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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缃姨这样说，我是犯了欺上之罪了。”沈凌无奈顺着人，问道：“缃姨要罚我吗？”
“罚你？”余缃叶气着回道：“莫说我如今不掌权，单是你这样子我敢罚你么？万一出点什么好歹，还不是我自己心疼？也就是你，我瞧着还没好全，就折腾着自己来宫里。”
偏郭衡还怕吵到沈凌，也不敢有大动作。每逢这时，沈时祺便出手将人捞走，免得郭衡再受祸害。
只是一时不能接受。
左右等了许多年，她也不是等不得这一时半刻。
沈凌心间叹了一声，低声应道：“是，那我先告退，缃姨保重。”
她拈起一旁的糕点，像是在对沈凌说话，又像是在跟某些隔着跨不过的距离的人说话，分明嘴角含着笑，却让人看着无端觉得可怜。
沈凌望了眼周遭，余缃叶见状直接挥着手屏退众人，只留了跟着沈凌一同来的庞沁。
余缃叶叹了口气，似是责备一样训道：“还说没什么大碍，外头闹得那般大，我这清宁宫都听到不少风声。段家那小子，不，如今该说是平南王了，他都敢带着兵出去了，急成那样，怎可能没有大碍？还有玄霜，我可是从她那知道你前些日子地都下不了，也就是你如今能动了好些了，才来这又说些云淡风轻的不要紧的哄我。www.qingbi.me”
她在宫中跟人斗了多年，虽说大多时候是听宏元帝的话下手，但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人，如今虽是自己关了清宁宫的门，却也不是全然失了耳朵眼睛。
“当年陛下突然封我为后，人人都道奉怀太子走后，陛下终于放下了文贤皇后，我的儿子该登上那太子之位，只是陛下始终没动作，将册封太子的旨意一压再压，我也不敢多言一句。”
“缃姨……”
只是段风玉年纪不大，适逢丧父丧母之痛，若让她一个人去公主府，莫说是段风辞不放心，便是沈凌也不会放心，因此她便寻着由头，想让段风玉暂时去沈府住着。
有段风辞在，陈淮便动不了陈允意。
那一面，便是她同陈澈最后一面。
后来让张延锦看到，他自觉自己在文才方面也不算是泛泛之辈，教个小姑娘应是绰绰有余，便凑着上去讨人嫌。有时说些正经的，倒是有点师长风范，有时却嘴上把不住门，逗得小姑娘每每总要打他赶他。
如此这般养了约莫一月，沈凌才勉强走得利索些，只是依然不能有大动作，跑跑跳跳自是不可能，不过也比先前日日被人抱着移来移去好上不少。
艳阳朝天，灼灼日光下，太液池波光粼粼，远处的麟德殿依旧耸立，与之遥遥对立的万象宫一如往昔，连凤阳阁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沈凌看着，总觉得似乎有
段风辞走后，京中无事，沈凌也正式开始安生养伤。www.cuilian.me
这日晴光正好，沈凌便挑了个时间，照着往昔惯例带上糕点去了清宁宫。
“从前，我总以为是因为这个不知所属的位子才教他二人生分，甚至最后手足相残，到今日方知晓，他原是早就知道。”余缃叶摇摇头，叹道：“经那一事，我便该知道的。”
“阿凌，你在明州待了许久，这其中的事你应是最清楚不过，何况允意那孩子这几日还念叨你，对你倒是不曾有半分惧怕之意，想必他回到京城见我，也有你的功劳在里面。今日你要同我说的，便是这事吧？我心里也不是没个数，你不必顾忌谁，直说便是。”
日前西南才传了信来，段风辞找到段风玉后便把人送了回来，算着时间左不过是一两日也该到了。
“我此来宫中，是有事同缃姨说，加上宜阳县主不日回京，我总得跟陛下禀报一声不是，怎算是折腾自己？”沈凌无辜回道。
余缃叶顿了一下，捏着帕子低声道：“阿凌，缃姨是老了，可缃姨还不瞎，没到了老糊涂的地步。”
不过令沈凌奇怪的是，自她回来后似乎看到赵玄霜的时间少了很多，除去刚醒的时候赵玄霜来跟她说空青安葬的事，之后也只是来跟她送关于死士调查的消息，余下总不见人影，像是在忙什么事。
好歹是一州之主，更是天潢贵胄，多少受人尊敬些，不至于留在京中遭人冷眼非议。
“不必多言，阿凌，我都懂，只是……”
沈时祺近来也不常出去，每每留在府中“任劳任怨”，活脱脱像是从弟弟变成了哥哥，除了时不时的噎孟丘山几句。
腊月自知沈凌回来后便一直状态不太好，是以也没急着问傅家之事，只是日日跟着孟丘山捣鼓什么药膳，想着等沈凌养好伤再说。
她们一行人中，庞沁本就受伤最轻，空青不在后，她便抹了药时常守在沈凌身边，当起了新的贴身婢女，只是偶尔还会进宫同中赵玄霜办些事。
陈澈被贬那日也是那样，胆怯中带着分希冀望着她，她当时便心软了，才求了宏元帝将陈澈贬去明州。
庞沁上前扶着人，缓步走了出去。
她虽知道同这个儿子此生或许不复相见，甚至也没什么话想跟陈澈说，但念及千里之外他尚安好，到底也是安心的，只是如今突闻噩耗，她还是不免伤心。
