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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州之事想必爹也已经知晓，女儿去复州之时，为查案伪装进入柳府，在柳府中，一位名叫腊月的姑娘将此物交给了女儿。”沈凌对上沈毅眼神，继续道：“她说傅相是她父亲，求女儿为傅相平反。”
“阿爹也觉得，傅相并不知此事？”
沈毅轻笑，摇着头叹了口气，“倒也无事，只是今日见了陛下，似乎变了不少，一时有些感慨。”
水寒庭中，沈毅面色不见多好，无声坐在堂前静静品茶，瞧见沈凌来才敛了神色，温声唤道：“安儿来了。”
“可我本想约你出城来着，再过几日休了假，你就该陪着卫国公他们了，哪还轮得到我……”段风辞嘟囔着，他摊了摊手，“眼下我还白白忙了起来，也不给涨俸禄，想想都亏大发了。”
知他不易，沈凌轻轻摇头，温声道：“傅沈世交，女儿虽未曾与之谋面，却也知当年各位叔伯遗骨是傅相所收，沈家之人，不能不记这份恩德。女儿答应腊月，既是因为阿爹，也是为了这份情义，纵有百苦千难，
二品女官虽不是后妃，俸禄却和后妃一样，每月才八贯，段风辞这四品京官，品级是比她低，俸禄可比她高多了。
沈凌被他一堵，转而道：“四品官也比我俸禄高。”
“嗯？”段风辞闻言一顿，转而笑道：“这万都母妃可比我熟多了，她才不需要我陪，至于我那小妹，她进城前就不知道跑哪疯去了，别说她不在，就算她在，她也巴不得我不在她眼前碍事。况且，我出来也是有任务的。”
他站起身子，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沈凌一愣，轻咳一声忽略他这话，她话锋一转问道：“长公主和县主刚到，你不回去陪着？”
段风辞却不满她这态度，追问道：“阿凌你不好奇吗？你问一句，我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沈凌垂眸，这其中关窍她也想得明白，只是木已成舟，再明白也换不回傅家上下百余人口。如今他们要做的，也不过是给傅北固平反，傅家百年忠名，到底是已经毁在了自己人手上，他们无能为力。
沈凌心思微转，找人？找的估摸着就是宜阳县主了。至于入宫，这又是做什么？
傅家因几封带有自家印章的信抄了满门，以傅家为始，世家门族也屡遭风波，到头来这罪魁祸首，竟真是傅家内部之人，让沈毅如何不气？
“好了好了，我是该走了。”段风辞瞧她脸色也不再逗人，轻咳两声正了脸色，“这两日要忙，再见或许就是二十七那天，沈大人可得好好对自己，只一点，不许再病了。”
沈凌又是一顿，这如何能加？
段风辞只觉得今日真是天降馅饼，什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本来要去面对陈淮的怨气都减了不少，他勾唇笑着，“那就说定了，二十七咱们出城去。”
这几年间，沈毅时常想起那日，十四岁的沈凌跪在他跟前，说自己愿意回京，说要效仿傅南宁入朝。
待人步至门边，沈凌应道：“知道了。”
“爹与他相识多年，虽后来不在一处，但爹可保证，他断不会做出这种谋君窃国之事。”沈毅还怒着，信纸攥在他手中，无意识间便已被揉皱，“以他当日地位，又何须做这些？何况此事还搭上了他亲妹妹和妹夫，他自来疼爱阿宁，何至于此？再者，这信上消息，在京为官者人尽皆知，有什么可传的？”
沈毅珍藏的这枚，方方正正刻着个“固”字，而从腊月那得来那枚，则是个“毅”字。
沈毅将信件一一看过，眉峰愈加紧蹙，半晌，他冷哼一声将信拍在桌上，“传递消息勾结外族，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傅兄忠骨，傅家百年基业，竟毁于这些人手上！”
日沉月升，时至傍晚，沈毅才回到府上。待人用过膳，江舒兰去了沈时祺的院子，沈凌思及一事，便去见了沈毅。
“只是调整，也没少休一天。”沈凌道。
“爹。”沈凌轻唤，“说这些做什么？爹的苦衷女儿知道，路是女儿自己选的，走到如今，女儿不悔。”
沈毅狐疑将那玉佩接过，只一眼便怔在原地，他仔细翻看半晌，确认再三后急切问道：“这玉佩是什么人给你的？”
“爹。”沈凌坐在他下方，思忖道：“阿爹似乎有心事。”
“是啊。”段风辞指了指桌上簪子，“这第一个任务，就是送礼。至于其他的，暂时保密。”
宏元帝不似当年，陈淮也不似宏元帝，再过十年，又会是何光景？
“腊月？”沈毅忽然反应过来，“如今雾天阁的那位腊月？”
“是啊。”段风辞垂头丧气，扯着嗓子幽怨道：“唉呀，阿凌开始赶我了，我这没用的四品小官，就要任劳任怨，去给太子使唤了。”
沈凌了然，迎接回兰王子之事本是交给了陈淮去准备，只是如今时间紧迫，陈淮做事未必周全，万都之中又没有其他皇子、王爷，为了表示重视，论及身份，也只能让段风辞去顶上陪同了。
