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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从堆积公务的案牍脱身,陆衍休息间隙脑中时常莫名盘旋那日黄鲁元的一番话和近段时日来妻子冯氏对自己的淡漠。www.feiwu.me

    明月一时间尴尬得脸色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氏眼神一转,心领神会顺势谄谀道:“嫂嫂今日装扮得真好看,头上的梅花簪是大哥走前特意寻金铺打的那只吧,倒是格外衬嫂嫂颜色。”

    李氏脸庞瘦削,颧骨略高,一笑便显得有些刻薄。

    “衣裳好啊,弟妹挑的必是极好的。”二少夫人李氏加进话题,拿绢帕掩面调笑。

    院子里已聚了不少女眷,衣香鬓影,有三两装扮精致的贵女聚在一处交心畅谈,院中还备有投壶,棋盘等器具供贵女玩乐。

    冯玉臻轻挑眉尖,故意试探道:“大嫂又准备的什么?”

    冯玉臻轻瞪了桂月一眼,柔声道:“别听这丫头胡诌。”

    为不让自己困扰其中,这几日陆衍尽量让自己埋头公务,连后院也不去了,避免同冯氏见面。

    说完暗中打量冯玉臻的神色,期望看到她失去现在的从容。

    冯玉臻连忙扶她起来。

    华安公主名唤李姜淑,性格倒不如名字般

    早上在徐夫人那里请过安,妯娌几个碰上便一起走了,随行的还有四姑娘陆芸和五姑娘陆珠。

    明月一听,当即应下来。

    若不是李氏挑衅,冯玉臻也不会故意戳她痛处。

    李氏压下怒气不语。

    听了这话,苏氏心中稍安,又泛起嘲讽,衣服过于寻常,就算款式新颖,颜色也不一定让人欣喜,不如送别的容易出错。

    明落,也就是明月的妹妹,病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经过高烧,脑袋出了问题,据说从前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夫人哪里用得着你给当牛做马。”桂月在旁边摆手笑笑,调侃道:“就你现在的瘦骨二两肉,恐怕拉车都拉不动。”

    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辆车,苏氏和李氏一辆,冯玉臻独自上了第一辆。

    自己便只能讨好婆母宋姨娘和苏氏,以求在后院中站稳脚跟。

    四姑娘五姑娘也跟着劝慰。

    苏氏轻瞪两人一眼,抬高声音规劝道:“少说几句,都是自家妯娌。”

    穿过游廊,隐隐传来丝竹管乐声和女子的谈笑声。

    陆燊同陆扬一母所生,却风流多情,李氏因为娘家殷实,父兄都在朝中做官才嫁进侯府,她样貌生的寡淡,精心装扮后顶多称得上小家碧玉,就不太能管得住陆燊,倾云院已有侍妾生下了一个庶子。

    冯玉臻同明月交谈之际,瞥眼间看到明落正好奇而又直白地打量自己,觉察视线,她又立马垂下眼睑,一如来时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位世子夫人比自己晚嫁进来一年,之前短暂接触下来是个温弱好说话的性子。

    冯玉臻嘱声还需要好好调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世间谈及娶妻,大多是说娶妻娶贤,将后宅繁琐一干事都交由妇人处理,男子就应当入仕,在朝堂一方天地大展拳脚,好荫妻蔽子。

    算上前世,这是冯玉臻第二次来九公主的府邸,不过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不出意外,苏氏准备的应当是同前世里一样的和田玉雕花玉佩。苏家花重金买来的和田玉,又特意寻的江南匠工雕刻而成,珠圆玉润,通透无暇,前世里华安公主见了也确实欢喜,允了苏家的要求。

    匿在宽袖中的手指掐入掌心,都是一个爹生的,怎自己却嫁到那个最差的。

    女孩子看起来怯怯的模样,十三四岁的年纪,久病方愈,小脸还有些苍白,穿着身半旧不新的浅绿色小袄垂着头唯诺站在姐姐身后。

    若士族子弟靠曲意逢迎家里妇人来换取家宅安宁或是仕途,多会为大部分男子耻笑,更主要的是也不符合当下礼数。

    “我瞧你绣工极好,可是从小练习?”

    李氏心中不平,少了几分往日的谨小慎微,幽幽道:“我和嫂嫂也就算了,夫婿不在身边,世子就在府中,怎么听说也很少去蘅芜院陪陪弟妹。”

    知晓了明月的身世,冯玉臻颔首,问她现下是否有其他去处。

    但在数日前,苏氏出府时恰好遇到了冯玉臻之前的婢女梅霜,倒是从她口中获知了不少冯玉臻在扬州时的往事。

    “寻常样式而已,只他心意难得。”苏氏心中得意,面上却是一副敛而低调的神情。

    前世,她确实也达到了这个目的。

    今日的苏氏着实是盛装,里面是立领中衣,外搭一条水红撒银绣虞美人毛领镶边偏襟长褙子,给她平素秀婉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艳色,更别提她头上更是珠钗错落有致,贵气十足。

