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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她尝遍大江南北,也不曾品过如此特别的味道。

    牵水看她一脸猴急,抬袖掩唇轻笑,玉指捻起她袖角,往馆中引去:“甚好,那潇郎随我来吧。”

    她刚一走,一群围观已久的优伶就挤了过来。

    ……她都没这么哄过他呢。

    这吃食辣中带甜,越嚼越香,吞吃尽了,舌尖还残着麻辣,实在回味悠长。

    江亭钰在旁边麻木地看着,只觉得被那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隔绝在外,看着他姐巧舌如簧,哄得花魁娘子笑语连连。

    纪潇把新鲜滚烫的爆米花舀入玉盘,转身端给牵水:“这会儿还烫,放凉再吃。”

    纪潇托手向天,一手抚于心口,风吹发丝拂动,她笑意清朗,坦然直述:

    “慢用。”纪潇弯唇笑,很是绅士地颔首致礼,回去做第三样——辣条。

    一见新菜来,一群女孩子眼都亮了,甜甜道:“谢谢郎君!”

    “不是说一张花笺都没选上吗?那两个穷小子是怎么回事!牵水居然亲自把他们领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牵水尝完匣中三样美味,扬唇一笑,抬手粉白袖纱散开,清风中衣裙飞旋从房檐上轻盈跃下,落入纪潇仓促伸出的手臂间——

    玉米爆炸声撞得那锅盖砰砰直响,一众女子吓得四处躲藏,她却连睫毛都未颤一下,甚至掌住热锅均匀轻晃,仿佛眼前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训兽似的得心应手。

    她携着一身浅香,扑落在“少年”怀里,美人粉面,笑语嫣然,葱玉指尖挑起已然看傻眼的人的下巴,呵气如兰:

    纪潇往锅中舀入醍醐,这醍醐由动物脂肪制成,类似现代的黄油和游牧民族所用的酥油,内含牛羊奶精华,奶香浓郁,十分珍贵。

    “难不成这就是刚才锅中爆声的来源?竟是能吃的?”

    等玉米开始爆花,盖上锅盖,轻轻晃动锅身,使玉米粒受热均匀。

    江亭钰看了一眼锅前站着的人。

    “牵水姑娘光彩照人,无论何地,都掩不住姑娘光辉。”

    纪潇得承认,那一刻她的心猛跳了一下。www.menglu.me

    牵水松开纪潇袖摆,款款上前,与云华附耳几句,一众痴缠如火的注目中,脚步轻盈又回到纪潇身边,带过一阵香风,这回亲昵牵过了她的手,往厨房引去:“这边儿。”

    她端来狼牙土豆时,一群优伶们正吃着爆米花,牵水嘴上说不给,还是大方地与姑娘们分享了。

    南风馆内里宽敞,穿过长廊,亭台水榭映入眼帘,天朗气清,绿树环抱。廊下伶人怀抱琵琶、弹奏古筝,平地上练嗓的、唱曲儿的、压腿的,格外井井有条。

    “行吧,看在你这油滑小嘴儿的份上……”

    先前雅阁中的一干人正聚在朱楼中,缠着云华不甘哀求,几番劝退不成,回头见粉裙白襦、灵动绝艳如仙子的少女带着那两个穷光蛋走进来,一时目光僵直,嘴也卡壳了。

    那爆炸声从缓至疾、由浅入深,如疾雨滂沱一场,待迸溅声停了,纪潇揭开锅盖。

    “想吃呀?”她把盘子往怀里一抱,“自己摘去。”

    直到三人走远了,那群人才反应过来,一时痴怨哀嚎连连。

    “闻起来好香,方才看那郎君用了醍醐,醍醐做出来的,定然美味无比!”

    有女侍仓皇来扶牵水,拿手护住她的脸,她倒是一脸兴奋,摆摆手将人屏退:“无碍,多有趣儿啊。”

    少女薄唇染上红油,殷红如口衔蔷薇,纪潇适时递出一方巾帕,娓娓道来。

    “这个呀……是潇郎给我摘的星星。”

    这样民间少有的醍醐,在南风馆厨房里足有一大罐,闻着都香。

    江亭钰虽没做过爆米花,却一向聪慧通透,手脚麻利。他按着纪潇的吩咐,边做边学,两人配合默契。

    “这是何物?”

    “这个趁热吃味道更好。”

    “姑娘早。”

    女侍搬来一把梨木镌花椅,牵水就在这厨房中款款落座,笑靥浅浅,抬手向纪潇示意,大有观赏表演的架势。

    “天啊,她还牵那穷小子的手……我的心碎了,她怎么能牵别的男人的手!她怎么可以……”

    她舀两大勺白糖撒入米花中,均匀搅拌,糖很快融化,沾上米花,一大锅香甜酥脆的爆米花就做好了。

    首先是爆米花。

    牵水端着热乎乎的一盘爆米花,浅浅一嗅,甜香弥漫。

    一路遇见的优伶,无不对牵水毕恭毕敬,目光止不住往她带着的两位郎君身上瞄,心下感叹,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好的爆米花呢?

