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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为民的好官。”尹姝呢喃，若当初是刘大人在场，怕是不同境遇了吧。
尹姝婉言谢绝的话又咽了回去，不得不说卫骧还是知晓如何拿捏她，她如今最在乎的就是孙淑兰的身子，辽东的大夫看个风寒绰绰有余，可遇上孙淑兰的病也没包治的法子，只是开了几帖温药补身子而已。卫骧说自己有大夫，那大抵是从应天府带来的，再不济也是自山东而来，自然好过辽阳的。她如今走不开身的缘由其一是未攒够盘缠，其二就是她记挂孙淑兰的身子，若孙淑兰身子见好，她也无后顾之忧。
既如此，尹姝有一问藏在心里许久了，“奶奶，你可知晓应天府有什么姓卫的人家？”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尹姝回过身，真是赶巧了，方才还提到孙淑兰，她便来了，“奶奶。”
夜里凉，孙淑兰咳了几声，即便是刻意压制，可还是叫尹姝听见了。又想起方才卫骧那番话，尹姝下了决心，“卫大人，明日我在经历司外等您，今日我要先回去了。”
尹姝不敢大意，即便是此时只有她与元娘二人，可生怕还在远处的卫骧也听了去，“阿姐大抵是看错了，我与奶奶相依为命，早已没了家人了，那画像不会是我。”
“卫骧？”孙淑兰想了想摇头，“不认得，只是方才那一眼眼熟，像在见过一般。”
见她面有顾虑，元娘苦笑，“我已是将死之人，你还怕我不会守口如瓶？卫大人在邹仕轩家中寻到的那帖药我是知晓的，可邹仕轩藏得深，我去了两夜也未寻到，倒是在他书房内发现了不少画轴，其中有一副画像，我瞧着模样有些像你。”
元娘笑笑，将尹姝往后推了推，“快些回去吧。”
“阿姝……”
能来见一面，已是卫骧宽容，尹姝不敢再贪厌久留，她三步一回头，待烛火隐于夜色中，她才收回目光，直至在经历司外，尹姝才敢说话，“卫大人，明日一早我能否再来？”
尹姝心里有些抵触，她与卫骧并未熟到可随意跟着他走的地步，她开口婉拒，“大人，民女——”
“那何时回来？”孙淑兰一人在家，她不安心。
“你过来些，我有话与你说。”元娘挪了身贴近她，往尹姝身后瞄了两眼，见无人才压了声道：“初见你时，我就觉着你与别家姑娘不一样，不识麦苗，不知米价油值，连炕也不会烧，文文弱弱的像是出自官家的小姐，可你偏又做的仵作行人，反倒叫我想不明白了。我不知你从前发生了何事，又为何来的辽阳，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是与家人走散了又或是从家中跑了出来？”
尹姝面露愧色，“忘了，昨日忙坏了。”
“只是随口问问。”尹姝打着马虎眼。
“在于你。”
“是刑部的大人。”
得了卫骧首肯，尹姝才往外去，搀着她往回走，“奶奶，夜里你来做什么？外头这么冷。”
尹姝不乐意了，她若是几个月也验不出，岂不是不必回来了。
“去了就知。”
“圣上初立大明之时，身侧有位开国功臣是卫姓，不过他过早病逝，名声远不比如今的丞相，我也只听闻过他二三事，记不起名来了。”
“刑部？”孙淑兰面有异色，“你怎会认得刑部的大人？”
尹姝察觉异样，她下意识抬眸往身后探，就见黢黑之中有一道黑影临近，待走至她跟前的烛火之下，面容才愈渐明晰。
“听闻是有个儿子，自年幼时一直跟随圣上，军功赫赫，早已位居高位。”孙淑兰止了声，“从前你从不愿听朝中事，今日怎么又问起来了。”
“画像？”因卫骧在侧，尹姝赶忙压住了声，只是握着木栅的手轻微发颤，她不解，邹仕轩屋中为何会有她的画像？“阿姐为何觉着是我？”
