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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叼着冰棍上楼,转角就被李飞截住了。李飞左右望了一眼,贼兮兮地凑上去“哥们,一定有第一手消息吧?来,给我一刀,痛快的那种。”

    有回,老周和老霍在院子里下棋。周惠然趴在地上找大小适宜的石子,然后去打黄桷树刚刚萌出的新芽。老霍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就感叹“这俩小的要能互补一下就好了。”

    小小的周惠然一点儿也不稀罕和老周嘴里的楷模玩。不过,要是能把那家伙也带疯应该很有趣。

    李飞又开始耍浑抗议“你们说绕口令也不带我”。

    说点好听的会死。周惠然想打人,卒于手短。

    周惠然和霍小南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心急的人抓头挠耳不得,跑过来打探更多的细节。霍小南知道的信息太有限,几个回合过后也快愁死了。

    “霍小南,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决定在无聊的时候想想你。是不是很感动?”

    “……”

    走廊一下子就炸了。平时排名稳稳在前的表面平静,在十几边上徘徊的暗潮汹涌,再靠后的跃跃欲试,都在猜测这个十几的几是三四还是,自己在不这个几里面。

    十八年,周惠然终将要离开这个小镇。

    于是,周惠然就打了老霍的旗帜,跑去骚扰人。面对她的各种行径,霍小南起初很烦“你怎么又来了!”

    周惠然就在这时扯了扯霍小南的衣袖“老霍这人气高啊。要不你去把他绑了,看成绩的挨个儿收费,肯定发。”

    周惠然龇牙瞪人“痛!”

    周惠然往凉椅的后背靠了靠,撇了霍小南一眼“年级第一,大学名气大了我倍的人给我说恭喜,是真诚的吗?”

    人群骚动起来,李飞冲了过去。周惠然和霍小南没有动,有李飞,不用挤,详细分数很快就会传出来。

    李飞吃了个瘪。

    五六岁的她仰了头,问“霍叔叔,你说我什么?”

    周惠然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将将把一本《孙子兵法》读完。游戏虽不能和霍小南比肩,也能玩到尽兴。

    呵,这意思也差不多!

    李飞那个大嘴巴,平常就是排名边上徘徊,一听上了十几个又疯了。独疯疯不如众疯疯,只见他蹭蹭蹭跑上三楼,哗的在冷油里倒了瓢热开水。

    “这么早。”周惠然一边跟上一边问。

    “没有。”周惠然抢先说。

    周惠然给了他一个眼神,请他体会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子。然而霍小南并不为强权所慑,而是一手拖箱子一手推着周惠然出门。走到院口还不忘回头喊“杨姨,放心,有我呢。我回来给你复命。”

    “胡说八道。”

    车厢抖动起来,将要离站。那伤感似乎还是漫上来了。

    霍小南头也不回“嗯,老霍同志刚刚打了电话,正往回赶走呢。他很高兴,说今年创纪录上线了十几个。”

    “还炫耀?我说你,报个什么学校不好,非要去a大,这学校一听就不行。感觉就是个挖地的。昨天队里人问起,还说‘啊!a大,原来没考上啊!’”

    霍小南,依然是那个远远把他们抛在身后的人。

    那个将要被想念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无聊的时候才想我,你也是真心的吗?不要诱惑哥,我怕当真,会消化不良。”

    “怎么才叫真诚?把第一让给你还是给你包个红包?”霍小南刚刚开了一局游戏,头也没回。

    霍小南已帮她找好座位,临下车时说“照顾好自己。”周惠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有点不舍。

    可去你的。

    周惠然讪了半晌,然后跑到路边买了两根绿豆冰,递给霍小南一根,美其名曰压喜。

    霍小南被箍得心跳都快了,他斜了一眼人“形象形象,把手拿开!”

    周惠然嘻嘻笑“你爸让我来的。”

    “不和他们见识。再问,你说a大,有名,不收学费。每月国家还给发钱。哎,你也别送我了,免得你一会儿追着火车跑……主要是担心你这年纪跑不动。”

    哦,避嫌避嫌。于是周惠然把手放上并真诚地改口道“我喜欢死你了。”

    周惠然强行把一个“呸”压回去“亏不亏我不知道,但请你把死收回去,年轻人说死很忌讳的。我心肠硬,任你东西南北风,我心依旧。倒是……杨柳依依,梨花带雨……嘶……我说,改天你出发去北京,她来送你的吧?”

    霍小南不再说话,慢慢变成极力容忍,再是无动于衷,最后形成习惯。以至于后来,他一边对周惠然翻白眼,一边又给予帮助,更在长辈的叮嘱下保证不欺负她也不让她受别人欺负。霍小南的说辞是“我认真考虑过了,你就是牛皮糖,既然甩不掉,我也就不做无用功了。”

    安静了。

    本来约好了午后一起去学校等成绩。结果点过,霍小南就在院口喊“周惠然,走了。”

    “我看见了。”

    就在此时,人群里不谁喊一句“回来了,回来了!”