    弹琴的不弹了,唱曲儿的也不唱了,都跑来厨房围在牵水身边,好奇地打量她碗中金黄的颗粒,甜甜奶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不知不觉就咽了唾沫。

    纪潇拣出一颗金黄的爆米花,递上房檐:“姑娘尝尝?”

    牵水轻声笑了起来,似乎被她夸张的话语和动作逗乐。

    江亭钰依着纪潇的吩咐,将牛筋面放入冷水中浸泡小片刻,捞起上锅,短暂蒸煮,期间微微翻动,防止牛筋面粘连

    “潇郎,请。”

    “此乃天上金星,只为姑娘陨落。恰经我手,化作美味罢了。”

    “姑娘。”

    美哉,妙哉。

    将玉米掰成两段,尖刀贯入玉米芯深处,稍一用劲儿,玉米就从中剖成了两截,而后轻松将一排排玉米粒剥入碗中,洗净晾干备用。

    “潇郎想要我做什么,说说看?”

    牵水的目光如浅水流过食匣,更多停留在她脸上,唇边笑意渐盛,却不再多语。www.chunyin.me

    “这金黄红亮,一如姑娘声名,光华璀璨,红气永驻;这锯齿外缘,便如姑娘这寒魄冰心,虽是无意,却伤天下倾慕者久矣……”

    救命,这就是南风馆头牌花魁的魅力?纵是女人也抵挡不住啊。

    牵水忍俊不禁,便哼笑起来,擦尽了唇上红油,将巾帕攥在指间,接过纪潇递来的第三样辣条,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姑娘,躲一躲,小心炸伤了脸。”

    先拿过一苞金黄饱满的玉米,专挑的玉米粒小巧的,不然不易爆开。

    纪潇这边继续做狼牙土豆。

    江亭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吃食色泽金黄油亮,齿状的边缘整齐成排,如汉子们使的大刀,此处却是芝麻为伴,葱花点缀,咸香麻辣聚于舌尖,入口外酥内软,别有风味。

    “是呀姑姑,您再问一问吧……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怎么会一张花笺都不成呢?”

    江亭钰:“……”

    一股醇厚浓郁的甜香味从舌尖金黄的颗粒中化开,唇齿微动,便有清脆蓬勃之声传来,好似那夜色碾压天穹之时,漫天星辰如玉坠落……

    “姑姑,再问一问吧,方才的花笺没写好,您让我重写一次,钱不是问题……”

    纪潇与江亭钰对视一眼,相□□头,二人熟练地上前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纪潇言明来意,牵水扇扇睫毛,凑得离她近了一些,指尖抚过她的唇形,笑靥天真又蛊惑:“为书院外的吃食铺子表演?连酒楼都算不上?唔,这倒是头一回……”

    纪潇一听她答应了,当即欢喜起来,尤其是那“分文不取”,怎么听怎么好听:“自然算话!这些吃食也简单,我现在就给你做。”

    她像憋闷的诗人长叹一气,仿佛为众生不平。

    这么一对比起来,平时哄他的时候可太敷衍了!

    众优伶一阵唏嘘,半是艳羡半是打趣,还挠起痒来,厨房里便起了一阵欢声笑语。

    小小土豆,竟妙不可言。

    二人随牵水重回南风馆,一进门,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热气从锅中蹿出,刚才金黄小巧的玉米粒,已变作一大锅黄白蓬松的米花!

    南风馆众多女侍围在门口,云华本是派她们来伺候,没想到完全帮不上忙,便一个个探头张望围观,还有越来越多的优伶也在其中,猛地一看锅中“炸”了起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作鸟兽散去。

    只见少女微微偏过头,如房檐上慵懒的猫儿,似在思忖。而后水葱般的指尖穿过晨色,接过她递来的爆米花,捻放入唇。

    “那……那不是牵水么?……她好美,比远处看起来更美……”

    土豆洗净去皮,花刀切作狼牙状土豆条,下锅淖水后捞起沥干,用油辣椒、香醋、白糖、盐等调料制出一盆拌汁,倒入土豆条拌匀,最后放入香菜,撒上芝麻,盛入盘中实在热辣脆香。

    “姑娘,这是什么?”

    这时候,便能听见“噼噼啪啪”玉米爆开的声音从锅盖下传来,偶尔撞出“砰”的一声。

    她指了指小匣子,笑问:“那这第二样,郎君又有何说法?”

    她盈盈笑道:“那这样吧,匣中三味,你再给我做一些。若亲眼得见,确出自你手,我便应你之约,分文不取。潇郎所说,赠我一世美味无忧,可也要算话?”

    纪潇一进门,不由惊艳,这南风馆的厨房都是金碧辉煌的,只见内里宽敞,锅具鲜亮齐整,种类丰富的调料装在琉璃匣中,摆了一排,她罗列的全部食材都已备好了。

    纪潇掏出一双干净竹筷,夹起一根狼牙土豆,待红油滴落,才向上递去,被倾身而来的少女轻巧衔去。

    三人来到一座朱红色的独立建筑前,云华已吩咐下去,众多女侍正恭候。

    周围挤满了缠着她问的优伶们,她便抬起眼睫,神秘兮兮压低了声儿:

    纪潇便也不客气,舀了一大勺醍醐,待入锅融化,倒入玉米粒,细细翻炒,使每一颗玉米粒都裹上香醇的醍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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