卫骧又道：“既唤了你去，必是有用你之处。”
“您别多想，是刑部山东清吏司的卫大人，这两日才来的辽阳，邹家命案是他主事。”
“还有，再听阿姐一句。”元娘忽而紧了紧她的手，“莫要与卫大人走得近了，他人虽不恶，可也不是什么善人。不必多问，你既唤我一声阿姐，我必然不会害你。”
元娘未接话，正当尹姝还要再问时她陡然提声，打消了尹姝的念想，“今日你来过了，明日就别来送行了。”
“奶奶，不提此事了。”
尹姝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事。
“此事我来时也听说了，却不想竟是元娘做的。”孙淑兰感慨，“她原是个多好的孩子啊，落了个如此下场。”
“见过？”
元娘为何会这般问？
尹姝腹诽，与刘大人商议了，可也没与她商议啊。正想着，就听卫骧道：
尹姝约摸也猜到了什么，“大人是让我去验尸？”
“我正在与你商议。”
孙淑兰就知道她随口一嘴尹姝又要多想，“你心里别又藏事，应当是我看花了眼。”
“孙婆婆并非你奶奶。”
“去哪儿？”
是卫骧。不知他方才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尹姝心虚不敢看他，“卫大人……”
尹姝起了疑心，“阿姐是知晓了什么事？”
卫骧停了下来，月色中他的面容染了几分白日不常有的清冷，“明日你随我去个地方。”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卫家。”
“画像的唇角与眼角下皆有颗小痣，年岁也与你相仿，我一眼就对上了你的模样。昨夜我心里藏着事，早忘了这茬儿没与你说，方才见你来了我才又想起，邹仕轩是司狱，大狱中关押之人天南地北，或许是从他们身上寻来的。”
“怎么了？”尹姝意识到不对劲，“奶奶是认得卫骧卫大人？”
“好。”孙淑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早已没了人影，“方才那人是谁？”
尹姝竖起耳听着。
“阿姐……”
卫骧并未出声，是为默认。
卫骧颔首。
孙淑兰瞪了她一眼，“你整日不着家，我能不忧心吗？昨夜不回来也不与我说一声，非要我亲自来寻你。”
“阿姐，我……”
“听闻你祖母一直在吃药却也不见好，你回来时，我让身边的大夫重新给你祖母开一帖方子。”
那应当不是卫骧了。
尹姝心里咯噔一声，薄唇微启，却没说一个字。
元娘将声压得极低，可尹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怔住，眼底的震惊并未隐藏。
可为时已晚，元娘自知再多说也是无济于事，“我知晓我这般的人命不长，能幸而认得你，也不算有憾事了。”
“姓卫？”孙淑兰不知她又要问这个做什么，怕她又起了回去的心思，满眼警惕，“姓卫的多了去了，小门小户的就有七八，还有你去过的卫夫人家可是忘了？”
尹姝有疑，“那这位卫大人可有幺弟或是子嗣？”
“是山东来的？”孙淑兰面色这才缓和些。
“你放心，不会有人多想。”元娘攥着她的手，“只是你初来三家庄时我多留意了两眼，你与她恐怕不只是祖孙二人的情谊，不过你不必多想，如今不会有人瞧出来的。我说出此事并不是要叫你为难，只是那张画像叫我起了疑心，我既见着了，不论是不是总该与你说一声的，你若不放心，明日再去邹家中瞧瞧罢，那张画就摆在书案之后。阿姝，若真是你家人寻你，就快些回去，莫叫人忧心，外头都是吃人的地儿。”
尹姝撇撇嘴，他还能知晓她在想什么。
他并未再走近，影子恰落在她身上，是在示意她该走了。
大的亦如此，为官者为的不过是个官面，凡事皆过场，莫要当真了。”