    周惠然愣了一下,猜测霍小南嫌她戏多,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算了,我只是觉得这次大家一走吧,可能就很难再回来了。这些朋友啊,也很难再见了。你要去北京,我去t市,我们离得多远啊,公里有吧。还有李飞,通知书虽说没到,去重庆也是铁板钉钉的。”

    “没问。”霍小南当然知道她的小心思,眼角微微上扬道“但他说你考得还可以。”

    霍小南上前打圆场“杨姨,她就是舍不得你又不好意思说。”

    石头落地,周惠然原形毕露。只见她急走两步,跳起来就搂了霍小南的脖子“霍小南,我爱死你了。我这心从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悬着,只差紧张过度胸闷气短窒息而亡了。”

    霍小南喜欢看书、从不惹事,学习更是没得说。院里的大人们教育孩子都说“你看看人家小南”。但老霍有点头痛,他希望霍小南可以活泼一点。老周也头痛,因为周惠然天天合着一群小男生跑,太野了。

    东西确实不多。霍小南帮忙拿箱子,周惠然就只剩下个背包。周中国决定按时上班,他蹬上一辆老旧的二八永久,背影似乎没了记忆里的平直“那我就不送了,你……注意安全。”

    啃着冰棍到学校,走到教学楼下抬头一看,走廊上伸出一排脑袋,都在哪儿装长颈鹅,做望穿秋水状。

    离别的情绪似涨不涨,再不走又该伤感了。可周惠然是会伤感还让人知道的人吗?不是!所以,可以赶他走了。

    铁三角都将离开这个小镇,追逐自己的梦想。

    老杨同志脸一沉,彻底不想送她了。

    周惠然盘算了一下,超线,第一志愿还有加分,参考近几年的录取情况,老周应该可以放心。

    周惠然有一点哽咽“爸,你的自行车可以换辆新的了。”

    打探细节的人很不爽“好像你不急似的。”

    “你可能看错了。还有,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对,她是梨花带雨,你嘛……暴雨梨花。”

    周惠然把头伸出绿皮车厢,挥手“走吧!走吧!不要舍不得我。”

    这个家伙,一直是同龄人的榜样,更是周惠然少年里最明亮的颜色!

    霍小南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她头上“女生就是麻烦!只是在不同的地方读书而已,想见,总是有办法的。”

    霍小南把她的通知书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然后说“恭喜!”

    “绑我爸发不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会打死我。要是你愿意围个小皮裙,边沾口水边数钱呢我也就勉为其难地不怕我爸打死我。但他应该会告诉你爸,然后你妈打死你。”

    gaover!周惠然在游戏结束的提示声里看见前面人的后背微微一顿。

    “嗯。”李飞一边应着一边拍霍小南的肩膀“不谢!”

    “夜?”

    “你是真诚,就是说话都只给个后背。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你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深情地再说一次。”

    越说越离谱,霍小南看不下去了“再闹,铁三角变两角!”

    老霍随口答“丫头,我是让你多去找小南玩。”

    “就你俩这不慌不忙的样子。你觉得我信吗?”李飞一脸痛心疾首作抽泣状“说了的铁三角呢。都是骗子。我看你俩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惨绝人寰、天理不容……”

    周惠然急走两步,赶在他前面,然后转过身子,仔细辨认了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试探“没说谁失常考砸吧?”

    霍小南把手伸里裤兜里,摸出一张站台票朝她一挥,斜了眼“你多少还值两块钱,我多站会儿吧,不能让中国铁路占便宜。不然,亏死了。”

    周惠然的原话是“这不怪我,从小就注定了,谁叫我妈给我了我一个哥哥呢。隔壁、隔壁的隔壁差不多大的全是小子。”

    李飞可能也感觉到自己闯了祸,小小心翼翼地打圆场“我说,小子,不要急。那座桥就在那里,桥那边的路也在那里。路的尽头是黄土地还是象牙塔?是千山草色青,还是万家灯火明?都已注定。”

    老杨,早已泪水涟涟。周惠然慌手慌脚的拉她“别哭别哭,读书而已,又不是上战场。你女儿可是我们这几条沟里走出的第一个女大学生。你不是应该出去炫耀一下吗?”

    出发的那一天,李飞戴着个大草帽“我爸叫我割水稻,就不送你了哈。那个,我那一份力就让霍小南帮忙出了。”

    “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温香软玉满怀……”

    第二天,周惠然就原谅了霍小南。【子归文学网

    “那你快去吧,趁现在多帮帮李叔。我东西也不多。”周惠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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