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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乾:“就是干那档子事儿!”

    夜深,裴令宣失眠了。

    “这些词是什么意思?”

    宁则远说:“你是对的,这是我的问题。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不是重欲的人,而且我对你以外的人,确实不会有想要把ta们绑起来的欲望。”

    他猜想宁则远也睡不着,他希望对方的伤口也能像这样一天天痊愈。

    他挥手拍人脑门儿一掌,警醒道:“想什么呢你?丑话说在前面,我是不可能再迁就你了。在外面你想都别想。”

    他右耳悬挂的金属耳饰被摘出,久违的轻快从耳垂蔓延到发梢。

    阿款听不懂这么地道的俚语,问:“钻小树林做什么?”

    偏远的边陲小镇,潮湿闷热的南方,却令裴令宣不由得想起了遥远而寒冷的北国,他果然喜欢冬天多过夏天。

    “可是我没有能力跟你演戏,我做不到每天都在漫无目的地倒数,数你哪一天会离开我。所以……”温热的嘴唇和冰凉的泪珠印在他的耳垂,手指的热度贴靠在他的颈侧。

    “为什么不是ABC?”

    宁则远突发奇想,和他聊道:“我看过一种流行小说,讲人类分为六种性别,世界上有三种男人和三种女人,分别是A、B和O……”

    “你已经说过了。”

    “我想啊。”

    “不纠正也没关系,”裴令宣凝视高高挂起的月亮道,“人的性向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他打从心底里不信精神分析和心理测评那一套。

    宁则远对于他非要在口舌之争中占上风的幼稚做法很不屑,可又无法真正讨厌他,所以起身道:“我要去走走。”

    “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你现在散发的味道很像一个O……”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代表不同的性别。”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虫蛇蚁兽,他连泰国都不愿意去的人,要不是为了演男主角,怎么可能跟来这种地方喂蚊子。那些稀奇古怪寻求刺激的鬼主意,休想在他身上应验。

    “为什么?”他还想起自己当初对明伽的评价,如今看来略显可笑。

    “我和你说过的全是气话,我只想你把更多的情绪放在我身上,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快乐还是痛苦,你能看到我,我就很满足。但是……”宁则远红着眼眶,声音中哭腔漫漶,“你不是,你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我。”

    他能不喷花露水吗,他被咬了肿起红疹或脓包算谁的,他也有护肤品代言合约在身,管理维护好皮肤是工作的一部分。

    “嗯。”

    “那我尽量纠正。”

    宁则远:“你成功伤害到我了。”

    “因为我们并不会很长久地在一起。”他踢走脚下的一块石子,“我非常反感婚姻制度和异性恋的夫妻关系,你真的希望我像管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管着你吗?不许夜不归宿,不许对我动粗,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我听着头都要炸了。我不在乎你什么样子,你就算要去找别人过夜,也只用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他扭捏地说:“那你想不想我陪你去?”

    裴令宣半信半疑,但他管不了别人怎么想,也罢,能管好手脚就行。

    晚上吃当地菜,酸辣爽口的食物极具东南亚风味,配一扎冰镇啤酒。

    “你究竟喷了多少花露水?”宁则远吸吸鼻子,嗅着空气道,“我嗅觉快失灵了,只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对不起……”他深感无力。

    “不够好。短片体量小,我忍痛割爱了太多内容;想做成两小时的纪录片, 目前积累的素材又不够。”宁则远把剩余的半瓶啤酒,平均分配到两人的杯中。“我可能会继续拍下去, 拍到足够剪出一部令我满意的长片为止。”

    冯哥和小乾不知作何解释,借酒劲大放厥词:“裴老师!要不让阿款跟着你们去涨涨见识?”

    “我没这么说。”

    两个摄影师喝多了, 搂着中国话说得不标准的阿款胡言乱语, 在哼哼哧哧的笑骂声里,他问宁则远:“你在大兴安岭拍的短片呢?最终剪出来没有?”

    听说他要远赴蛮荒之地拍戏, 在雨林里与矮瘦的东南亚男人为伴,玩伴们纷纷扼腕;那里的人都黑得像挥舞干柴的猴儿,去了什么福都享不到。所以他们连夜召集了一群脸蛋标致、身材过硬的混血男模,在海边别墅给他办了场风风光光的夏日派对。

    “但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宁则远看着他。

    他们俩平日里相处全然不检点,也从不避讳私人关系,摄影师小乾喝多了,口无遮拦地打趣道:“宁导,裴老师,你们俩别去钻小树林啊,这里是东南亚,万一踩到毒蛇……唔——”

    还附赠他一沓体检报告, 说全是精挑细选来的,保证没病, 希望他在去之前充分

    裴令宣也闻了闻自己的手臂,“还好啊,没有很刺鼻。”

    “然后呢?”