“我与刘副使已商议过，想借你一段时日。”
] “总有为民的好官。”尹姝呢喃，若当初是刘大人在场，怕是不同境遇了吧。
尹姝婉言谢绝的话又咽了回去，不得不说卫骧还是知晓如何拿捏她，她如今最在乎的就是孙淑兰的身子，辽东的大夫看个风寒绰绰有余，可遇上孙淑兰的病也没包治的法子，只是开了几帖温药补身子而已。卫骧说自己有大夫，那大抵是从应天府带来的，再不济也是自山东而来，自然好过辽阳的。她如今走不开身的缘由其一是未攒够盘缠，其二就是她记挂孙淑兰的身子，若孙淑兰身子见好，她也无后顾之忧。
既如此，尹姝有一问藏在心里许久了，“奶奶，你可知晓应天府有什么姓卫的人家？”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尹姝回过身，真是赶巧了，方才还提到孙淑兰，她便来了，“奶奶。”
夜里凉，孙淑兰咳了几声，即便是刻意压制，可还是叫尹姝听见了。又想起方才卫骧那番话，尹姝下了决心，“卫大人，明日我在经历司外等您，今日我要先回去了。”
尹姝不敢大意，即便是此时只有她与元娘二人，可生怕还在远处的卫骧也听了去，“阿姐大抵是看错了，我与奶奶相依为命，早已没了家人了，那画像不会是我。”
“卫骧？”孙淑兰想了想摇头，“不认得，只是方才那一眼眼熟，像在见过一般。”
见她面有顾虑，元娘苦笑，“我已是将死之人，你还怕我不会守口如瓶？卫大人在邹仕轩家中寻到的那帖药我是知晓的，可邹仕轩藏得深，我去了两夜也未寻到，倒是在他书房内发现了不少画轴，其中有一副画像，我瞧着模样有些像你。”
元娘笑笑，将尹姝往后推了推，“快些回去吧。”
“阿姝……”
能来见一面，已是卫骧宽容，尹姝不敢再贪厌久留，她三步一回头，待烛火隐于夜色中，她才收回目光，直至在经历司外，尹姝才敢说话，“卫大人，明日一早我能否再来？”
尹姝心里有些抵触，她与卫骧并未熟到可随意跟着他走的地步，她开口婉拒，“大人，民女——”
“那何时回来？”孙淑兰一人在家，她不安心。
“你过来些，我有话与你说。”元娘挪了身贴近她，往尹姝身后瞄了两眼，见无人才压了声道：“初见你时，我就觉着你与别家姑娘不一样，不识麦苗，不知米价油值，连炕也不会烧，文文弱弱的像是出自官家的小姐，可你偏又做的仵作行人，反倒叫我想不明白了。我不知你从前发生了何事，又为何来的辽阳，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是与家人走散了又或是从家中跑了出来？”
尹姝面露愧色，“忘了，昨日忙坏了。”
“只是随口问问。”尹姝打着马虎眼。
“在于你。”
“是刑部的大人。”
得了卫骧首肯，尹姝才往外去，搀着她往回走，“奶奶，夜里你来做什么？外头这么冷。”
尹姝不乐意了，她若是几个月也验不出，岂不是不必回来了。
“去了就知。”
“圣上初立大明之时，身侧有位开国功臣是卫姓，不过他过早病逝，名声远不比如今的丞相，我也只听闻过他二三事，记不起名来了。”
“刑部？”孙淑兰面有异色，“你怎会认得刑部的大人？”
尹姝察觉异样，她下意识抬眸往身后探，就见黢黑之中有一道黑影临近，待走至她跟前的烛火之下，面容才愈渐明晰。
“听闻是有个儿子，自年幼时一直跟随圣上，军功赫赫，早已位居高位。”孙淑兰止了声，“从前你从不愿听朝中事，今日怎么又问起来了。”
“画像？”因卫骧在侧，尹姝赶忙压住了声，只是握着木栅的手轻微发颤，她不解，邹仕轩屋中为何会有她的画像？“阿姐为何觉着是我？”
卫骧又道：“既唤了你去，必是有用你之处。”
“您别多想，是刑部山东清吏司的卫大人，这两日才来的辽阳，邹家命案是他主事。”
