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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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从火堆上引燃蜡烛，脱下外套让卡莱尔挡在伯爵头部上方，讲解道：“记住，观察瞳孔对光反射，最好是在暗的光线下，检查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把蜡油滴到眼睛里。”

    她把头贴在伯爵胸壁上倾听伯爵的心跳声，另一边手摸着伯爵腕部脉搏；“心脏节律正常，心率75次/分左右，心率脉率基本一致，排除心律失常，尤其是心房颤动。”

    “不好说，目前获取的信息太少，”简摸了摸下巴，“引起昏厥的疾病太多了，如果我能亲自检查一下就好了，可惜相比盛名远扬的罗森特医生，谁会相信两个游医呢？”

    周围围观的医生也看出罗森特医生的窘迫，其中一个人自告奋勇来尝试，据说他家世代为医，有家传的秘方。简来了精神，想见识一下家传秘方的神奇。

    突然，兰利伯爵全身抽搐，他双眼上翻、眼角上吊、牙关紧闭、口吐白沫，他的两个胳膊屈曲，两条腿伸直，好在有嘴里的木板在，他的舌头没有咬伤。

    火堆架了起来，铁制的煎锅被放在火上加热，过了一会儿，锅底被烧的通红，然后通红的锅底被放在了伯爵的头部，“嗤啦”一声过后，新鲜的烤肉味钻进了简的鼻孔。简目瞪口呆，她嗅了嗅，竟然回想起前世吃过的烤羊肉串，随后她捂住了嘴，努力压制住呕吐的想法。

    伯爵夫人指挥着仆人迅速行动，就近把伯爵转移到房间里，只把卡莱尔留下，其他人都关在门外，简让卡莱尔扶起伯爵上半身靠在墙上，自己把柳树皮粉末和水壶拿出来，她握住伯爵的手，全身灌注施展天赋，力量来到了伯爵右侧颈内动脉，小心的包裹住柔软的血栓，确保没有一点碎末遗漏，然后——分解，血栓消失，原本阻塞的部位血液流过，缺血的脑细胞重新得到了营养和氧气的供应，伯爵眼皮颤了颤，好像快要睁开眼睛，简快速用能力来到左侧大脑中动脉和大脑前后动脉的交界处，快速清理着细小的一颗颗栓子。终于，在伯爵眼皮睁开之前，简收回了力量，轻舒了一口气，这次的操作太精细了，她累的出了一身汗。

    他用管子连接伯爵和机器，把烟雾灌入伯爵肠道，同时把血淋淋的羊肠放在伯爵腹部给他保持体温。一番折腾，仍然毫无作用，罗森特医生终于惭愧的承认他救不了伯爵，尽管他已经使用了所有的急救办法。他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冲伯爵夫人歉意地躬了躬身，一脸唏嘘的离开。

    “可能性很大，”简并没有把话说满，“现在还是把伯爵清理干净穿好衣服，然后找一间房间安顿下来。我的治疗过程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能有人围观。”

    “卡莱尔，过来，”简招呼道，“认真记住我的检查方法。”她把伯爵的身体及四肢平摆在地面上。

    “他不会以为伯爵是被人下毒导致昏厥吧？”简忍不住对卡莱尔吐槽，“我估计他根本不知道伯爵的病因就胡乱用药。”

    罗森特医生的抢救还在继续，他用小勺子从瓶子里挖出鼻烟，然后吹进兰利伯爵的鼻孔，待了一会儿，看着兰利伯爵还是没有反应，他又拿出一根扁平的木片，撬开伯爵的牙齿，把锑酒灌进他的嘴巴，可惜伯爵没有吞咽动作，罗森特医生再接再厉，用另一根木片戳进伯爵的咽喉。

    倔强的罗森特医生不忍伯爵夫人的恳求，依然在尝试他知道的治疗方法，打发一个仆人去他的住处拿他的烟熏机和鼓风机，又打发另一个仆人去杀羊取羊肠，没过一会儿他要的东西全部到位。

    “能让我帮伯爵检查一下吗？”简来到伯爵夫人身边。

    这个时代没有瞳孔笔，只能用蜡烛的光凑合了。简同时掀开伯爵的两个眼皮，口中诉说：“双侧瞳孔大小正常对称，双眼向右侧凝视，眼球无法转动，提示侧视中枢受损。”

    “那你觉得兰利伯爵是什么病？”卡莱尔轻声询问。

    癫痫发作持续了2分钟，兰利伯爵又恢复了起初的安静。

    铁锅烙头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剧烈的疼痛刺激，估计还有一点意识的人，都会痛的大叫出声。反之，这种情况下伯爵都没有反应，看来真的性命垂危了。

    “可以了，”示意卡莱尔把外套拿开，吹灭蜡烛放在一边，简把伯爵面部朝上摆正，观察着他的五官，“额纹对称，眼裂对称，鼻唇沟左侧变浅，左侧口角下垂。”