“不说这个，安儿与爹说说，这些年过得如何，爹娘远在北境，时时念起你却无法回来，到底是爹对不起你。”
他顿了顿，从怀中又拿出一枚蓝田玉佩，与手中这枚样式相同，一模一样的卷云纹盘于其上，正面刻着兰草，背面则是刻字。
“只是安儿，”沈毅略有迟疑，“回兰虎视眈眈，年后爹就要回北境，此事时隔多年，又犯陛下忌讳，你怕是又要遭一番磨难。”
沈凌故作不知，假意相信了段风辞的话，“多谢。www.yajing.me”
她缓了口气，又问道：“时间不早，你不是还要入宫？”
段风辞又满意地扬起笑容，如实答道：“找人，还有入宫。”
“女儿今日来，是有一事想与爹商量。”沈凌略顿，将袖中玉佩拿出，“阿爹瞧瞧，这是何物？”
“唉，这什么回兰王子，千八百年也不来一次，好容易就来这一回，还正巧让我赶上了，真是倒霉。”段风辞变了脸色长叹一声，一手撑着头，靠在桌侧哀怨道：“本来明日就该要休沐了，结果就因着年节，又加上这位王子要来，还得等到二十七才能休息。”
声音不高，只是却月居安静得很，那厢段风辞脚步一顿，嘴角笑容愈烈，却不曾回头，又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沈毅生了一通气，缓了许久才缓过来，他沉声道：“傅兄于我有恩，于沈家有恩，此事你做得对。当年为父远在北境，来不及回朝，如今有机会为傅兄正名，为父义不容辞。”
说保密的是他，让人问的也还是他，真是会烦人。
他生于沈家，想护一方百姓，也想护一家安好，只是力有穷尽处，事终与愿违。
“谢什么，你我之间，何须用谢？”段风辞眼神飘忽，低声含糊道：“再说，你都叫我阿辞了，要什么我不能给……”
送走人，沈凌又通了思绪，眼下也不再心烦什么，她将桌上的簪子收起，又拿起书，翻到方才看的那一页，此刻才终于能沉下心思。
如若没有守边重任，沈毅自然不愿留沈凌一人在万都，也不愿将这些事交给沈凌，他定然更希望自己去做，可在其位谋其职，他没有办法。
沈凌轻笑，“阿爹莫着急，听女儿慢慢说。”
听她此话，段风辞先是疑惑，随后忽地反应过来，他猛然坐直身子，试探问道：“那……你不陪家人？”
何况太子虽然木了点，却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哪有什么任劳任怨、使唤之说，惯会胡扯。
“正是。”
“不错。”沈凌应道，又拿出几封信，“这些是女儿在柳府所得，当年傅家被人告发以致抄家，便是因此。女儿猜测，腊月该是知道告发之人来自柳府，所以才藏身进入柳府，以求为父报仇。”
“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到头来却是自相残杀，自寻死路！”
他话中所指虽未明说，沈凌却也知道些。几年过去，宏元帝年事渐高，自然变了不少，前些时日又病了一场，如今，这位铁血手腕的帝王，也不似当年了。
沈凌顺着他道：“其他任务是什么？”
每每念及，他总是心痛又愧疚。他的女儿自幼被他捧于掌心，他从来不期盼女儿有多大出息、有多高成就，他所求的，不过是沈凌平安，只是生在沈家，终究是由不得他。
复州之事，图伦一方尚未给出回复，为防他们突袭，此次年节，段兴澜并没有回京，仅让丰安公主与宜阳县主一同回来，眼下段风辞母亲妹妹都在府上，这人倒也抽的出时间来找她。
沈凌又是一怔，随即视线偏开低声道：“二十七我无事。”
沈凌轻轻点头，“哦。”
什么意思？
沈毅一时间悲喜交加，思绪百转千回，他默声许久，再出声时已然哑了声音：“你看的不错，这是我的玉佩，三十年前，是爹亲手交到傅兄手上。”
沈毅想起方才沈凌所说，问道：“安儿方才说，那位姑娘是傅兄之女？”
“沈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沈凌轻轻摇头，“父亲母亲那日要出门，小祺也有事不在府上。”
两枚玉佩握在手中，烛火之下，玉光轻摇，沈毅怅然道：“傅兄与我既有同窗之谊，又有照拂之恩，当年之事事发突然，我无从相助，傅家满门俱灭，一晃二十二年，不曾想今日还得见故人遗物，是我之幸。”
大周年节历来是休七日，自二十八休到初四，如今只不过是将原本在二十五的休沐往后调了两日，倒也没缺斤少两，不知这人是在烦些什么。
他笑意清朗，话中愉悦藏都藏不住，听得沈凌不禁心下动容，她应道：“好。”
段风辞自然知晓，闻言只笑不语，半晌回道：“要不我的俸禄给你，咱们加一起就多了。www.chunchou.me”
“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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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也觉得，傅相并不知此事？”