“还有，再听阿姐一句。”元娘忽而紧了紧她的手，“莫要与卫大人走得近了，他人虽不恶，可也不是什么善人。不必多问，你既唤我一声阿姐，我必然不会害你。”
元娘未接话，正当尹姝还要再问时她陡然提声，打消了尹姝的念想，“今日你来过了，明日就别来送行了。”
“奶奶，不提此事了。”
尹姝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事。
“此事我来时也听说了，却不想竟是元娘做的。”孙淑兰感慨，“她原是个多好的孩子啊，落了个如此下场。”
“见过？”
元娘为何会这般问？
尹姝腹诽，与刘大人商议了，可也没与她商议啊。正想着，就听卫骧道：
尹姝约摸也猜到了什么，“大人是让我去验尸？”
“我正在与你商议。”
孙淑兰就知道她随口一嘴尹姝又要多想，“你心里别又藏事，应当是我看花了眼。”
“孙婆婆并非你奶奶。”
“去哪儿？”
是卫骧。不知他方才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尹姝心虚不敢看他，“卫大人……”
尹姝起了疑心，“阿姐是知晓了什么事？”
卫骧停了下来，月色中他的面容染了几分白日不常有的清冷，“明日你随我去个地方。”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卫家。”
“画像的唇角与眼角下皆有颗小痣，年岁也与你相仿，我一眼就对上了你的模样。昨夜我心里藏着事，早忘了这茬儿没与你说，方才见你来了我才又想起，邹仕轩是司狱，大狱中关押之人天南地北，或许是从他们身上寻来的。”
“怎么了？”尹姝意识到不对劲，“奶奶是认得卫骧卫大人？”
“好。”孙淑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早已没了人影，“方才那人是谁？”
尹姝竖起耳听着。
“阿姐……”
卫骧并未出声，是为默认。
卫骧颔首。
孙淑兰瞪了她一眼，“你整日不着家，我能不忧心吗？昨夜不回来也不与我说一声，非要我亲自来寻你。”
“阿姐，我……”
“听闻你祖母一直在吃药却也不见好，你回来时，我让身边的大夫重新给你祖母开一帖方子。”
那应当不是卫骧了。
尹姝心里咯噔一声，薄唇微启，却没说一个字。
元娘将声压得极低，可尹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怔住，眼底的震惊并未隐藏。
可为时已晚，元娘自知再多说也是无济于事，“我知晓我这般的人命不长，能幸而认得你，也不算有憾事了。”
“姓卫？”孙淑兰不知她又要问这个做什么，怕她又起了回去的心思，满眼警惕，“姓卫的多了去了，小门小户的就有七八，还有你去过的卫夫人家可是忘了？”
尹姝有疑，“那这位卫大人可有幺弟或是子嗣？”
“是山东来的？”孙淑兰面色这才缓和些。
“你放心，不会有人多想。”元娘攥着她的手，“只是你初来三家庄时我多留意了两眼，你与她恐怕不只是祖孙二人的情谊，不过你不必多想，如今不会有人瞧出来的。我说出此事并不是要叫你为难，只是那张画像叫我起了疑心，我既见着了，不论是不是总该与你说一声的，你若不放心，明日再去邹家中瞧瞧罢，那张画就摆在书案之后。阿姝，若真是你家人寻你，就快些回去，莫叫人忧心，外头都是吃人的地儿。”
尹姝撇撇嘴，他还能知晓她在想什么。
他并未再走近，影子恰落在她身上，是在示意她该走了。
大的亦如此，为官者为的不过是个官面，凡事皆过场，莫要当真了。”
“我与刘副使已商议过，想借你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