像一股微风,透过听筒吹拂而来,“你忙完了就回家,我等你。”

    然后,专车缓缓驶出机场。

    他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作为一个华人,他在硅谷有他的职场天花板,即使在公司做得再好,也很难进入最高决策层。

    傅时当然川明白他的意思。

    傅时川沉默片刻,点头,“好。”

    关滢几乎想说那不然我飞过去找你吧,但最后却只回了一句,“那好吧。”

    而除了jonson这个技术负责人,技术部还来了下面几条线的研发主管,以及销售、产品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和主管,同时还有负责和对方企业对接的基层员工,算下来浩浩荡荡二十多个人,阵仗可以说不小。

    就好像周遭越喧闹,他的心就越空旷。

    关滢心中隐隐觉得有点怪怪的,真这么匆忙?连给她发条消息的时间门都没有。

    傅时川其实不太爱回忆过去的事。

    现在听到傅时川的声音,就让她想起之前和徐老师的那番谈话,以及她最后说的:“当然,我们今天说的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要想确定,最好还是得亲自和您这位朋友聊聊。”

    但回国就不同了。他全权负责这个项目的开发,如果最终发展得好,上市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经过思考,他判断回国对他的职业发展前景是更好的。

    强烈的孤独感笼罩住他,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原,只有他一个人行走其中。

    身侧有人问:“是关小姐?”

    这里是硅谷,是这个星球上科技的核心和最前沿,能来到这里似乎是应该自豪的,也是很多人一生的梦想。

    傅时川时常有个感觉,身边的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和别的人不一样,甚至觉得自己在做着改变世界的事情。

    这么久吗?

    傅时川对此不以为然,美国和中国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发现,当他试图去构建一段亲密关系,心中的孤独感并没有减轻,反而更重。

    关滢很想问问傅时川,真的吗?真的是那样的吗?但就如徐老师所说,考虑到他之前对这件事的态度,即使她真想谈什么,也要小心斟酌策略,而在电话里是肯定不合适的。

    傅时川率先走过去,后面则是呼啦啦一群人,都是公司的员工。

    挂了电话,他立在原地,半晌没动。

    他这趟来上海,是为了之前说的拜访合作企业、了解对方需求。当时jonson还说他要是不想来,他替他来,但最终却是傅时川来了,jonson也没逃掉。

    当然,这不是说他想死。但同样的,他也没那么想活。

    一切都按照他的规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是他想要的,没有不能做到的。

    当你已经拥有世俗的成功后,大家依然会说,这样还不够。

    既然谁都有可能得心理疾病,那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不会得呢?

    傅时川正走神,却忽然听到身侧的jonson说:“其实,我不赞成你来这一趟。”

    傅时川又等了三秒,说:“我先挂了,一会儿到酒店给你发消息。”

    傅时川没像以前那样叮嘱大家,直接上了最前排的车。jonson紧随其后,坐到了他旁边,rayray则坐到了副驾驶。

    当初也是他在他收到深海的邀约后,力劝他回国。

    就像他当年,也是这样逐渐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

    但他却感知不到意义。

    对他的生命最终要驶向何方,他竟毫不在意。

    傅时川从小就是一个理智敏锐的人,所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心理上出问题了,并通过心理医生确认了这一点。

    刚才说话间门,他们已经走到了停车楼,前方果然有好几辆车在等着了。

    死亡好像变成了一件毫无重量的事情。

    听得多了,他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另一种裹挟呢?

    她等他吗?等他回去,是想说什么呢?

    她咬了咬唇,想追问,但又忍住了。

    然后,一路顺风顺水,高歌凯进。

    直到有一天,傅时川忽然发现,自己对生命的存在都开始生出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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