沈毅轻笑，摇着头叹了口气，“倒也无事，只是今日见了陛下，似乎变了不少，一时有些感慨。”
水寒庭中，沈毅面色不见多好，无声坐在堂前静静品茶，瞧见沈凌来才敛了神色，温声唤道：“安儿来了。”
“可我本想约你出城来着，再过几日休了假，你就该陪着卫国公他们了，哪还轮得到我……”段风辞嘟囔着，他摊了摊手，“眼下我还白白忙了起来，也不给涨俸禄，想想都亏大发了。”
知他不易，沈凌轻轻摇头，温声道：“傅沈世交，女儿虽未曾与之谋面，却也知当年各位叔伯遗骨是傅相所收，沈家之人，不能不记这份恩德。女儿答应腊月，既是因为阿爹，也是为了这份情义，纵有百苦千难，
二品女官虽不是后妃，俸禄却和后妃一样，每月才八贯，段风辞这四品京官，品级是比她低，俸禄可比她高多了。
沈凌被他一堵，转而道：“四品官也比我俸禄高。”
“嗯？”段风辞闻言一顿，转而笑道：“这万都母妃可比我熟多了，她才不需要我陪，至于我那小妹，她进城前就不知道跑哪疯去了，别说她不在，就算她在，她也巴不得我不在她眼前碍事。况且，我出来也是有任务的。”
他站起身子，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沈凌一愣，轻咳一声忽略他这话，她话锋一转问道：“长公主和县主刚到，你不回去陪着？”
段风辞却不满她这态度，追问道：“阿凌你不好奇吗？你问一句，我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沈凌垂眸，这其中关窍她也想得明白，只是木已成舟，再明白也换不回傅家上下百余人口。如今他们要做的，也不过是给傅北固平反，傅家百年忠名，到底是已经毁在了自己人手上，他们无能为力。
沈凌心思微转，找人？找的估摸着就是宜阳县主了。至于入宫，这又是做什么？
傅家因几封带有自家印章的信抄了满门，以傅家为始，世家门族也屡遭风波，到头来这罪魁祸首，竟真是傅家内部之人，让沈毅如何不气？
“好了好了，我是该走了。”段风辞瞧她脸色也不再逗人，轻咳两声正了脸色，“这两日要忙，再见或许就是二十七那天，沈大人可得好好对自己，只一点，不许再病了。”
沈凌又是一顿，这如何能加？
段风辞只觉得今日真是天降馅饼，什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本来要去面对陈淮的怨气都减了不少，他勾唇笑着，“那就说定了，二十七咱们出城去。”
这几年间，沈毅时常想起那日，十四岁的沈凌跪在他跟前，说自己愿意回京，说要效仿傅南宁入朝。
待人步至门边，沈凌应道：“知道了。”
“爹与他相识多年，虽后来不在一处，但爹可保证，他断不会做出这种谋君窃国之事。”沈毅还怒着，信纸攥在他手中，无意识间便已被揉皱，“以他当日地位，又何须做这些？何况此事还搭上了他亲妹妹和妹夫，他自来疼爱阿宁，何至于此？再者，这信上消息，在京为官者人尽皆知，有什么可传的？”
沈毅珍藏的这枚，方方正正刻着个“固”字，而从腊月那得来那枚，则是个“毅”字。
沈毅将信件一一看过，眉峰愈加紧蹙，半晌，他冷哼一声将信拍在桌上，“传递消息勾结外族，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傅兄忠骨，傅家百年基业，竟毁于这些人手上！”
日沉月升，时至傍晚，沈毅才回到府上。待人用过膳，江舒兰去了沈时祺的院子，沈凌思及一事，便去见了沈毅。
“只是调整，也没少休一天。”沈凌道。
“爹。”沈凌轻唤，“说这些做什么？爹的苦衷女儿知道，路是女儿自己选的，走到如今，女儿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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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沈凌坐在他下方，思忖道：“阿爹似乎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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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段风辞垂头丧气，扯着嗓子幽怨道：“唉呀，阿凌开始赶我了，我这没用的四品小官，就要任劳任怨，去给太子使唤了。”
