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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站在门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淮景道:“玉蓁,你与他生活在一起不幸福,与他和离,我必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迎你进府,让你当将军夫人,我定然温柔地呵护你,不会如他一般冷漠让你受半分委屈……”

    今日日头正好,好不惬意。

    众人的目光瞬时被吸引过去,微醺者闭目聆听,在座位扶手用手指轻点节拍。

    脑中突然联想到昨天白日在街上偶遇到丈夫回家撞见妻子偷汉子,夫妻吵架和离的场面,陆衍脸色简直要黑如锅炭。

    掌柜领南嫣上楼。

    若说敛香楼是路州数一数二的温软乡烟花之地,那么南嫣就是敛香楼的招牌,不但相貌生的貌美动人,顾盼生姿,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擅琵琶唱曲,每逢贵人有宴,都会请她作陪去弹唱几曲。

    相隔百里外的扬州。

    不染纤尘的手指勾动素弦,檀口轻启,婉转悠悠的清唱声自口中流出,琵琶声和缓缓纠缠配合,缱绻而又温软。

    南嫣心下微讶,原来他就是新来的巡抚。

    尽管他现在还未对自己产生兴趣,但南嫣不相信这位大人听过自己弹唱的曲子还如现在一般淡然从容。

    陆衍神情无异,他端起面前杯盏,“以茶代酒。”

    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凝,又问:“是不是侯府的人待你不好?”

    这位巡抚大人并没有因美色打动。

    王长史脸色悻悻,给屋内的舞姬和南嫣赐了赏钱,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席宴结束,等陆衍回到下榻的馆驿,天色已经很晚了。

    “玉嵘!”

    不怪冯玉嵘会误会,先前侯府迟迟不来下聘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在冯玉嵘

    不知是刚来住不惯的原因,或是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愁绪颇多,陆衍并没有怎么休息好。

    陆衍竟荒唐地梦到了上京长街,冯玉蓁出府偶遇一袭凌厉劲装的李淮景,李淮景下巴蓄起了了短须。

    而现在眼前的冯玉嵘身量比之后来要稍稍单薄些,少年意气风发,姿容飒爽。

    从前王大人办宴也时常请她过去作陪,南嫣便以为贵客不过是路州其他比王大人官职高的官员。

    “好!”

    做了这样的梦,他现在脑海中清明一片。

    那时他已获封大将军,鲜衣裘马,尽管在她这个姐姐面前,更多时候亦是目容端肃,不苟言笑。

    突然,眼神顿住。

    马车上施施然走下来个姿态曼妙的绝色美人。一张娇美的脸庞上,明眸如秋水般明澈,朱唇皓齿,怀里抱着一把琵琶,更显婉约动人。

    冯玉嵘回来了。

    冯玉嵘已有半年没有见到姐姐,甚是思念,只是他垂眸凝望,阿姐的眼眶微微泛红,眉间似也隐藏着一丝忧伤。

    陆衍突然敛眉扶额地开始反省自己。

    既然也睡不着了,陆衍干脆就起身去翻阅先前府衙的文书,寻找线索。

    目光悄然打量今日来的人,想看看有没有昔日难缠的客人。

    一个她之前从未见过的青年坐在正中,姿容俊美,面白似玉,发束玉冠,湛蓝色的云纹锦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清雅矜贵,路州哪里见过仿佛谪仙的人物。

    一层薄汗覆在男子的额头,他墨眉轻皱,似是陷进了梦魇。

    陆衍兴致缺缺,神色一如来时般平淡自然,偶问几句公事,其他时候并不言语。

    见陆衍仍无动作,王长史:“陆大人,美人都向你赔礼道歉了,你可不能坐视不理伤了人家南嫣姑娘的心啊。www.miaoyin.me”

    陆衍呼出一口浊气。

    冯玉蓁忽的站起身,期盼地看向庭外。

    在门口张望的轩逸楼掌柜赶忙迎上去,“哎呦,南嫣姑娘你可算来了,王大人都要等急了。”

    冯络和沈氏已然成婚两年,先前沈母生了病,沈氏回了家中侍疾,前两日才回来。

    冯络笑着道:“你们好生陪祖母,我还有事,先走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被衾一角揉皱成一团。

    而自己……当时正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黯然不语,只是在偏僻的角落他们未曾注意。

    王大人便是派人去敛香楼请南嫣过来的人。

    朴素的青帐内。

    冯络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谦和君子的形象,尽管沈氏嫁进冯家两年仍无所出,冯络也没有纳妾,反而好言相劝,让妻子不要着急。

    南嫣心中颇自信地抬目。

    陆衍想把杂念抛出脑外,告诉自己妻子不是那等会红杏出墙的妇人,而自己也不是对妻子漠不关心的私塾先生。

    她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都格外的赏心悦目,轻而易举地撩动男子的心。

    冯玉蓁眼眶一热,激动地迎上去,两手紧紧地抓住来人的胳膊,仔细打量这个阔别八年的弟弟,尽管记忆中,他们数月前才见过。

    晌午,庭院外突然一阵喧嚣。

    但,回望过去,自己对妻子的关心好像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不足妻子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十之一二。

    面上不显,她乖巧知趣倒了杯酒出来,动作间,云袖翻飞,散出淡淡幽香,南嫣端着杯子走到主位,小幅度蹲身,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小节雪白腕子。

    距离陆彦离开扬州已经有好几日了。

    他顿时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问:“阿姐,你怎么了?”