“太子说，明王是平定流民暴动而死，王妃染了疫病也没能熬过去，允意年纪尚小，他受了王妃所托便将允意带回京中。若真是这样，允意怎会那个样子？”余缃叶轻笑一声，“允意第一次来见我时，眼里都是胆怯，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却还强装着镇定冲我行礼，目不转睛盯着我，倒让我想起他的父王……”
“有什么非得现在说，迟几日又不是我就不在了。再者，宜阳是要回来不假，但用得着你自己进宫来？上封表给陛下不就是了，你伤成那样人尽皆知，左右都有人非议，便是不亲自来又能如何？”余缃叶撑着头很是苦恼，对人也没个办法，只能嘴上训着人，“从前就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爱操劳的命，今日看，真是会给自己找事情做。”
是以这些时日，郭衡时常吊着一只手围坐到沈凌身边，另只完好的手则拿着本书，沈凌精神好时她便跟着人一起看，不好时她便自己看，一点不闹人。
此外，便是同隔三岔五上门拜访的张延锦闲谈，兴致上来时两人便在院中切磋，不过依旧是沈时祺胜。
沈凌自知再说什么也讨不得好，又知余缃叶也是关怀她，是以也没敢再回嘴，顺着余缃叶点头，等人训完话才放下手中抱着的参汤，问道：“缃姨说完了？”
余缃叶沉默着看完了信上所言，半晌后，她将信扣在桌上，喃道：“我总以为他是不知道，原来他一早就知道，甚至到最后也不愿放过澈儿。”
“缃姨，不用这么麻烦，我今日既然能来这，就已是无大碍了，实在不必做这些。”
沈凌有些担忧，怕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也许不告诉余缃叶才是更好的选择。
余缃叶早从赵玄霜那知道她要来，是以早早吩咐了人备着，待她到时，满宫上下本就不剩多少人，偏还一群人跑过来跑过去，垫软垫、奉参汤、换熏香，像是对待什么碰不得的稀罕物一样，看得沈凌都有些愣。
“你呀！”余缃叶白了人一眼，“我看我说这么半晌，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真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工夫。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早说完你早些回去歇着。”
如今虽说是六月盛夏，对旁人来说热了些，对沈凌来说却是正合适，是以她成日在院中取暖翻书，精神好时便多看会儿，精神不济便阖上眼小憩，倒是多年未曾赶上的清闲自在，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明王的确不是为流民所困，王妃只说是太子殿下囚禁了人，至于是何时动的手，我无从知晓，王妃自己也不确定。至于王妃，她是自己服了药才薨逝，并非染了疫病。临终前，她求我保下世子一命，求我带世子回京，希望陛下看在父子旧情的份上，让世子平安长大。”
沈凌某次问了她，赵玄霜却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最后说些旁的糊弄过去了她的话，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我识人不清，这么多年一直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欠你们一个公道……”
“允意那孩子，我知道他怕自己露馅已极力装着，可不过十岁幼子，再如何装也总是有破绽的，他看太子的眼神，我不是看不到。”
“前些日子明王世子跟随太子殿下回京，听闻他如今是在清宁宫暂住，缃姨可有觉得他什么不对？”
郭衡跟着沈凌在谷阳道受了伤，却因为自始至终被她们护在后方，加之那些人并非冲她而去，倒是不多严重，待孟丘山将之余毒清出体内后便已无大恙，只是伤了一只手，暂时还动不得。
她未曾将话说明，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自行绕开了话题：“是我该谢谢你，阿凌，多谢你替我送回了允意，也多谢你今日解了我多年困惑。”
“偏我出不得宫，才容得你这样欺我瞒我。”
张延锦虽口头上永不认输，内里也明白自己仍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他却也不受挫，整日用心练着。不过从前还有段风辞闲下来指点他两句，到如今却是没人了，他自己摸索着，全然没什么长进。
没等沈凌开口，她又跟着说道：“允意知道你受了伤，总吵着要去见你，我怕扰着你都拦下了，今日他随昌荣去了宴园，正巧你要去紫宸殿，若是遇上了允意便同他说几句话吧，他该是会高兴的。”
“我的确参与了这件事不假。”沈凌如实相告，拿出了从徐青兰那得到的信，“这是王妃亲笔所写，我毕竟不曾经历当年之事，这其中几分真假我不得而知，我只能将我所知的告诉缃姨。”
“只是后来西南出了事，我需得留在明州善后，只是我终归只是外臣，让世子跟着我于理不合，我便让他跟着平南王一同回京。”