沈凌了然，迎接回兰王子之事本是交给了陈淮去准备，只是如今时间紧迫，陈淮做事未必周全，万都之中又没有其他皇子、王爷，为了表示重视，论及身份，也只能让段风辞去顶上陪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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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安儿，”沈毅略有迟疑，“回兰虎视眈眈，年后爹就要回北境，此事时隔多年，又犯陛下忌讳，你怕是又要遭一番磨难。”
沈凌故作不知，假意相信了段风辞的话，“多谢。www.yajing.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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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今日来，是有一事想与爹商量。”沈凌略顿，将袖中玉佩拿出，“阿爹瞧瞧，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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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高，只是却月居安静得很，那厢段风辞脚步一顿，嘴角笑容愈烈，却不曾回头，又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沈毅生了一通气，缓了许久才缓过来，他沉声道：“傅兄于我有恩，于沈家有恩，此事你做得对。当年为父远在北境，来不及回朝，如今有机会为傅兄正名，为父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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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轻笑，“阿爹莫着急，听女儿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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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沈凌应道，又拿出几封信，“这些是女儿在柳府所得，当年傅家被人告发以致抄家，便是因此。女儿猜测，腊月该是知道告发之人来自柳府，所以才藏身进入柳府，以求为父报仇。”
“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到头来却是自相残杀，自寻死路！”
他话中所指虽未明说，沈凌却也知道些。几年过去，宏元帝年事渐高，自然变了不少，前些时日又病了一场，如今，这位铁血手腕的帝王，也不似当年了。
沈凌顺着他道：“其他任务是什么？”
每每念及，他总是心痛又愧疚。他的女儿自幼被他捧于掌心，他从来不期盼女儿有多大出息、有多高成就，他所求的，不过是沈凌平安，只是生在沈家，终究是由不得他。
复州之事，图伦一方尚未给出回复，为防他们突袭，此次年节，段兴澜并没有回京，仅让丰安公主与宜阳县主一同回来，眼下段风辞母亲妹妹都在府上，这人倒也抽的出时间来找她。
沈凌又是一怔，随即视线偏开低声道：“二十七我无事。”
沈凌轻轻点头，“哦。”
什么意思？
沈毅一时间悲喜交加，思绪百转千回，他默声许久，再出声时已然哑了声音：“你看的不错，这是我的玉佩，三十年前，是爹亲手交到傅兄手上。”
沈毅想起方才沈凌所说，问道：“安儿方才说，那位姑娘是傅兄之女？”
“沈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沈凌轻轻摇头，“父亲母亲那日要出门，小祺也有事不在府上。”
两枚玉佩握在手中，烛火之下，玉光轻摇，沈毅怅然道：“傅兄与我既有同窗之谊，又有照拂之恩，当年之事事发突然，我无从相助，傅家满门俱灭，一晃二十二年，不曾想今日还得见故人遗物，是我之幸。”
大周年节历来是休七日，自二十八休到初四，如今只不过是将原本在二十五的休沐往后调了两日，倒也没缺斤少两，不知这人是在烦些什么。
他笑意清朗，话中愉悦藏都藏不住，听得沈凌不禁心下动容，她应道：“好。”
段风辞自然知晓，闻言只笑不语，半晌回道：“要不我的俸禄给你，咱们加一起就多了。www.chunchou.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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