    南嫣不敢直视他,柔声道:“大人,请。”

    只能再另想他法。

    南嫣面色有淡淡的失望,只得放下手里的酒杯。

    夫婿温和体贴,沈氏不应该是这个态度才是。

    众人应是,也跟着起哄。

    后面,男人将女子有些清瘦的脊背揽进宽厚的怀中。

    王长史,也就是让南嫣来的人,他起哄道:“既然南嫣姑娘来迟了,就先向巡抚大人敬酒赔罪吧。”

    一曲终毕,余音绕梁。

    “南嫣姑娘的琴技和歌喉果然名不虚传。”

    怎么感觉沈氏似乎有些怕冯络,冯玉蓁心底泛起疑惑。

    葱白纤手从琴弦上移开,南嫣缓缓睁开眼,望向正中,本以为会瞧见个为自己所迷的俊美公子,至少在她献艺的这些年,在听了她的弦音后还能对她视若无睹的人绝无仅有。

    陆衍猛然惊醒,惊坐而起。

    除了给长辈请安,更多时候便待在自己的院子。

    路州一定有大问题。

    一辆装潢富丽的马车停在了轩逸楼大门前。www.cuiya.me

    下人在请安,“四少爷安好。”

    回想刚刚梦中场景,李淮景动作亲密地将妻子拥进怀中,陆衍面色微沉,眼中浮现一丝暗郁。

    外面天色已经微明。

    梦中,李淮景在撺掇他的妻子与自己和离。

    等冯络一离开,冯玉蓁察觉到对面的沈氏显然姿态稍微放松了些。

    一个身穿青色比甲的丫鬟先从车上走下来,随后一双雪白的柔夷从车帘里探出,丫鬟连忙伸手去扶。

    随后一口饮下。

    南嫣提裙坐到屏风前,面向大桌。

    南嫣默默地垂下眼帘,走上前问安:“各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南嫣来迟了。”

    通判是协助巡抚处理事务的左右手,之前得到的消息刘据和上任巡抚张寅私下关系颇好,本想以他为突破口,调查张大人的真正死因,但今日短暂接触下来,刘据俨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刘通判先是不动声色地饮下一杯酒,后向王长史使了个眼神。

    走至一间包房,推开门,里面行宴的靡靡之音顿时宣泄而出。

    “阿姐!”很快,门外出现了弟弟的身影。

    额上的汗珠覆得更密了。

    他转头打量四周,并不是上京某处街角,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在路州的驿馆。

    女人言笑晏晏,男人端肃沉稳。

    分隔两地的夫妻,插足感情的旧日情郎,还有方才古怪的梦境,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丝丝熟悉而又不同寻常的意味。

    所以尽管冯玉蓁出嫁前,沈氏就已经嫁进冯家有一年多,但两人只见过寥寥数面,并不相熟。

    说话的嗓音江南小调般的酥软。

    今日一早王大人便特意让人去了敛香楼转告南嫣,晚上会在轩逸楼招待贵客,届时请她来献艺。

    沈氏容貌中等,温顺本分,见到冯玉蓁便柔柔地回应。

    只见宽敞的大堂内,几个舞姬姿态妖娆大胆地为主桌的十数人献舞,眼神魅惑,客人中有几人几乎不能自持,像往常他们都直接会将跳舞的女子拉进怀中,饮酒作乐,今日不知为何倒还把持得住,南嫣默默地想。

    绕过屏风,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冯玉蓁打了招呼:“大哥哥,堂嫂。”

    这日一早用过膳食,冯玉蓁去了祖母的院子。正好冯络和他的妻子沈氏也在。

    那位大人坐在上位睥睨着她,眼神中还留有被她琴声调转出的一丝兴致,但仅仅只是欣赏,譬如现在她一曲结束,那丝好奇的兴味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桌上坐着几个从前席宴上曾见过数面的官员,连刘通判也随侍左右,对他态度谦卑,南嫣微微一惊,想来中间的青年就是今晚宴席的上宾了。

    南嫣面色看着有些为难。

    今日席宴上,其他人的眉眼往来陆衍暗中收入眼底,那位刘通判给陆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宠辱不惊,淡定自若。

    若说冯府内存在感最低的人,应该就是沈氏了,倒不是说家里人不喜欢排斥她,只是沈氏性格胆小慎微,不爱与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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