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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鸾莞尔一笑。

    楚玄鹤正要上前搀扶自家妹妹，却是被宫奴抢先了一步。

    朝中文臣亦是不敢轻易挑衅楚凌。

    没错，是活活气死。

    绿萝姑姑道：“趁着还没天黑，你速速收拾一下出宫吧，皇上允你回府一趟，三日后再入宫。”

    玉鸾抄着抄着,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御书房没有旁人，安静到了落针可闻，不消片刻，她就趴在了桌案上，明知不该睡, 却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倘若当初楚家对他落井下石过，只怕她现在已经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了。

    永安侯这话，是说给皇上听的吧。

    至于封尧为何偏偏要让她抄写《诗经》，她觉得，这依旧是报复。

    万一被这小女子发现自己太过在意她，那岂不是笑话！

    ===第31节===

    欸，这让他们如何回去传话？只能实话实说啊。

    长姐的死，是父亲此生的痛，也是她的痛。母亲走得早，她是在长姐的庇护之下长大，亦姐亦母。玉鸾心中的钝痛，不比父亲少半分。

    现下，他只是控制了京都城，而今藩王势力独大，关外局势不稳，大殷的几大武将世家对他而言，都太过重要。

    四名宫奴：“……”他们是皇上的暗卫，寻常时候仅仅负责帝王的安危，可今日却特意护送楚司寝归府，可想而知，皇上有多重视她。

    封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思及此，他又开始憎恨封氏皇族！

    皇上与楚司寝之间的关系，终于有了突破，昨日抱得了美人归，皇上为何要这般？

    封尧：“……”

    他这个阉人着实不懂了。

    这里人人心生向往，可又像是一座樊笼。

    “楚司寝，这都快到傍晚了，你快醒醒。”

    楚凌与楚玄鹤早就在巷子口候着，玉鸾的马车还没停下，就听见了她爹爹那掺杂了哭腔的嗓音。

    “我儿受苦了啊。”

    那一战，楚家军不费一兵一卒，就要了老柔然王的性命。

    待在他身边就这么委屈么？

    楚玄鹤颔首，深呼吸，胸膛微微起伏，入府门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巷子口有人在鬼鬼祟祟。

    时光的递增, 让诸多心事不再轻易宣之于口。

    楚凌仿佛没听见似的，一边揽着女儿往府中走，一边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皇上可是不给你饭吃？”

    试问，放眼整个京都城，谁敢轻易与永安侯拌嘴？

    仿佛只要玉鸾在他身边，哪怕他与她什么都不做，他也心安。

    楚凌上前一步，一把揽过女儿瘦弱的肩，顺势撞开了那名宫奴，亏得宫奴习过武，不然会被当场撞开几步远。

    明眼人也看得出来，皇上不悦了。

    四名宫奴俱是身子一僵。

    *

    不愧是永安侯，毕竟，当年凭着一张嘴就赢过一场战役。

    楚凌仰着脖颈。

    绿萝稍作思忖，她忽然就想到封尧不久之前盯着玉鸾的睡颜看了半晌，大概是怜惜吧……

    一开始, 玉鸾兢兢业业誊抄《诗经》。www.qinghuai.me

    一旁的楚玄鹤抬手掐了掐眉心，高大颀长的年轻男子，杵在自己父亲身侧，仿佛束手无措。

    尤其是太上皇。

    玉鸾无奈苦涩一笑：“父亲，我无事，一切皆安。”

    玉鸾不想自找麻烦，更是担心回宫后，封尧会借题发挥，遂莞尔笑道：“父亲，女儿这是窈窕。”

    她稍作准备，便有宫奴过来接应她，就连回府的马车都备好了。

    永安侯府就在京都，父兄也留在了京都，她总不能插着翅膀飞了。陆长青眼下毫无消息，大概已经离京。封尧故意放了陆长青离开，便是为了钓更大的鱼。

    可父亲……

    封尧如今心思太过深沉，再不是当初的少年了。

    但楚玄鹖并没有揭穿

    脑子一旦清醒，又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以，玉鸾只好暂时作罢。

    “司寝大人，奴才侍奉你。”

    绿萝姑姑还算温柔，在玉鸾耳侧低语了几句。

    这时，一身着宝蓝色宫装的小太监从夹道疾步走来，行至校场，垂首禀报道：“皇上，楚司寝已经出宫了。”

    年少时热忱, 成年后收敛。

    大概是风太急，她眼眶微湿，遂抬袖随意抹去。

    封尧哪里是让人护送她？是监视吧。

    不知过了多久，玉鸾是被绿萝姑姑唤醒的。

    青峰剑低鸣，封尧止了动作，玄色衣袂在晚风里轻轻舞动，他收了青峰剑，幽眸映着落日余晖，眼底宛若坠入了万里星河，深沉不见底。

    *

    玉鸾撩开车帘，神色一度低沉。

    封尧正批阅奏折。

    玉鸾诧异一问：“姑姑，皇上可提及，为何允许我回府？”