今日她进宫除去跟余缃叶说些话，便是为了此事。
再者，陈淮那些时日的态度，也不像是要再动陈允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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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你？”余缃叶气着回道：“莫说我如今不掌权，单是你这样子我敢罚你么？万一出点什么好歹，还不是我自己心疼？也就是你，我瞧着还没好全，就折腾着自己来宫里。”
偏郭衡还怕吵到沈凌，也不敢有大动作。每逢这时，沈时祺便出手将人捞走，免得郭衡再受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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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心间叹了一声，低声应道：“是，那我先告退，缃姨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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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望了眼周遭，余缃叶见状直接挥着手屏退众人，只留了跟着沈凌一同来的庞沁。
余缃叶叹了口气，似是责备一样训道：“还说没什么大碍，外头闹得那般大，我这清宁宫都听到不少风声。段家那小子，不，如今该说是平南王了，他都敢带着兵出去了，急成那样，怎可能没有大碍？还有玄霜，我可是从她那知道你前些日子地都下不了，也就是你如今能动了好些了，才来这又说些云淡风轻的不要紧的哄我。www.qingb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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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陛下突然封我为后，人人都道奉怀太子走后，陛下终于放下了文贤皇后，我的儿子该登上那太子之位，只是陛下始终没动作，将册封太子的旨意一压再压，我也不敢多言一句。”
“缃姨……”
只是段风玉年纪不大，适逢丧父丧母之痛，若让她一个人去公主府，莫说是段风辞不放心，便是沈凌也不会放心，因此她便寻着由头，想让段风玉暂时去沈府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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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面，便是她同陈澈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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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养了约莫一月，沈凌才勉强走得利索些，只是依然不能有大动作，跑跑跳跳自是不可能，不过也比先前日日被人抱着移来移去好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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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你在明州待了许久，这其中的事你应是最清楚不过，何况允意那孩子这几日还念叨你，对你倒是不曾有半分惧怕之意，想必他回到京城见我，也有你的功劳在里面。今日你要同我说的，便是这事吧？我心里也不是没个数，你不必顾忌谁，直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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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说，明王是平定流民暴动而死，王妃染了疫病也没能熬过去，允意年纪尚小，他受了王妃所托便将允意带回京中。若真是这样，允意怎会那个样子？”余缃叶轻笑一声，“允意第一次来见我时，眼里都是胆怯，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却还强装着镇定冲我行礼，目不转睛盯着我，倒让我想起他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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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这些时日，郭衡时常吊着一只手围坐到沈凌身边，另只完好的手则拿着本书，沈凌精神好时她便跟着人一起看，不好时她便自己看，一点不闹人。