    卡莱尔适时端着水和柳树皮粉末凑到伯爵嘴边，在伯爵醒来后督促他吃下去，柳树皮粉末含的水杨酸有抗血栓聚集的作用，在发生脑中风后的14天是急性期，随时可能发生第二次甚至多次脑中风，需要用药物来控制，并随时观察病情进展。

    罗森特医生的抢救还在继续，他拿着剃刀把伯爵头顶的头发剃光，可怜的伯爵被变成了地中海发型。然后在光溜溜的头皮上抹上一种特制药膏。

    伯爵夫人已经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她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那可以治好他吗？”

    “那我们先看看再说。”卡莱尔反握住简的手。

    烟草是15世纪末被西班牙探险家从美洲带回欧洲的，在美洲的土著人手里，烟草最初是用来治病的，可以用作泻药、镇定剂，也可以制成膏药，治疗烫伤、湿疹，缓解感冒咽喉痛、咳痰等症状，欧洲医生们把烟草叶子磨成粉，制成了鼻烟，用来提神醒脑。锑酒就是把有毒的金属矿物锑加入啤酒中，用于刺激人呕吐、腹泻。从公元前开始，锑就被医生们当做催吐剂使用了。但可以是锑过量会造成肝脏衰竭、胰腺炎和心脏病，甚至导致死亡。

    “尊敬的罗森特医生，那是用来做什么的？”站在简旁边的一名医生大着胆子询问。

    “对于晕厥的病人，第一步要看是否有脉搏和呼吸，观察有无脉搏最准确的方法，要摸颈动脉，观察有无呼吸，要看胸廓起伏。”简示范了一下，“如果都正常，下一步，要看双侧瞳孔、瞳孔的对光反射和眼球状况是否正常。”

    “我会尽我所能，夫人。”罗森特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给伯爵勺子加木板塞进去2勺沙棘糖浆。沙棘是生长在沙土地的一种植物，果实可以补充营养、刺激肠道蠕动、促进排便。在21世纪，沙棘的减肥产品卖的很火爆，虽然都是智商税，并没有真正起到减肥的作用。自然，对于晕厥的伯爵，沙棘糖浆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我就知道是这样，”简跟卡莱尔悄声说道，“事实上，放血疗法对99%的疾病都是无效的。”

    “完了，病情又加重了。”简小声说了一句，给卡莱尔讲解，“这是癫痫中最严重的一种，叫全身性大发作，是由大脑病变引起的，不管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些表现，可以肯定的是，伯爵的病情在这一通折腾下越来越严重了。”

    附近的医生断断续续来了不少，很多医生看了罗森特医生的抢救方法感叹：“不亏是有名的医生啊？”又有不少人附和：“是啊。”

    把眼皮合上，把左侧眼皮迅速打开，让烛光靠近，瞳孔出现缓慢收缩，同理检查右侧：“双侧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扶着伯爵躺下休息，简打开门，放焦急的伯爵夫人进来。

    “治疗起效了。”罗森特医生激动的对伯爵夫人说，伯爵夫人也惊喜的叫了一声。www.chunbo.me

    鲜红色的血液从刀口缓缓流出，简估量着最后放血大概有200多毫升，兰利伯爵还是没有动静，尽管罗森特医生在他耳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www.cuirao.me

    周围医生见状都纷纷摇头，表示没救了，让伯爵夫人准备后事，随后都离去了，只剩简和卡莱尔站在原地。

    伯爵的头皮涂抹药膏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大水泡，罗森特医生对同行的询问很受用，他得意洋洋的展示：“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药膏，用来排除人体的毒素。”说着，他拿出一根针，没有消毒就把那个大泡戳破，淡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伯爵夫人有些失望，她慌乱地抓住了罗森特医生的袖子：“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天啊，他到底在做什么？”简露出了牙痛的表情，“他简直是在谋杀。”

    “能给我一根蜡烛吗？”简对着旁边的男仆说。男仆从马车车厢中翻出一根蜡烛递给简。简来到伯爵身边，握住他的手发动了天赋，心中对病情有了底。

    把木棍丢掉，简对着卡莱尔说：“可以确定是脑中风了，右侧大脑半球功能严重受损，双侧皮质脊髓束受损，刚刚的癫痫发作也是脑中风的一种表现形式。”

    她通过掐手指尖脚趾尖分别刺激双侧上下肢，发现左侧肢体没有任何动作，右侧肢体虽然也没有动，但仔细观察发现，在进行疼痛刺激时有肌肉收缩：“左上肢肌力0级左下肢肌力0级，右上肢肌力1级右下肢肌力1级。”

    简从木柴上折下一根5c的木棍，把其中一头掰的尖一点，让卡莱尔脱下伯爵的两只靴子，把木棍在脚底板外下方向内上方划去，脚趾向脚背方向展开，同理对待右侧脚底：“双侧病理征阳性。”

    伯爵夫人有些呆滞的脸上留着泪痕：“请便吧，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