    陆燊走这两个月,后院的女人倒还算安分,大家都独守空闺,听说过不了多久,淮平侯就要领着两个儿子归家了,私心里,李氏希望他们晚一点回来。

    这些日子苏氏隐约觉得冯玉臻处事和以往略微不同,愈加大方从容,这让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陆燊常往侍妾房里跑,只在每月固定歇在正妻房里那两日过来。

    冯家在上京开的有专供像三珍阁,祥云斋这样衣料店的绣坊,里面的绣娘都绣艺精巧,安排明月进去正正合适。

    眼见前面马车车轴开始走动,李氏靠近苏氏,鄙夷道:“她商户出身,自幼没有主母教导,华安公主赏花宴这么大的场面,没准会畏手畏脚失了规矩。”

    “你…”李氏先失去从容,面容有些克制不住的忿忿,冯玉臻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苏氏抬手抚了抚簪在繁复精致发髻间的金镶玉点翠梅花簪,柔声道:“不过是一个玉佩罢了,比不得弟妹。”

    收回目光,冯玉臻神色不变。

    苏氏闻言,不免想起前段时日自己好心想帮衬却遭冯氏婉拒,心中冷嗤。

    世子陆衍平时沉稳端方,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娶妻前后院也没有通房侍妾。

    一路上,苏氏往桂月手上抱着的红匣子投了好几次视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匣子里面装的是弟妹给公主准备的生辰礼?”

    明月的祖父是大魏人,一家人定居在魏蜀交界地带,亲人接连逝去,边境又时有摩擦不太平,听说大魏富足太平,姐妹俩一路辗转来了上京。

    冯玉臻却叹然道:“本以为二嫂管理后院的姬妾和琐事已经够累了,不想却还要分出心神关心我和世子,实在是羞愧难当。”

    皇室公主举办的宴席,再低调也奢华得让人花了眼,更何况九公主本身就不是含蓄的性格。

    时间很快来到华安公主举办赏花宴的日子。

    看到对方黯然摇头,冯玉臻开口挽留。

    艳羡和嫉妒交织,李氏眸中情绪复杂。

    *

    相比于苏氏,李氏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说是赏花宴,一点都不作假,刚下马车,便有淡绿裙装的侍女迎了上来,领着几人进去。一路上姹紫嫣红,各类品种的花卉争相怒放,更兼有名贵的墨菊和西府海棠之类,走动间微风吹来馥郁花香。

    淮平侯虽器重陆扬陆燊两个儿子,两人搭着公爹的光也在军中担任了个职位,可陆衍终归是嫡子,本身占有优势,若冯氏再德才兼备,等日后分家,现在的好日子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也是,自己在上京无根无基,说是报答,还不如说夫人收留了自己。

    明月先是不语,随后决然跪下,面上一片怆然之色,“夫人的大恩大德,明月实在无以为报,只求给夫人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苏氏弟弟靠着家族荫蔽,在羽林卫蒙了个小官职做,不想却因其出言不逊得罪了另一个势力更大的权贵子弟而被革职,苏氏就想着走九公主这条路在陛下面前求情。

    冯玉臻先是点点头,淡然道:“我预备送的是套衣裙。”

    说话间,走到了大门口。侯府的大门外已有三辆马车等候。

    苏氏自忖拿捏住一个冯玉臻把柄,心下略安。

    苏氏同大公子陆扬成亲两载,后院中虽有几个侍妾通房,但陆扬对苏氏时而体贴,总体也算琴瑟调和。

    她倒巴不得冯氏在众多官妇闺秀前惹出事端,让人一提及淮平侯府的世子夫人就想到不知礼数,畏首畏尾诸如此例的形容,不然难有二房的出头之地。

    “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留在三珍阁做个绣娘,我给你开的薪资绝不会比其他绣娘低。”

    收留两人除了怜惜姐妹俩孤苦无依外,冯玉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明月精熟南蜀的绣艺,这是冯家其他绣娘不具有的,她实在不想让这样的人才外流。www.xingsha.me

    因着长幼顺序,苏氏在几人中时常摆出大嫂风范,明明是李氏先丢了气度傲慢无礼,苏氏却仍秉持“不偏心”的原则,将两个都说教了一番。

    这两月,李氏时时有种同苏氏一样处境的错觉,身份尊贵受丈夫尊重,掌管自家后院,然而等陆燊一归家,一切又会回到原位。

    冯玉臻在心中冷笑,两人一唱一和却想拿捏自己。

    明月点点头:“祖母曾是南蜀宫廷的御用绣娘,我们姐妹俩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便也学会了。”

    众人围着的女子,穿着描金的印花绢褶裙,眉如弯月,眼若明星,顾盼之间端的是娇艳动人,她姿态高扬,宛如院中傲立的梅。

    两人是亲妯娌,自然同气连枝,不过两人当中苏氏一向隐于幕后,李氏更多时候充当白脸的角色。

    匣子看着不小的样子,其他几个也好奇冯玉臻到底会送什么。

    目光一转,落在身旁神情谈笑自若的冯玉臻身上。

    这段时间冯玉臻倒过得不错,她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期间,明月姐妹俩来侯府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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