    “好呀,我会满足你的。”

    裴令宣什么场面没见过,嘻嘻哈哈地应付过去,他转过来一瞧宁则远,小宁导居然有些脸红。

    新打的耳洞愈合不易,他的伤口每天都会流血,不过往后再也不用再戴那只耳环了,应该能够缓慢地长出新肉。时间会治愈一切——这句话永不过时。

    宁则远:“就是在这个世界观里,不同的个体会散发出不同的信息素气味。而性别为O的人被看作雌性,他们产生的信息素,会对性别为A的人造成极大的诱惑力,致使A发情。”

    也许他死后会下地狱,但那种事谁又知道呢。

    “我也去。”裴令宣堂而皇之地紧随其后。

    宁则远会站在街头, 在手中的速写本上画下分镜草稿, 和摄影师商量自己在这一场景中想要的视觉表达。

    没有了沉甸甸的爱压在心头,他仿佛又回归最初的轻盈;他蜷缩在藤条编制的椅子里,前后摇晃着身躯,好难过啊,还是好难过啊。

    “OK,你继续。”

    第43章 菲涅尔灯16

    “这里可没有做那种生意的女人,他们找的谁家姑娘?”

    “为什么对我没那指望?”

    “我很抱歉,可是我们不能谈以后。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你什么都好,年轻,有理想,有实力,有野心,还对我死心塌地。就算我甩了你,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朋友了,但我知道,我们不合适。是你妈妈让我不要伤害你,我才推心置腹和你讲这番话,不然我大可以骗你,我爱上你了,还爱得情难自已,你快把所有珍贵的好东西都送到我眼前吧。”

    他们走出暂住的农家小院,在一条昏暗的土路散步,村寨星星点点的灯火映亮了坑坑洼洼的地面,天边的月亮在云雾遮绕下时隐时现。

    裴令宣莫名触动,举起杯子和对方碰了碰,“能带上我吗?”

    他坐在窗下仰望着异国的月夜,闪亮的星星里显现出宁则远走远的背影,那条路并不平坦,深黑而幽长,他回来时甚至偶遇了一只孤独的刺猬,它在慢悠慢悠地赶路,见了他只是不慌不忙地钻进草丛,在茂密枝叶里拨开一条窸窸窣窣的行迹。

    “你去吧,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永远爱你。”

, 也能消除恐惧。当他身临其境,看到集市上远道而来的小商贩们摆着摊,售卖新鲜采摘的蔬菜和热带水果、不知真假的翡翠原石和茶叶、装在铁笼子里的动物幼崽,锅碗瓢盆、草帽布衫……无论贫穷或富裕, 大家都在好好过日子,网络上那些耸人听闻的江湖传说也就不攻自破了。

    宁则远扶着被他扇红的前额说:“我没那么夸张。”

    事实上他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前期筹备中的片场, 回到狐朋狗友云集的圈子里, 找寻自由之身的意义。

    “我爱你,就算你根本不在意我,我也始终爱你。”宁则远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他感受到泪水浸透衣服的湿意。

    裴令宣思考道:“感觉是仿照了犬科动物的生殖系统。母狗就会在发情期分泌出特殊的气味,诱导周围的公狗发情。”

    “是的,大概是这意思。”

    “因为是Alpha、Beta和Oga的简称。”

    “你是不是就想让我承认,是我太过分了,才把你变成了禽兽?”

    另一个摄影师冯哥捂了他的嘴,跟他们挥手道:“钻!随便钻!被咬了我有电话,空运血清!”

    “然后三种性别也意味着由强到弱的……资源分配,A最强,O最弱,B最平均。O的数量通常极为稀少,会沦为配种和繁殖的工具;A则是处在社会顶层的掠夺者,B是数量众多且庸庸碌碌的工蚁。”

    裴令宣忽然被人抱住,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

    裴令宣发愁道:“但我答应了你妈妈,所以我提前告诉你,我的心会变,我不属于你,也不想你属于我,我们人就不是一心一意的动物,至少我不是。我和你又生不出孩子,不用繁殖养育后代,更没有搭建一个温馨稳定的小家庭的需求了。想开点吧,明伽,将来你再回忆这段感情,会觉得自己很傻的。你拥有那么多别人求之不得的优越条件,何苦在我这道坎上过不去呢。”

    以他多年的经验, 分手之痛,痛不过三天。一般消沉一周,他又能满血复活。

    “如果你闻到花露水也能发情,那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宁则远喝光整杯酒,利落道:“只要你愿意去。”

    “你……”宁则远的呼吸沉沉地漫开,轻轻的消散,“你真是太懂怎么刺伤人了。”

    “剪出来了, ”宁则远隔着吵吵嚷嚷的噪音和他说, “但我不打算公映。”

    裴令宣笑笑,“我不喜欢的事情多了去了,哪儿能什么都按照我的心意来啊。我对你也没那指望,你不用苛求自己。如果你是想对你的一些过激行为向我道歉,那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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