    玉鸾：“……”

    永安侯曾经战功赫赫，功高过主，是上一代京都权贵中少有的英雄豪杰，可偏生……他长了一张嘴巴。

    是需要她去拉拢父兄么？

    玉鸾：“……”

    就仿佛帝王挥出的剑气渗入到了他们体内。

    楚凌的亡妻是京都城出名的美人，玉鸾姐妹的容貌随了他们的母亲，楚凌对这对姐妹二人几乎是捧在手心的。

    当初，楚家军在与柔然对抗的几年之中，一次老柔然王愣是被楚凌的一张嘴给气死的。

    楚玄鹤伸出的手落了一个空。

    还是说，他又起了什么旁的心思？

    他已不是当初卑微的少年。

    封尧岂会那般好心？

    “老天到底开不开眼呐？”

    于是, 封尧等了片刻, 打算等到玉鸾彻底睡熟，这才去靠近。

    只是不知道，封尧对永安侯府楚家是何打算？

    绿萝不敢轻易揣度，只道：“皇上并未提及。”

    玉鸾扫视一眼，并没有看见封尧。

    他身量高大，这般仰着脖子，像足了荷花潭里嗷嗷鸣叫的黑天鹅。

    帝王嗓音喑哑清冷：“暗中盯着，事无巨细，朕皆要知晓。”

    楚家父子自然也看出来了，楚玄鹖倒是很会明哲保身，楚凌却当场怒意腾起：“我楚家的姑娘，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子，千家难求，犯不着攀附那滔天富贵！又非人人稀罕权势富贵！”

    不多时，玉鸾嘴里喃喃唤道：“爹爹、兄长……呜呜呜……”

    楚家打算怎么个豁出去法？

    “是，皇上。”

    四名宫奴：“……”

    楚凌毫不避讳，声情并茂：“我儿着实辛苦了，那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若真是受不住，就告知父亲，大不了……咱们楚家豁出去了！”

    永安侯，还请你保持慎言！

    永安侯府。

    汪裴不得其解。

    见玉鸾睡下，封尧抬眼看了片刻, 今日天气十分暖和, 眼看着就好到春末了, 他并没有急着去查看玉鸾冷不冷。

    永安侯府这些年之所以可以做到独善其身，并非仅仅是因为从不站队，更重要的是父亲麾下三十万兵马。楚家兵权是世袭罔替，父兄更是在军中积威甚重，只要楚家旌旗所到之所，必有将士追随。

    第三十一章

    要不就拉拢；要不……直接铲除，以绝后患。

    每次一道圣旨下来，拿着器重功勋的幌子，夺走他的女孩儿们。

    朝中的两位御史都没有这个胆子。

    玉鸾回府的消息事先送达到了楚家。

    *

    后来，楚凌的嘴巴，成了军中的传奇。

    玉鸾对局势十分明了。

    马车缓缓行驶在宫道上，玉鸾通过半开的车帘看向夕阳下的紫禁城。

    同一时间，封尧在校场舞剑，青峰剑自带煞气，周遭的墨竹林遭了殃，被齐刷刷砍秃了去。

    封尧安排了四名宫奴陪同她回来，这四人一路疾驰，一看就是练家子，并非普通的宫人。

    昨日的消耗太多，导致她一睡着就会断片。

    或许，他已经将她也算计其中了吧。

    “这世道当真不公。”

    所谓情信，是玉鸾提出来的, 小姑娘胡搅难缠，非要如此。

    皇上又岂会不给楚司寝饭吃？

    他岂会不知封尧派了人跟着她？

    如今，他大概是想让她也尝尝这滋味。

    可帝王哪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当初, 封尧近乎每隔几日就会给她写情信, 总会借用《诗经》里面的诗词, 自然也都是他亲笔书写。

    如此这般说，是会传到封尧耳朵里去的。

    玉鸾和自家兄长对视，眼神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似在梦里低泣，以至于嗓音格外沙哑。

    “老夫此生对得起天，对得起地，绝无对不住封家，他封家却害了老夫两个女儿！”

    文武皆需。

    “楚司寝，皇上让奴才送你回去。”

    想造反么？

    玉鸾这才抬首，入目是一片烛火微光，已经开始掌灯了，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睡着之前的场景。

    楚凌愤然：“可我儿瘦了啊！”

    熟睡过去可真好啊，可以忘却一切不愉快。

    汪裴与几名立侍只觉得浑身阵阵骨寒。

    永安侯慎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