此外，便是同隔三岔五上门拜访的张延锦闲谈，兴致上来时两人便在院中切磋，不过依旧是沈时祺胜。
沈凌自知再说什么也讨不得好，又知余缃叶也是关怀她，是以也没敢再回嘴，顺着余缃叶点头，等人训完话才放下手中抱着的参汤，问道：“缃姨说完了？”
余缃叶沉默着看完了信上所言，半晌后，她将信扣在桌上，喃道：“我总以为他是不知道，原来他一早就知道，甚至到最后也不愿放过澈儿。”
“缃姨，不用这么麻烦，我今日既然能来这，就已是无大碍了，实在不必做这些。”
沈凌有些担忧，怕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也许不告诉余缃叶才是更好的选择。
余缃叶早从赵玄霜那知道她要来，是以早早吩咐了人备着，待她到时，满宫上下本就不剩多少人，偏还一群人跑过来跑过去，垫软垫、奉参汤、换熏香，像是对待什么碰不得的稀罕物一样，看得沈凌都有些愣。
“你呀！”余缃叶白了人一眼，“我看我说这么半晌，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真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工夫。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早说完你早些回去歇着。”
如今虽说是六月盛夏，对旁人来说热了些，对沈凌来说却是正合适，是以她成日在院中取暖翻书，精神好时便多看会儿，精神不济便阖上眼小憩，倒是多年未曾赶上的清闲自在，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明王的确不是为流民所困，王妃只说是太子殿下囚禁了人，至于是何时动的手，我无从知晓，王妃自己也不确定。至于王妃，她是自己服了药才薨逝，并非染了疫病。临终前，她求我保下世子一命，求我带世子回京，希望陛下看在父子旧情的份上，让世子平安长大。”
沈凌某次问了她，赵玄霜却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最后说些旁的糊弄过去了她的话，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我识人不清，这么多年一直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欠你们一个公道……”
“允意那孩子，我知道他怕自己露馅已极力装着，可不过十岁幼子，再如何装也总是有破绽的，他看太子的眼神，我不是看不到。”
“前些日子明王世子跟随太子殿下回京，听闻他如今是在清宁宫暂住，缃姨可有觉得他什么不对？”
郭衡跟着沈凌在谷阳道受了伤，却因为自始至终被她们护在后方，加之那些人并非冲她而去，倒是不多严重，待孟丘山将之余毒清出体内后便已无大恙，只是伤了一只手，暂时还动不得。
她未曾将话说明，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自行绕开了话题：“是我该谢谢你，阿凌，多谢你替我送回了允意，也多谢你今日解了我多年困惑。”
“偏我出不得宫，才容得你这样欺我瞒我。”
张延锦虽口头上永不认输，内里也明白自己仍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他却也不受挫，整日用心练着。不过从前还有段风辞闲下来指点他两句，到如今却是没人了，他自己摸索着，全然没什么长进。
没等沈凌开口，她又跟着说道：“允意知道你受了伤，总吵着要去见你，我怕扰着你都拦下了，今日他随昌荣去了宴园，正巧你要去紫宸殿，若是遇上了允意便同他说几句话吧，他该是会高兴的。”
“我的确参与了这件事不假。”沈凌如实相告，拿出了从徐青兰那得到的信，“这是王妃亲笔所写，我毕竟不曾经历当年之事，这其中几分真假我不得而知，我只能将我所知的告诉缃姨。”
“只是后来西南出了事，我需得留在明州善后，只是我终归只是外臣，让世子跟着我于理不合，我便让他跟着平南王一同回京。”
今日她进宫除去跟余缃叶说些话，便是为了此事。
再者，陈淮那些时日的态度，也不像是要再动陈允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